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对于人们来说并不漫长。然而对于处在大婚日期临近的一对人儿,却是那样的难熬!
晴天这些日子来,无时无刻不沉浸在喜悦之中。今天一大早的就爬了起来,仔细的将脸洗干净后,将头发用一根鲜红的丝带束起,又拿起特意制作的一只白色丝质眼罩,扣在右眼之上。对着铜镜望去,虽然还觉得有些突兀,但是却也是更加增添了几分男儿之气。
门外进来了两个妇人,笑嘻嘻的又把一件大红的喜袍披在他身上,并连夸今天的少寨主是从所未有的英气逼人。
晴天强自按耐下心底的激动,含笑谢过两个絮叨不停的妇人,又拿出两个红包分别塞入二人之手,在她们的连声道谢中,面带喜意的跨出房门。
他想要去看看他今天的妻子——美丽的湘儿是不是也收拾的妥当了。因为今天就是他们的大好日子,而立志要做个好丈夫的晴天,想让湘儿也跟他一样的分享着发自肺腑高兴和喜悦!
座在擦得铮亮的铜镜面前,湘妃似乎没有一个新娘子所应有的那种喜悦。龙娟轻轻为湘妃梳理着发髻,看着沉默的新娘子轻笑道:“是不是很紧张啊?看你的小脸严肃得哪有一个新娘子的模样啊?今天是你和晴天的大喜日子,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小姐她怎么高兴得起来?她根本就不喜欢晴天少寨主当她的夫君!”蹲在一边给湘妃的指甲涂着窦红的夏雪,嘟着个嘴,抛出这句话来。
龙娟神色一变,语气有些严厉的道:“小雪,不许胡说八道。今天是小姐的好日子,你别给她添堵了。”
“本来就是吗,小姐一直拿他当哥哥对待的,她根本就从未想过要嫁给晴天大哥的。只是怕晴天大哥就此消沉下去,才委屈了自己的!”夏雪不服气的顶着嘴。
“你还说,太放肆了你!”龙娟面色骤寒,盯着夏雪怒道。
“算了,你们俩个都别说了,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没有什么喜欢与不喜欢的。只要大哥他能重新的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我的路就选择的没错。”湘妃淡淡的一笑,拉过夏雪的小手,为她将气出来的泪水轻轻的擦拭掉。
夏雪在湘妃的温存下竟然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你不能因为要挽救晴天大哥,就把自己的终身幸福给葬送了啊!要知道你根本就不爱他,在小姐你的心中他就是你的亲哥哥啊!”
湘妃温柔的抚摸着夏雪的长发,强忍泪意:“乖,小雪别哭啊,你看你的小脸都哭成个小花猫了。再说你把我的喜服都弄皱了,一会我不得被那些来观礼的人,一顿笑话啊!”
龙娟偷偷的抹了下眼角,拉起夏雪轻声道:“你这个小丫头,一点也没有礼教。小姐虽然这次是为了挽救晴天的重新振奋,但也是为了能报答晴天多年以前,一直真心对待的恩情。在易县若不是晴天不顾自身生死,拼命的助小姐脱围的话,那若是落入那狗贼朱绍的手中,恐怕后果就更为严重。可以说晴天完全是为了小姐,才会弄成今天的样子的。若是此时小姐不去为晴天燃起生命的希望,那小姐将会为此背负一辈子的愧疚和痛苦的!你现在还小,等你大了一些自然的就会明白了。好了现在赶紧给小姐梳妆,拜堂的时间就要到了。”
龙娟说罢走到窗前,端起铜盆的刹那,猛的一抬头娇喝道:“谁在窗外?”然后猛地推开窗子向外望去。
除了片片飘落的雪花和呼啸而过的寒风,却什么人也没有。夏雪看到龙娟摇着头关上窗子不解的问:“窗外有人?”
“难道是我眼花了不成?”龙娟满是疑惑的喃喃自语。
山庄的议事大厅被装饰的焕然一新,到处是张灯结彩,喜气袭人。而早就来到此处等待观礼的来宾贺客们,则荡漾着满脸的喜色,挤在门里门外相互的交头接耳,嬉笑打闹。
安猛大叔也特意的赶了回来,因为他是目前山庄最老资格的长者,又曾经与湘妃和晴天的义父共同并肩战斗,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就成了湘妃和晴天的直系长辈。此刻的他正满面含笑的坐在大堂中拈须与他人说笑着,等待着一对小新人前来给他奉茶。
“吉时已到,有请新郎新娘行礼拜天地啦!”随着一声清亮的吆喝,到场的宾客们,纷纷停止了交谈,不约而同的把脸转向了门口方向争先恐后的想一睹新郎新娘的风采。
头戴珠宝霞冠身披大红彩衣的新娘子湘妃在夏雪和龙娟一左一右的搀扶下,低着头迈着小碎步缓缓的踱入厅中,微笑着迎接着宾朋们送上的祝福。
一股刺鼻的酒气飘入湘妃的鼻中。湘妃微皱下眉头,停住脚步向满身酒气的江滨望去。
江滨见湘妃望来,嘿嘿的笑着口中吐着含糊不清的语言道:“小生...呃...恭喜湘儿小姐了,愿你与晴...天兄在天什么什么比翼鸟,在地什么什么的连什么枝。另外再早...早生...贵子!”说罢,毫不顾忌的纵声大笑,震得周围的人纷纷掩耳躲到一边去。
湘妃张张嘴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却终究没有说出来,而是低着头在江斌火辣辣的目光中越过他径直走向了安猛大叔。
安猛大叔见湘妃过来,呵呵笑着问道:“湘儿,晴天那小子去哪里了?为何没与你一同前来呢?”
“可能大哥仍在收拾,我已经叫牧马去他房中寻他了!我在屋内等他良久都未见他前来,唯恐耽误了时辰我便先来这里等他了。”湘妃行了一礼轻声道。
“这臭小子,一点规矩礼仪都不懂,稍后他来了,看我不好好的修理修理他。”安猛大叔故意装做生气样,瞪目道。
“大哥一向守时,可能有些什么事情耽搁了,大叔千万莫要与他一般见识。”湘妃以为安猛大叔真的生气,连忙上前为晴天辩解。
安猛大叔看着有些发急的湘妃,眨巴眨巴眼睛慢条斯理的调侃着湘妃道:“大侄女还未拜堂就这般的维护起夫君了啊?”说罢连声大笑不止。
湘妃羞得满脸通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头低下嗔道:“大叔你好坏,竟然这般的欺负人家。”
这时,堂外想起了急促的跑步声传来。众人心中大乐,这显然是晴天因耽误了时辰,所以才一路奔跑过来的。安猛大叔也清咳一声坐正了身体,摆出家长的架势望向门口。
当那脚步旋风般的冲入大堂时,所有人才发现来的竟然不是今天的主角——新郎官晴天。而是,几欲喘不上来气,被湘妃派去寻找晴天的牧马。
牧马一冲进来就冲口而出了一句晴天霹雳:“不...不好了......!”
牧马一冲进来就冲口而出了一句晴天霹雳:“不...不好了......!”
牧马冲到湘妃面前,将一只红色的信帛交到湘妃手中,喘着粗气道:“我刚才去晴天房中,他不在。不过桌子上留下的这封信,写着是小姐你亲启。”
湘妃满是疑问的看了牧马一眼,飞快的将信帛打开只见上面书道:
“湘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独自一人离开了我们共同建立的这座“宁静山庄”。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是把我当成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是那么的信任我、依恋我。然而我这个不识羞的大哥,竟然会对相依为伴多年的妹子,生出了为世人所不齿的肮脏、龌龊的念头。当我觉醒后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无耻和下作,自己的这一点点伤痛,竟被我当成了胁迫你嫁给我的一种手段,更没想到的是,你竟然真的遂了我的心愿。然而,在我狂喜过后,才明白这种勉强的婚姻绝对是不幸福的!所以我绝不能让这种痛苦,降临在你和我这两颗曾保受伤痛的脆弱心灵之上。我走了,你不必去寻找我,因为我只想要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但是不论我走到哪里,你都依然是我的好妹子。把宁静山庄好好的担负起来吧,毕竟这个山庄也是你唯一的家。我知道湘儿是个眷恋家的女孩子,你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抛弃这个曾带给你我希望的家。江斌这个人不错,而且也对你甚有情意,你不妨考虑下。好了,婆妈了这么多,我自己都觉得够矫情的了,再见吧,我一定会在远方日日祝福你的!好妹妹,保重!!!”
薄薄的信帛伴随着泪水一起悄无声息的滑落到地面之上。湘妃就这样流着泪,在众多宾朋诧异的目光中,缓缓的行出了大堂。
安猛大叔俯身抓起那块信帛快速的看了一遍后脸色巨变。抬头望着即将消逝视线内的湘妃,那仍在抖动着双肩的身躯,心中暗暗的叹息不已。
“去把今日看门的人叫来。”安猛大叔沉着脸对牧马道。
牧马看看安猛大叔的黑面孔,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今日事出突然,还请各位就此散去。稍后备上酒席权当为各位赔罪了。请......!”安猛大叔站起身来,满怀歉意的四下拱着手送客。
正在暗思出了何事的江滨,刚待要出去,却被安猛大叔叫住。
“永恒贤侄请留步!”
江滨停住身形,回转身来带着诧异的神色,望向正看着自己若有所思的安猛大叔道:“不知安大叔留下小侄,可是有何要事?”
安猛大叔将那块信帛塞入衣袖之中,毕竟上面有提到江滨,在不知道事情具体情况之前,还是不必让江斌知道为好。
“晴天那个不懂事的东西,竟然悄无声息的出走了。”
江斌大惊,满脸不信的求证道:“我没听错吧!是晴天兄出走了吗?”
看着安猛大叔的点头证实后,江斌不解的道:“这又是为何?这好好的他为何会出走呢?”
不待安猛大叔回答,牧马便将今日负责值班看守庒门的守卫带了进来。
安猛大叔瞪着眼睛沉声道:“今日,晴天少寨主可曾离庄外出啊?”
“是的,少寨主离开已有约莫一个时辰了。”那守卫也不知道何事,只得小心翼翼的回答。
“混账!晴天离开为何不报?”安猛大叔怒喝一声,拍翻了茶盏。
“小的......小的也没权利不让那个......那个少寨主离去啊。”那守卫见安猛大叔声色俱厉的,不由委屈万分。
“你这个混蛋......”安猛大叔气的用手指着面前站立不安的守卫一阵哆嗦。
江斌见此状赶紧出来打圆场,扶着安猛大叔坐回桌前道:“此事也确是不怨守卫!晴天兄若要离去,他也的确是管不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尽快的派人出去寻回晴天兄才是。”
安猛大叔听罢,沉思了一下挥手示意牧马将那守卫带了出去后,拍拍手又招来一名全身黑衣,全身散发出冰冷之气,且面无表情的青年男子道:“你立刻将消息传往各地,如若是发现了晴天的下落,各地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前来报告,不得有误!”
青年男子躬了下身,没有说话转身便出了大堂。
江斌至那青年男子进来时便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不自然的便瞳孔紧缩,微抬双臂,凝息而立。
待那人离去后,方才吐了口气问道:“这个人浑身充满了杀气,不知是何许人物?”
安猛大叔看着那人离去,抚须笑道:“此人名叫高岩,乃是我于冀州时无意所救。当时他身负重伤昏迷不醒,醒来后便执意的跟在我身边不肯离去。我见他也不是什么大奸之人,便留下了他。他的武艺不俗,且精于潜行之能,这两年来于我是甚有臂助啊。这些以后再说,当前晴天之事,恐怕还要有劳永恒贤侄之力啊。毕竟你们的情报耳目遍布于天下,想来找到晴天的几率会更大一些。”
“这个小侄必然尽力,还请安大叔放心才是。”
“如此就有劳贤侄,我这把老骨头就先代我家小姐谢过了!”安猛大叔很满意江斌的态度,毕竟眼前这个年轻人也是一时之才俊。如果真像是晴天在信中所言,那这个江斌没准以后还是自家的姑爷呢!
漆黑的长发散在腰际,一双明亮的眼中满是伤感和失落,湘妃坐在一块大石之上,只是固执的向远方凝望着。空中冉冉而落的雪花不知怜悯的,一瓣又一瓣的掉落在湘妃的头上,衣上。
听着脚步声在身边停了下来,湘妃头也没回的淡淡道:“你来做什么?此刻的你不是更该像之前那样喝的酩酊大醉吗?”
江斌苦笑着,也坐在旁边的一块石上道:“先前在礼堂,我喝的确实是多了一些。所以说话也是口没遮拦的乱说一气,还望你不要怪我。”
“我为何要怪你?你说的那些好像都是祝福的话,没有胡说什么啊?再说你是我山庄的贵客,即使有什么口误之处,我又何敢怪你呢?”
听了湘妃这话,江斌的头都大了几圈,也不敢去反驳,只能是咧着嘴陪着干笑。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两个人就是无声的坐在那里,任凭着风雪在身边卷过来,又卷过去。
山庄的客人陆续的都离开了,江斌也于昨日接到了一封密报后匆忙的离开。原本热闹了近一个月的山庄,此刻终于冷清了下来。
连日来,寻找晴天的人是一波接一波的派出,又是一批接一批的返回,但是无一例外的皆是空手而归。
湘妃每日将所有的精力全部用在了整训人马和山庄的大小事物之中。看着湘妃日渐清减的面庞,龙娟、夏雪等人心中暗暗替小姐着急。
这一日,夏雪和牧马忽然想到个主意,于是拉着龙娟一起寻到了正坐在窗前沉思的湘妃。
牧马走上前,轻咳一下道:“如今我铁骑营组建已经数月,虽每日苦训,但是却没有什么实战的经验。故并不清楚其作战能力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而且与其他兵种之间的配合作战,也需要通过演练才能找到最佳的效果和方式。所以我想带着队伍去山外进行一次演练,还望小姐能够应允。”
湘妃面带着倦容听后,觉得牧马的提议确实是很有必要的。日常的训练虽然重要,但是缺乏实战配合和演练的队伍一旦真的用于战斗,恐怕便会出现极端致命的问题。所以湘妃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牧马的建议。
鉴于这次演练的实际意义和所需动用的补给巨大,所以湘妃决定这次亲自前往。在留守方面,还是按以前的老规矩,由山庄的女总管龙娟留守家中,除了必不可少的守卫人员外,其他的战斗人员则全部参加此次演练。
其中新组建的铁骑营共有战士三百人,马匹七百余匹。由于铁骑营所穿戴的精铁铠甲和兵器太过于沉重,所以在行军中又多配置了一匹骨骼健壮,耐力突出的马匹用来驮负人和马匹的铠甲装备。
莺卫营是运动战和警卫必不可少的队伍,这次当然也是随队出发。但是为了增强山庄的防御,以防止出现不测,五百名经历了多次生死考验的姑娘们,这次只选出了二百人做为保护湘妃的卫队。
而由原来老寨的兄弟为班底组建的轻骑部队,他们将担负着配合重装骑兵的攻击和防御的重任。另外他们还要负责行军中的打探和队伍的护卫等安全方面的问题,所以这次轻骑部队的五百人则全部被带上随行。
以上的这些部队除去防守山庄的部队,也是目前整个宁静山庄的全部战斗力量了。由于受到经济、地域和人口的限制,所以目前的战斗人员的数量还是停留在千人左右。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山庄的财力收入在去年有了较大的盈余。但是那些钱物短短数月内,便被铁骑营和军器营几下子就吞噬个精光。所以原定五百人规模的铁骑部队实际上只装备了三百人马的铠甲和武器装备。这也还是在湘妃不遗余力的支持下,才换来的结果。
而人口方面到目前为止整个山庄只有二千六百余口,除去可以作战的人员只有千余口老弱、妇孺。
虽然目前整个大汉王朝到处都爆发着战争,也因此产生了大量的流民,但是对于控制人口这个基本的战略,各个势力却是不约而同的各自把守着边境,严格的控制流民的出逃,所以整个山庄的人口情况始终也没有什么大的发展。而制约着人口发展的因素中,还有经济和地域等其他更严峻的方面。
尤其是地域的因素更是深深的困扰着湘妃!因为宁静山庄虽然是属于大汉边界之内,但是其位置已经是突出塞外,塞外的地域、民族和天气等种种原因,也让一些流民对这里望而生畏!
另外,由于宁静山庄整个的地域范围不过是方圆数里的一个山谷,容纳眼前的这些人口尚算勉强,若再是增加人口也是有些不切实际。而周边的地理环境也没有更加适合另起大片屋舍的所在,所以这些因素综合到一处,自然就让湘妃每天都头疼不已!
在整备齐了野外使用的御寒资材、足够半月吃食的干粮和大量的精细马料后,这次演练的队伍排着长龙在山庄家小、亲人泪眼婆娑的送别中踏上了行程,一路北行直奔早就选好的目标——科尔沁大草原的边缘地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