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儿，你一向都很懂事。”大祯皇帝轻轻摸着向晚的脑袋，向晚却感受不到他以往的慈爱，她的心里，只余阴寒。

大祯皇帝在提醒她，懂事的明珠公主，就应该把御恒交出去，因为御恒是大祯皇帝想要的人。把御恒交出去，明珠公主才能一直是大祯王朝最受宠的明珠公主。

如果不交出去……向晚没有不交出去的选择。她现在被放在砧板，掌握她的生杀大权的，是大祯皇帝。

明白了大祯皇帝前来的目的，她内心的不安反而渐渐消退了下去。

向晚的脑子没有一刻像此刻一样清醒，她柔顺地端起乖巧的女儿应该有的笑容，道：“父皇，三天之后，我把他给您，好吗？”

“就是养一条狗，养了这么久，都有感情了……”向晚一脸怅然，实际上是在解释，“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割舍掉，可以吗？父皇……”

她的神色脆弱而哀怜，眼里充满了女儿对父皇讨要一样东西的期盼。

大祯皇帝心头一动，抿唇半晌，最终还是点下了头。

既然情形已经糟糕如斯了，再拖三日也碍不了什么大事。

“三日之后，把他交给朕。”

撂下这句话，大祯皇帝离开了向晚的宫殿。

向晚行完恭送礼，目送大祯皇帝离开，直到看不到大祯皇帝的背影，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她失魂落魄地坐了很久，抬眸，启唇，把宫殿里的宫人赶了出去，包括贴身服侍的芳嫣和芳华。

她木然地坐在地面上，声音泛着几丝苍白：“御恒。”

那两个字刚从她嘴里吐出来，御恒立刻出现在宫殿之中。

少年一身墨色，身姿挺拔如松，被面巾裹得严实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此刻正垂着，教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情绪。

“父皇让我把你还回去。”

她用的是“我”，而不是盛气凌人的“本公主”，自称上的差异，反应了很多东西。

御恒还是垂着眸，没有太大反应，低眉顺眼的，似乎无所谓向晚所提之事。

他一直都在这宫殿之内，只是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大祯皇帝说了什么，她又说了什么，他都听到了。

他记得很清楚她说了什么——她说，她就是养条狗，都有感情。

所以，在她心里，他的地位和狗划了等号，是吗？

御恒清醒地知道他不应该有这种想法。他只是一个影卫，见不得人的影卫。真正论起来，他连一条狗都不如，狗尚能表达对主人的亲近和喜爱，而他呢？

他只是一个影子，不需要任何感情，也不能有任何感情。

他什么都明白，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他的沉默令她不满，她这般地舍不得他，而他呢？他似乎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御恒听从公主一切吩咐。”

“我让你去死——你也去吗？！”她的不满升级成了愤怒，她愤怒得口不择言，咄咄逼人。愤怒到没有理智的话说了出口，想收也收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