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离易县越来越远,被夹持的公孙范心里开始有些慌乱。脸上带着硬挤出的一丝自认为甜美的笑容,试探着对旁边的江滨道:“江大侠,现在都已经出城这么远了,您看是不是放我回去啊。”
江滨看看也走出了二十余里,而前面不远的地方牧马等人就在那里接应,便满面笑容的回道:“既然公孙大人不愿意再远送一程,如此您就请回吧!”
公孙范一听此言,激动万分,连连对着江斌等人作揖后,连忙的带转马头,就欲逃之夭夭。
“站住!”冰冷的声音打破了公孙范原本狂喜的面容。他尽量的摆出一副笑容,心头发虚的望向发话的湘妃。
“给我记住,从今天起要好好善待城内的百姓,如果再发生乱加税赋的事情,当心你的狗命!”湘妃的眼中闪着杀气,看得公孙范心头一阵阵发凉。
“不敢,以后绝对不敢再乱收税银了。”公孙范连声的拍着胸脯打着保票。
扔下双腿发颤的公孙范,一行人马拉着承载着晴天的马车,继续前行。
“湘儿小姐,刚才在城内的事情,还请原谅我的冒犯!”江斌见湘妃一直没有说话,便先找个话题。
“你没有错,是我太不冷静了!”
“那我也有不是之处!刚才我的口气确实也是太重了一些。既然湘儿小姐不怪,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此事算我欠你一个情份,来日有机会一定补报!”
“不过,朱绍那家伙溜得倒是够快的了。一个不小心竟然让他不见了影踪,算他这次运气好,下次决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逃掉了!”江斌满是遗憾的接着道。
湘妃深吸一口气,握紧剑把恨声道:“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一定要亲手将他挫骨扬灰!”
江斌打了个寒颤,看着湘妃那有些扭曲的漂亮脸蛋心中暗叹道:“看来以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啊!”
他们惦记着朱绍,而朱绍此刻也正算计着他们。
在城内朱绍见事情不妙,一边逃得飞快,一边算计着:“那个小贱人今天闹出这么大的一场动静,绝不会再在城内歇息。必定会挟持公孙范立刻出城逃窜。若是让他们就此这么跑了,那个公孙范必定会挽回脸面而怪罪于我,那样好不容易混到今天的地位,便要就此终结了。”
想想自己好不容易的爬到今天,朱绍心中暗自发狠:“老子绝对不能就此认输!必须要有所行动,方能挽回今天的残局。”想到这,他立刻向城防营方向飞奔而去。
料定湘妃等必然会从北门而出,返回塞外。所以,朱绍在湘妃等出城之前,便先派遣心腹——牛二,带着五百骑兵抢先一步出了城北,望出塞的必经之路进行埋伏。而他则在湘妃等出城后,悄悄的带人一路尾随着,伺机解救公孙范。
当远远的看到公孙范一个人连滚带爬的往易县方向狂奔时,朱绍连忙带着人迎了上去,隔老远就噗通一下跪倒口呼:“下官营救来迟,望大人恕罪!”
公孙范见是易县官兵来迎,一颗揪着的心终于落地。待看到跪在面前的朱绍,心中那个恨呀,连牙根都觉得发痒。
指着朱绍大骂道:“都是你这厮害的本官如此狼狈,如今竟然还有脸来见我。来人啊,给我拿下了!”
朱绍一边挣扎着,一边狂喊道:“大人,小人已经派遣出精锐在半路埋伏。若是能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带着人尾随上去,两面夹击,定能将那伙叛逆一举成擒。到时候大人想如何处置我,小人绝不多言啊!”
“你在半路有埋伏?”公孙范一听,到觉得这是个机会。
朱绍见公孙范口气松动,连忙爬行几步,抓着公孙范的脚面道:“不错,在大人府上,小人见事情危急,于是便前往城防营调集兵马,意欲前去解救大人。但是见到大人于贼人之手,唯恐有个闪失,让大人身受其害。故小人预先派出心腹,带着五百精锐骑兵,已经埋伏于贼人回转塞外的必经之路。只要小人发出信号,他们必然一拥而上断了贼人的退路,而我们在随后进击,定能得竟全功啊!”
公孙范略一犹豫,见到随朱绍来此的官兵有千余人马,而湘妃那伙人不过几十人。况且这个朱绍言前面还有伏兵,那这买卖做一下还是应该比较把握的。
想想刚才自己的狼狈相,发狠道:“那还等什么,本官这次要亲自出马。立刻给我追上去,此番一定要让那帮贼子,死无葬身之地!”
朱绍见公孙范如此说,显然自己已经保住了老命。当下爬起来,拥着公孙范,向湘妃、江滨等人的去向直追了下去。
由于晴天的伤势太重,所以湘妃等人的行进速度很慢。看到半天才行出了数里,又进入了山区,而与牧马约定的汇合地也还有不下十里,所以江斌等也只是尽量赶路,以防止公孙范派人追来。
但是他们根本没想到,朱绍竟然会派出一彪人马抢先一步的埋伏在这里。
正行进间,突然猴子跳下马蹲在地上仔细的看着一滩马粪,并伸手抠起一块用手捻了一下,再看看周围的山路上的马蹄痕迹走向,猴子脸色大变,狂吼道:“有埋伏,小心!”
猴子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喊杀声,大量的骑兵于前后两侧鼓噪着包抄了过来。
看到中伏,众人虽有些慌乱,但是还是很快的以马车为中心的尽量的靠拢在一起。
江斌见此情景,知道已无退路,抽出随身的长剑,一指前方吼道:“趁敌人阵型未稳,保护好车辆一起往前杀出一条路去。”吼罢,一马当先的直奔挡住前进道路的敌人骑兵冲去。湘妃和猴子护住车子两侧,也随后抽出兵刃冲了上去。两方人马如同两股交汇的洪流,呼啸着便卷在了一起,分不清你是你,我是我......!
两军相逢勇者胜!虽然牛二带着五百名易县级别的精锐骑兵,人数又是湘妃、江斌等人的十倍还多。但是一来此地、地处两山之间的崎岖小道,兵力展开不易。经常是一次攻击只能有几十人同时进攻,其他人只能等前面的人倒下后,才能替补登场继续攻击。二是湘妃等人高超的武技和悍不畏死的彪悍作风,让官兵们有些头皮发麻,攻击上难免有些畏手畏脚。故在付出了百余人伤亡的情况下,尽管也留下了逆贼十余具尸体,仍被人数处于劣势的湘妃等人保护着车子突出了一条血路。
当朱绍领着大军赶到时,见到被湘妃等走脱,勃然大怒。也不问原由,当场将作战不利的牛二一刀砍翻。在请示了公孙范后,便带着人循着湘妃等逃跑的路线,一路狂追下去。
追不多时,便看到前面一片开阔之处停着一辆马车。仔细望去,正是湘妃等人用来拉晴天的车辆。
朱绍大喜过望,对着军士们喊道:“那些逆贼一定就在附近,她们跑不了了。诸军当奋力上前,抓到一个逆贼赏钱百贯,美女一名!”
金钱和欲望的双重激励下,众军士自然奋勇向前。一名翻检过马车的军士将一封犹自墨迹未干的书帛交与朱绍说,这是马车上唯一的物品。
朱绍见封面写着公孙大人亲启的字样,也不敢私下开启,疑思的将信呈给由后面而来的公孙范。
公孙范满面狐疑的将信打开,待公孙范看完信中所写,面色通红,乃掷书于地上,连呼欺人太甚!
朱绍小心翼翼的将书帛展开,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数行大字:
“逃跑将军公孙大人台鉴:自数月前,公独创于世的逃跑绝技,乃称雄于宇内。小生等不才,何敢劳公这般之天下名士为吾等远送至此,故还请就此返回。另外吾在前方设下数万雄兵,届时刀枪无眼,为免公之绝技能传扬后世,切莫再来,以免自误!”
朱绍拿着这样的书简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得强抑心中痛笑,望向公孙范道:“大人,此书必是那些贼子的疑兵之计!他们不过区区数十人,何敢言数万伏兵?此必诈言也,还请大人从速进军,莫要延迟才是。”
公孙范有心退却,但是唯恐惹人耻笑。如今闻朱绍之言,暗一思量觉得他说的也甚有道理。于是公孙范“唰”的一下拔出细小如玩具般的装饰配剑,向山路的尽头一指,口中道:“众儿郎们,给本官追上去,除先前之赏,再追加美酒,牛肉,大假三天!”
众军士齐声欢呼,也不待官佐指挥,便一窝蜂的奔着山口涌了过去。唯恐迟了些,那些赏赐便没了自己的一份。殊不知,这些赏赐却是他们即将需要用生命才能换取的!
因为湘妃等人已经来到与牧马约定的地点汇合了。埋伏在四周的三百名精锐莺卫营弩手,已经等候早早的侯在各处,等待追兵的来临。
这些莺卫的姑娘们一见到少寨主竟然伤得如此之重,早就悲愤不已!巴不得的希望后面的追兵能一头的撞了进来,好为晴天报仇!当然这些姑娘们现在已经是一群精锐的战士,而不再是原来娇滴滴的、毫手无缚鸡之力的暗弱女子。所以敌人稀稀拉拉的进来埋伏圈,并没有人不听号令便私下动手的。全部尽量的贴近各个隐蔽物,将自己的身体与环境竭力的溶入大自然的保护伞之中。
见敌人基本都已经挤入这个两头窄中间却是略宽的谷腹时,随着牧马的一声令下,整齐的第一轮三百余支饱含着怒火的夺命弩矢,带着呜咽的风声,凌空贯入乱哄哄的追兵队形。
毫无防备的易县的追兵们,霎时哀嚎着倒下齐刷刷的一大片。看着满地犹在挣扎着,尚未死去的兵士的哀嚎,这些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所惊呆的兵士们,才爆发的惊醒过来。
一时间到处都是胡乱奔跑、口呼中了埋伏的兵士,在四处寻找着可以躲避箭支的容身之所。
公孙范和朱绍都惊呆了,看着眼前的情景半天才相互对视了一下,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惊恐和难以置信。不过他们二人的反应都还比较迅速,两人几乎是不分先后的跳下马来,蹲在马匹的身下,打量着目前的形势。
对于这一幕的场景,公孙范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此般场景,与他第一次领兵追击湘妃时所遇到的袭击是几乎的一摸一样。对于这种弓箭袭击,简直是让他恐惧到了极点。
正当公孙范犹豫着是否逃走的时候,第二轮的箭雨又覆盖了下来。尽管这次对易县官军的杀伤情况不如第一轮,但是那漫天飞舞,铺天盖地而来的箭雨,在心理上着实让人感到恐惧。
朱绍爬到公孙范面前低声道:“大人,如今贼人果然埋伏了大量的人马,依目前的情况来看,要想强攻过去恐伤亡太大。不如就此撤去,容日后寻得主公,派遣辽东精锐大军,到时候由下官带路,直捣贼人老巢岂不更好!”
公孙范早有退意,如今朱绍这么一劝,台阶已成。当下故作镇定的颤声道:“如此一来,前功尽弃亦!罢了,就让这些贼人在休闲几日,日后吾定亲帅大军,一举荡平贼巢,以血今日之恨!”
朱绍连称英明,但是唯恐湘妃等人趁官军退却时由后面掩杀,于是叫过来一个小校拍着其肩头道:“公孙大人有令,由汝统领前部人马殿后,若是贼人来袭便须死死挡住,不得有误。如若擅放一个贼人过来,小心你全家老小的性命。当然,事成之后,大人允诺给你官升一级,赏金千贯。”
见那小校满面惊恐而气愤的离去,朱绍连忙将公孙范扶上马背,趁乱便向来路奔去。
而那些官军一见主将都跑了,那里还会继续留下等死啊!纷纷撒开脚丫子,扔下旗子刀枪,丢盔弃甲的随后退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