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恒微愣几晌，似乎是在思考她的话的意思，最后给出来的答案仍是：“御恒听从公主一切吩咐。”

重重的一拳出击，却砸在了棉花上，大抵就是这样了吧。

向晚无奈地望着他，眼里是他看不懂的思绪，也许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心思。

“你会眼睁睁看着我死吗？”她似乎回归平静了，语速缓慢，语气平和。

“不会。”御恒几乎是没有思考，本能地回答。

“若我要你眼睁睁看着我死呢？”

御恒张了张嘴，眼睛难得闪烁了几下，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影卫的职责，就是保护自己的主人，听从主人的一切吩咐。

若主人要求他不要保护她了，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道理上，他怎么都得遵从主人的命令，尽管主人的要求是不合理的。

御恒内心却是不想遵从了。

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他，他好像做不到。

“你说话。”凤眸微凛，她咄咄逼人，“本公主让你说话！”

她不再用“我”了，自称又回到了“本公主”。

御恒嘴唇微动，再一次吐出：“御恒，听从，主人，一切命令。”

他的头垂得很低，避免了与向晚对视，也避免了……让她看到自己眼睛里的情丝。

没人教过御恒，什么是喜欢，什么又是爱，他的前半生没有机会品味过，怎知一经触碰，从此成瘾，再也戒不了了。

从第一次见面她向大祯皇帝要了他开始，他已沦陷，无法自拔。

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遇到她之后，统统无师自通。

但他深知，他不可以。

他的身份，她的身份。

她是夜空里最耀眼的那颗星辰，而他只是沙漠里丝毫不起眼的一颗沙粒。

与她同为星辰的那一位叫“风栩”的将军……和她才是般配的。

那日风栩出征，她失神落魄的。她也是喜欢他的吧。

御恒想得出神，耳边她的声音将他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说的，你会听从我的一切命令。”

“御恒，本公主命令你，离开这里，你走，走得越远越好。”

“不管我出了什么事，你都不许回来，不许出现在我面前，不许让我父皇看到你！”

“走，立刻走，别回来了！”她转过身子，背向他，不愿意在看他。

她跟大祯皇帝争取的那几天的时间，就是让他走，不然，一旦她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把自己交出来，换得她平安。

但她不想看到那个局面！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把御恒交出去。

御恒久立原地，眸子依然低垂着，似是没有听到向晚的话，只是抚着剑鞘的泛白的指节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他在做无声的反抗。

“滚！”她的一声低喝仿佛酝酿已久，其间的不容置喙堵死了所有的后路，无论是他的，还是她的。

御恒单膝跪地，从沙哑的嗓子挤出四个字：“御恒，不从。”

御恒，不从。

四个字，却让向晚浑身微微一震。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地违抗她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