陆衍到达剑宗第二日, 丝毫不见外地去了天堑。
第一层有些弟子昨天见到陆衍与段同风切磋的几招,他们境界稍低,看不出陆衍剑招内的章法, 只看表面来说, 这个从未在剑宗出现过的外宗弟子, 竟然能与大师兄打得不相上下,实在是厉害极了。
段同风很少跟剑宗的弟子们打交道——准确来说,他很少跟除长老们以外的人打交道, 就算是跟同为亲传弟子的宋扶摇和贺长越说话, 也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迷之语气,更别说普通弟子们,能听一句大师兄的“教诲”都觉得是三生有幸。
故谁也不知道,眼前跟他们混在一起和和气气的道友, 是传说两年前以身镇魔的陆不破。
第一层的弟子们见到陆衍, 一时间面面相觑, 他们一边好奇陆衍的姓名,一边又不敢上去打听, 毕竟能跟大师兄比试剑法的人,一定也是元婴期的大能。
元婴期啊,在剑宗,金丹期可以成为一峰之主开山收徒,元婴更是可望不可即的梦,剑宗亲传弟子中只有两个元婴期,剑宗的弟子们都在期待大师兄和扶摇师姐收徒, 这样他们也就有机会往前凑一凑,说不定能混个内门弟子当当。
说是喊“师兄”“师姐”,实际上有新来的弟子更低一辈, 不过剑宗为显示段同风的地位,统一规定叫“大师兄”,独一无二的大师兄,连宋扶摇都没混上一声“大师姐”。
陆衍从小被人看惯了,他六岁进入神造化宗,成为宗门内各种意义上都最小的“小师叔”,走到哪都会被行注目礼,等到他创建不落弗来开始讲课,众弟子们看他的眼神更加火热,巴不得现场把陆衍留下讲一讲课、问个问题才让走。
说实话,陆衍还是很喜欢神造化宗的氛围的。
谁能抵抗得了学生们求知若渴的眼神呢。
除贺长越外,剑宗弟子对剑虔诚,对人的好奇心有限,悄咪咪观察陆衍的眼神相对来说比较矜持。
贺长越不同,他只对灵石虔诚,看陆衍像看财神爷。
陆衍静下心,他没有入定,单纯以目力观察每一道剑痕,他手中无剑,只有一卷小小的玉简,每看完一道剑痕,就用神识把虚影刻在玉简之中,简单粗暴标上序号。
比如其中一道剑痕中显露出来的虚影是“刺的三十六种方法”,陆衍就在玉简中标上“基础二十一,刺一”的样式,意为是他观察到的第二十一个基础剑法,第一个关于“刺”的教学。
元婴期识海堪称广阔,加上陆衍一双洞悉之眼的辅助,因要录入到玉简之中,比昨天应三两感悟多出一道工序,耽搁的时间略长,饶是如此,陆衍用了两刻钟,把第一层所有剑谱都拓了下来,还有空闲都检查了一遍有没有错漏之处。
就是天堑中的剑痕忒多。
损伤也多。
剑宗历史悠久也有历史悠久的坏处,尽管采取措施不让弟子们太过接近天堑,可早期没有建立观道台的时候,天堑有很多剑痕被拦腰截断,一层又一层新的剑痕覆盖其上,加之自然原因,风吹日晒灵力暴动,导致天堑底层不少只剩半截或者完全无用,只是一道象征剑宗曾经辉煌的伤疤。
陆衍已经把许多没有什么用处的剑痕剔除在外,第一层也录下超过三百卷玉简,虽说玉简这东西便宜,陆衍储物空间中存了不少,也扛不住天堑密密麻麻这么多剑痕,更何况,越往上走,有用的剑痕更多。
得让扶摇师姐报销。
陆衍打算一天之内把前三层所有剑痕拓下来,等回去后借助宋扶摇和拂衣师姐的经验再把剑谱统一归整一下,做成他编撰的“符文解析”那样的书籍,有目录,有分类,从基础到进阶到高级,弟子们可以用灵石或者功绩点换取,剑宗内部是有兑换体系的……吧?
不知道空间内的玉简够不够,反正都是剑宗的东西,剑宗自己不出钱就太过分了。
陆衍如是想道。
收拾收拾,准备去第二层。
两刻钟内陆衍做了这么多事情,在第一层的弟子看来,不过是盘膝而坐,固定姿势看剑痕,手握玉简,以极快的速度换玉简,周身灵气外泄不多,自始至终稳定在合适的范围,没有入定,没有剑意,甚至连剑都没拿出来。
见陆衍终于换了个姿势,起身要走,有一个剑宗弟子鼓足勇气,涨红了脸,不好意思说道:“真人请留步。”
修真界称呼元婴为“真人”,化神为“尊上”,至于大乘,修真界根本没有大乘修士!
不过陆衍从穿越开始,一直在宗门体系中,称呼辈分居多,很少有被称为“真人”的时候。
陆衍看向那位弟子,是个中年样貌的男人,国字脸,长得一副浩然正气的模样,眉心和眼角有深深的皱纹,可见天赋一般,筑基的时间颇晚:“叫我?”
“是、是的!”那位弟子身在陆衍侧面,离得不算近,只能看见陆衍线条分明的侧脸,此时陡一对上陆衍俊美的正脸,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已经年过古稀,对方脸面看上去比他小儿还要年轻很多,他百爪挠心般感到臊得慌,仍旧深深作揖,“真人恕罪,弟子道号南山,想请教真人一个问题。”
陆衍喜欢能够提问的学生。
尽管南山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第一层的弟子们纷纷竖起耳朵。
陆衍顿住脚步,和颜悦色说道:“可。”
他如此回应,代表陆衍承认他的境界为元婴。
第一层没有入定的弟子们赶紧起身行礼。
“参见真人!”
陆衍摆摆手,表示不必这么正式。
南山眼神中闪过一瞬狂喜,他年轻狂傲,一步一步走到剑宗,长跪二十七天,存粮耗尽,才得以进剑宗大门。入门五十多年,踩着四十岁的年纪筑基成功,至今还是苦哈哈的筑基初期,似乎突破无望,他这样的天赋,就算在剑宗耗一辈子只能等到筑基期最终时日来临,遗憾死去。南山已不复当年轻狂,昨日另外一位外宗大能在天堑感悟时,他纠结过多害怕丢脸没有上前,今日他决不能再错过。
脸皮有什么用。
脸皮根本没有用!
南山想通这一层,脸上的涨红消弭,他保持作揖的姿势,没敢起身正视陆衍,颤声问道:“真人在此的两刻钟内未有现出剑意,求问真人有何感悟?”
陆衍没想到对方会问这种问题,他还以为会问一些比较通俗易懂的“如何突破”这类,陆衍只能摊摊手:“未出现剑意是因为我不是剑修啊。”
弟子们被这个回答震惊一瞬。
不是剑修?
不是剑修您昨天跟我们大师兄打得难舍难分?
南山也懵了,他根本没想到陆衍的答案竟然是这个样子。
陆衍摸摸鼻子,他是纯粹的技巧派,天赋和境界给了他加速总结技巧的能力,陆衍不想误人子弟,便说道:“感悟是很私人的东西,我在天堑没有任何感悟,不代表我没有收获。”
说着,陆衍指指南山:“南山对吗?你练一套剑法我看看。”
第一层的弟子们赶紧让开场地,给南山展示的空间,有熟悉的弟子拍拍南山的肩膀,让他别紧张。
南山的剑是入门时剑宗统一发的剑,剑修穷,他这种寒门出身的修士更穷,只在突破筑基时,剑宗为鼓励发了他一笔灵石,才有机会回锻一次,剑柄在长久的练习中泛黄,用粗麻绳细细缠绕起来,剑身银白反光,说明主人很是爱惜。
陆衍神色认真,并不因为南山是区区筑基弟子而轻视。
南山挥的是几十年前刚刚进入剑宗时学到的第一套剑法,那套剑法只有简单的刺、砍、削、劈等基础招式,几十年间他练过无数次,是南山最为熟悉的一套剑法。
这套剑法设计十分精妙,为的是给出入门的弟子打好基础,颇有些返璞归真之感。
陆衍眼眸中覆盖一层灵气,清晰地看到南山体内的灵力运转,在南山即将收剑时,陆衍放出一个傀儡,淡淡说道:“别停,继续。”
南山听话地剑势一转,重新开始。
陆衍放出的傀儡手持长剑,没有脸,没穿衣服,是个木头制作出来的等人高的傀儡白板,在陆衍的控制下跟随南山完成一套剑法,他再次说道:“再来一遍。”
第一层的弟子们突然发现,傀儡身上多出一根根线条,每一次出剑都有一根线条显示灵力运转的轨迹,许多弟子们冥冥中感受到什么,怕伸展不开,假装握剑跟着傀儡身上的线条运转灵力。
南山也发现了。
他眼睛放光,没有陆衍的指示开始第四遍,并充分调动灵力,不浪费一丝一毫。
傀儡停下。
弟子们也停下。
南山收剑,才发觉自己全身都是汗,已经浸湿道破,经脉灼热,但他却感受到一种由衷的畅快淋漓,仿佛在一次又一次的演示中捕捉到独属于自己的剑意,久久没有动弹的筑基初期的小境界屏障微微跳动一下,仅仅一下,令南山几乎喜极而泣,给他在百岁之前突破筑基中期的希望。
扑通一声,南山跪倒在地:“多谢真人指教,弟子感激不尽。”
陆衍拿出两卷玉简,把其中一卷的剑法复制到另外一卷中扔给南山,说道:“基础不错,下盘稳定,挥剑有力,又不乏细节之处,灵根方面确实没有办法,这是我刚刚在剑痕中看到的一套剑法,比较适合你这种粗中有细的剑势,剑宗的优点在于剑法功法于一体,不分你我,千万不要重剑法而轻功法。”
在陆衍看来,第一层至少三分之一的弟子基础都很扎实,只不过受限于灵根,以及无人指导。不过这不是剑宗的问题,大部分宗门都有这个毛病,亲传弟子还好,跟师尊一对一教学,哪里错了及时改正,可外门弟子太多,教授的师傅们无法顾忌到每一个人,更没有一个定制的标准,导致水平参差不齐。
南山双手捧起玉简,以神识阅读,不是每一个剑宗弟子都可以感受到天堑剑痕中的虚影,陆衍挑的这个,恰巧是南山没有感悟到的。
一把年纪的南山突破筑基后第一次醍醐灌顶,心悦诚服再次一拜,厚着脸皮说道:“多谢真人指点,不知此卷剑谱,可否供我们一起传阅?”
陆衍脚步一偏,没受这一礼,说道:“本从天堑中拿来,属于剑宗以及剑宗的每一位弟子,我不过整理一番罢了,日后我在天堑处得到的每一卷剑谱,都将交予剑宗诸位长老和宋扶摇宋师姐。”
最后一句话,是陆衍在表明立场,他把宋扶摇跟长老们并列在一起,说明他支持宋扶摇登上掌门之位,并期待以天堑剑法助宋扶摇在一年之约中取得胜利。他并不怕弟子们传出去,段同风伤他师姐,伤他朋友,陆衍肯等到一年之约已经是很尊重剑宗了。
否则陆衍修书一封给一岳道人,用铸剑大师的名义直接断剑宗赖以生存的根基,并拒绝对剑宗出售任何法器,那才叫不死不休。
相信若裴瞻知道拂衣被段同风伤到心脉,估计也会震怒,牵连整个剑宗。
由此可见,掌握无可取代的技术才是硬道理。
陆衍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第一层的阶梯上。
南山脱口而出:“敢问真人名讳?”
陆衍清越的声音渐行渐远:“姓陆,叫陆衍。”
陆衍。
弟子们彼此交换一个眼神,似乎是在说,哪位元婴大能姓陆?
南山年纪大,听到的传闻多,他呢喃道:“陆……会不会是神造化宗那位小师叔?”
弟子们叹口气,笑他天方夜谭:“怎么可能,先别说那位小师叔以身镇魔,我可知道,那位小师叔同姓陆,可姓名是三个字呢。”
南山宝贝似的揣着玉简,挠挠头,“陆衍”分明是本名,他昨天隐约听到大师兄称呼那位真人的道号为……什么来着?南山实在想不起来,见师兄弟们没有认可他的,只能老实说道:“可能是我想岔了。”
不怪产生这种误会,陆衍来剑宗并没有大张旗鼓,顶多跟段同风切磋两招,加上修真界一般称呼道号,导致“陆不破”比“陆衍”名气大多了。
陆衍在天堑走完前三层,储物空间里空白的玉简已经寥寥无几。
回到贺长越的大宅子,拂衣吃下回春丹,用一个晚上的功夫疗伤,活蹦乱跳拎着朝暮剑跟宋扶摇对招,连贺长越都没放过,拉过来给宋扶摇送菜。
倒是应三两的野路子,让宋扶摇眼前一亮。
陆衍走进院门,贺长越凄凄惨惨抱着阿凉跟陆衍嚎:“小师弟啊,我一个筑基大圆满,我何德何能受这个委屈!”
阿凉不嫌弃贺长越一口破锣嗓子,从旁边石桌上拿出一块糕点塞贺长越嘴里。
贺长越停下嚎叫,美滋滋说道:“还是阿凉心疼我……”
阿凉伸伸腿啪叽啪叽几步走到陆衍跟前,把一整盘糕点都送给陆衍:“都给不破哥哥吃!”
贺长越:“……”
嘴里糕点不香了,阿凉你记得糕点是我买给你的吗!
不,你们都不记得!
陆衍摸摸阿凉的脑袋,拿了一块糕点,剩下的还给阿凉,说道:“好吃的话让你贺长越叔叔再给你买。”
阿凉:“好喔!谢谢贺叔叔!”
贺叔叔愤怒:“……我不买了!”
陆衍轻轻挥手,把院子里所有石桌拼在一起,哗啦啦从储物袋中倒出小山似的玉简,说道:“再说一句?”
贺叔叔愤愤闭嘴,随意拿走一卷玉简,展开观看,下巴咔哒一声落地:“这这这这这——扶摇师姐!”
宋扶摇一个人抵挡拂衣和应三两两个人的进攻,看起来非常狼狈,听到贺长越的声音,几个人不约而同开始收势,来到小山一般的玉简面前。
贺长越迫不及待把一卷卷玉简展开,他剑术一般,天赋一般,可不是不认得好东西,他眼睛放光,问道:“小师弟,你把天堑搬回来了吗?”
陆衍随意找了个凳子坐,风轻云淡说道:“没有,这是前三层,我储物袋里的玉简数量不够,你们剑宗得把玉简补给我。”
饶是宋扶摇这种坚定的人,也不由得一阵眼热,陆衍把玉简上升到“剑宗”高度,意味这些玉简会成为日后剑宗的资源,每一个弟子都有传阅的机会,她握紧一卷玉简,平复越来越快的心跳,说道:“不破师弟……这……”
应三两也翻阅几卷,与自己昨天感悟到的虚影对比,说道:“竟分毫不差,我怎么没想过把剑谱拓下来呢?”
别说你了,估计剑宗都没想过还有这种操作。
毕竟修真界嘛,讲究缘法,讲究感悟,讲究天人合一,说白了,讲究玄学。
把剑谱摆到你面前有什么用,只有感悟到的,才是自己的。
但你连个剑谱都不给弟子看,像话吗?
“天堑特殊,越往上走越有一股气,”陆衍只拓了前三层的剑谱,却走到第五层,天堑汇聚剑宗数千年来的信仰,若在那种环境下感悟,确实能够更进一步,不过话又说回来,境界上不去,便不能走到更高层,“我希望能够在扶摇师姐的帮助下把剑谱归归类,日后放到你们剑宗功德阁之类可以兑换的地方,话说这种地方你们剑宗有吧?”
宋扶摇眼神飘忽:“……”
贺长越迷茫眨眼:“……有吗?”
宋扶摇肯定说道:“有还是有的,只是……”
跟没有差不多。
贺长越是亲传弟子,资源和剑谱六长老给他准备得足足的,贺长越本人对剑术没有兴趣,只对生意有兴趣,跟陆衍牵上线后,他再也没动用过剑宗的资源,反而给剑宗增加了不少财政收入,不了解情有可原。
说来话长,主要归结为历史原因。
也是现在修真界极大的危机所在,灵气减少,偌大修真界,连个大乘修士都没有,更别说打开通天之路。
众宗门取消十年一度的“登天梯”,不广开收徒大典,以减少消耗,专心培育能够飞升的弟子,灵气减少,妖修减少,妖兽更少,以前还可以击杀凶兽用内丹换取资源,搁别的宗门还有副业,剑宗狭窄的经营面注定在通天之路打开前,会越来越穷,越来越穷。
陆衍听后,沉默一会儿,问道:“你们考虑过给人当护卫吗?”
宋扶摇说道:“考虑过,但收益甚少,耽误修炼。”
“不,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建立一个机构,”陆衍慢悠悠说道,“医谷知道吧?全是柔弱的医修,我们以医谷为例,你们可以跟医谷合作,护送医修或者医谷的货物到达中洲的任何一个地方,按危险性、货物总价和路程按比例收钱,不同境界的修士收费不同,任对方挑选,可以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贺长越听懂了,一拍掌,兴奋说道:“镖局!我怎么没想到!”
陆衍夸奖道:“聪明。”
“我们神造化宗也需要打手,”陆衍耸肩,说道,“维修部的弟子们普遍境界低不擅长打斗,正好让剑宗的修士来,师姐知道我雇佣了很多妖修,也可以同时雇佣剑修,当然,首先要扶摇师姐成为掌门,段同风上位的话我怕我一个不小心让剑宗从此消失。”
宋扶摇明白,陆衍没有说大话,就算他自己一个人不行,他身后的神造化宗一定可以。
默默吃糕点的阿凉晃悠小腿,人畜无害。
不用不破哥哥出手,他们魔族也行,就算不能吞噬修士,把天堑吞噬还是小菜一碟的!
陆衍点点桌子上的玉简:“改革的事情慢慢来,急不得,我们首先把玉简分出来,能合并在一起的合并,最好粗略分出入门级、初级、中级、高级、宗师级、传说级等,日后可以按照级别收费。”
贺长越畅想:“妙啊。”
宋扶摇沉默良久,她深深明白陆衍随口说出的话语对剑宗和剑宗弟子来说有多么重要,若她真的有一线希望在一年之约中取得胜利,登临掌门之位,掌舵剑宗,那这些话,就是她稳定掌门之位最坚实的基石。
心服口服,不外如是。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宋扶摇深深对陆衍行礼:“扶摇身无长物,请不破师弟受我一礼,我代剑宗上下拜谢师弟大恩。”
第一个月,陆衍整理完第五层。
第二个月,陆衍登上第七层,与凌空之上的剑宗祖师远隔数千年时空对视。
剑宗祖师一身锈色道袍,恍若鲜血染成,天堑被他一剑劈开,他的神念注视天空整整三天,三天后,他开口叹息,明明轻如春风,在耳边却如冬雷震震:“中洲,命数注定。”
不是剑宗,是中洲。
作者有话要说: 陆不破的事,跟陆衍有什么关系!
依旧是是二合一!
捉下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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