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城墙设计成这个样子也是没有办法，工期来不及了。随州城墙一下子加高二米，那都是样子货，下面是混凝土条石，上面是木板和竹子编的篱笆墙，糊了一层水泥石灰而已，弩床和弩炮就可以打穿。不过有火炮在手，周抚军的这些玩意儿都发挥不了作用。留下垛口做窗户也是因为肖峰脑洞大开，以前听刘丹讲过风帆战舰驰骋大海的事情，风帆战舰的模型大家都看过，三层炮口都是开窗户，一排排的，比光秃秃的城墙好多了。垛口上面盖的都是混泥土条石，现在还没有什么武器能够摧毁。除了垛子，城墙上还留下了火枪的射击口，像鬼子的碉堡。

“里面是什么样子？”周抚问。

“不知道。”向导回答的很干脆，“真不知道，一个月前襄阳佬征兵征粮，然后把城里的人全部赶出去了，究竟里面成什么样了，我们都不知道。”

都赶出去了？没有了城墙阻隔，你们还想和我在城内混战？真是不知死活！巷战是最惨烈的，也是最考验战士的战术技巧和战斗意志的，你们拿这些菜鸟和我的百战余生的战士巷战，真是不自量力。

攻城的准备工作很顺利，楼梯、楼车、撞车和抛石机都开始打造，周抚准备从东、南两个方向进攻，西南是涢水，留下北面让敌人逃生。攻城器械的很多关键零件都是从武昌带来的，其他都是一些粗笨的东西，打造得粗糙一些也不要紧，所以速度很快。

现在征兵征粮很不顺利，首先现在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这里种植的不是两季稻，稻子要秋天才能成熟。其次襄阳军已经征过一次粮了，而且把各家的存粮都强买强卖弄走了，大家手中都没有粮食。另外襄阳佬发了通告，谁也不出兵能帮王敦的军队，小心秋后算账。而且大家也不是傻子，征兵肯定是做炮灰，听说襄阳军的火枪火炮很厉害，还让各家的族长参观了一次，那个霹雳火枪和霹雳火炮可不是闹着玩得，各家的大院虽然很坚固，但是也经不起火炮几下轰。

接到这个消息周抚也是气炸了，怎么？你们怕襄阳佬就不怕我？他们会抄家灭族难道我就不会？传令下去，6万石粮食，两千乡丁，你们都给我凑出来。拿不出来，我提兵来取！周抚也是没有办法，千里奔袭，带的粮食本来就不多，就连马匹带的都很少，不在当地筹粮，大家吃什么？

消息传开，那些大户都愁眉苦脸。随州本来就是山区，耕地面积不大，大家的存粮不多，哪里经得起这个折腾？县城附近的几个大户七凑八凑，一万石粮食不到，民工倒是凑足了两千。

对此周抚也无可奈何，附近没有粮食了，远地征粮不方便，派出的人少了不行，人多的话又耽误了攻城，听说刘家军把征集的粮食全部放在县城了，这是逼着我来打你呀！周抚一方面做好攻城的准备，另一方面命令郭璞率领三艘斗舰、五艘运输船和一千士兵到涢水下游的府河筹集粮草。

法明见周抚出动舰船离开随州沿河而下，心中大喜，强买强卖粮食的绝户计就是法明想出来的，就是想办法让周抚分兵征粮。没想到周抚陆军不动，竟然派出水军往下游而去，真是天助我也！法明派人通知漂水河的舰船准备出动，带上二营一起把周抚的水军全部歼灭，自己则带着特战斗在一旁伺机而动。

随州城内的何斌和

肖峰看着城外周抚军忙忙碌碌，心中大定，忙活这些日子，该做的全部都做完了，效果怎么样打完这一战就知道了。法明帮助完善了巷战计划，加上二营炮兵连的加入，让两人信心百倍。

二十多天过去，征粮的舰船迟迟不回，眼看着军中粮草越来越少，不等再等了，周抚传下命令现在就攻城。攻城是从东面和南面同时进行，为了预防万一，何斌在另外两个城门内都构筑了狙击阵地。

三十架投石机和二十架弩床一字排开，距离城墙三百米，准备先给守城部队一个下马威。周抚军刚刚把投石机准备好，却听见随州城上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好像晴空万里打了一个干雷。却见城墙上硝烟弥漫，一颗黑色铅球朝投石机飞去。眼尖的投石机旁的士兵看见飞来的黑球奇怪了，这么小的石块能有多大威力？可接下来的一幕让这些士兵目瞪口呆，黑球在投石机前三十米落地，溅起一点灰尘，接下来黑球没有停下，就像瓦片在水面上打水漂一样，再次弹射起来，向投石机冲来。哗啦一下，将投石机的一根原木撞得稀巴烂，投石机也歪倒在地上。

这是雷神降临？军队里早就流传了襄阳佬的霹雳雷法，他们真的能请动雷神助阵？士兵们面有惧色，如果不是军法森严，恐怕早就跑了。

试射完成，火炮很快调整射击参数，紧接着一门门火炮对准投石机阵地发射，对于有效射程一千多米的火炮来说，这些投石机阵地的距离太近了，一个个大铅球飞入阵地，将投石机砸得稀烂，连带着炮手也跟着遭殃。连续四轮的火炮发射之后，只有一台投石机保存完好，其他的投石机都倒在地上，而且这台投石机的炮手吓得全部跑光了。

在投石机后面士兵没有见过这种架势，以为是敌人请来了雷神，吓得一哄而散，向后逃窜。这时候城内的火炮全部延伸射击，向这些士兵开火，黑黝黝的实心炮弹落到人群中间，撞出一道道血路，打得周抚军鬼哭狼嚎，把头鼠窜，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战场上只留下倒卧破碎的投石机、弩床和一地的尸体，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空气中，被铁球砸烂的残体狰狞而可怖，受伤的将士哀鸣哭泣，恐怖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周抚早就听说过刘家火炮的恐怖，也对邓岳和郭璞说起过，为了安全起见，指挥部设在离随州大约5里地的一个山坡上。为了不让将士们担心，周抚隐瞒了襄阳军火枪、火炮的消息，没想到这些火炮的威力超出自己的想象，几十天来辛苦打造得投石机和弩床全部毁了。

“鸣金收兵！”周抚无奈地下了命令。

“威武！”随州城上欢声雷动，太爽了！远远地就把敌人干掉了，自己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太爽了！火枪兵和预备役战士摸着烫手的炮管羡慕不已，真够劲！炮手都很自豪，虽然第一次参加这么大规模的炮战，刚才还有点手忙脚乱，但是最终大家都完成了任务，把敌人的弩床和投石机全部砸烂了，至少一个月之内他们修复不了。没有投石机的威胁，敌人的弓箭都是小玩意儿，射不透绵甲。

周抚大营，众将领聚集在周抚的大帐内，神色沮丧。刚才周抚跟大家说明了襄阳军的霹雳火炮和火枪，这些逆天的东西出来，还怎么打？虽然将军说这些火器装填不易，射击时间间隔很大，但是威力都很

大，能够射穿铠甲，你让我们拿什么抵抗？再说了，就这样光挨打不还手，战士的士气全无，军心动摇，拿什么战？将士们腹诽不已，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周抚也很无奈，早点告诉你们，你们还敢打吗？不过这话不能说出来。南下府河征粮的水军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传来，前几天虽然又派了两艘快船催促，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军粮即将告罄，若不拿下随州，大家将一哄而散，那个时候就危险了。

“诸位将士，现在我们军队没有粮食了，粮食都进了随州，我们没有时间磨磨蹭蹭，只有冒死一战拿下襄阳，这样才有生路，要不然我们都成为刘家军的俘虏了！”周抚说明眼前严峻的形势，“敌人的火炮虽然厉害，但是也不多，前面摆了也就二十门炮，装填的速度很慢，这次我们的抛石机和弩床因为是大家伙，放着不动，所以才被毁掉。今天晚上我们午夜进攻，夜攻的时候，大家把队伍分散，不要挤作一团，晚上他们看不清楚。两千召集来的民工全部用来填埋城门口的护城河，告诉将士们，每人只要将一个沙袋扔进护城河就可以，如果有火堆，先把火堆压灭。这是第一步。护城河填满，我们立即攻城，大家都去准备吧。”众将领无奈领命告辞出去，还得安排好今晚的夜攻，毕竟大家都不想做俘虏。

大帐只留下周抚和邓岳。周抚重重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刘家军的火炮真的这么厉害，而且千算万算，没算到刘家军缴获的几艘战舰都在涢水下游，看样子征粮的水军凶多吉少了。这样步步紧逼，逼着自己仓促发起攻城决战，对面的刘家军不是刚建立不久的吗？怎么像个老谋深算的家伙。

邓岳也知道现在的形势不妙，只有背水一战了，对周抚道：“道和（周抚的字），护城河填满之后，我让一千西阳蛮攻城门，打开城门之后，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

周抚也很感动，拍拍邓岳的肩膀，道：“伯山（邓岳的字）兄放心，只要打开城门，我令我的两千健儿第一个冲进城门，搅他个天翻地覆！”这个时候两兄弟都把棺材本压上了，这三千战士都是配备了刘家出产的刀剑、板甲。几乎把两人的家底都掏空了。想起来大家都是心里发苦，难怪这九郎很痛快地为我们打造兵器，换来的钱全部用来建火枪火炮对付我们，那些铁匠也是我们送给他的，等于是我们给他建立了一支火枪队。据张浩说那些火枪和火炮铸造不易，没有熟练的铁匠肯定打造不出来，只是一万多的刀剑和板甲，还有这些火枪、火炮，刘家村如何在一年半的时间内全部造出来？这也太可怕了！这是个祸根，绝对不能留下！

今天是28日，没有月光，漫天乌云笼罩，也没有星光，漆黑一片，远处的随州城门前点燃了一堆篝火，这篝火在静谧的黑夜中闪耀着金色的光辉，随州城在火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宛若一个巨大的怪兽匍匐在黑暗之中。

城门前的土地都经过平整，没有植物和坑洼之处。五架投石机重新组装起来，他们首先要把城门前的篝火打灭，为后续部队的攻城扫清障碍。敌人的异动马上引起了襄阳军的注意，因为是晚上投石机的位置看不清楚，墙头发射了几枚实心弹之后，发现效果不好，再也没有动静。第一堆篝火被打灭之后，第二堆篝火又被点燃，如此三番五次，等到篝火全部被清除之后，已经是午夜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