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没名没分地跟着他,这算什么事儿!”蔡燕不高兴道。
“嘿!你这死丫头,身在福中不知福。”郗玟道,“你没有名分,也就没有那些繁文俗礼。你不知道高门大户的规矩多着呢,《女戒》你也看过吧?作为一个女人,要学会曲从,要善事男方的父母,逆来顺受,一切以谦顺为主,凡事应多加忍耐。你真要嫁入刘家,困居闺阁,与他侍奉翁姑,生儿育女,调和群妾,再无一日自由,再无一事自主。就算刘丹宽容慷慨,他宅中一大家子人口,又怎知是好相与的?你还能像现在这样无拘无束?”
鹭燕听到郗玟这番长篇大论,心里不犹有些发憷,自己光顾着和刘丹斗气,还真没想到这一茬。《礼记》曰:“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清,昏定而晨省,在丑夷不争。”大凡为人子女的规矩,冬天要留意父母亲穿的是否温暖,居处是否暖和。夏天,要考虑父母是否感到凉爽。每晚睡前要向父母亲问安,早上起床,一定要先看望父母亲,请问身体是否安好。与平辈的人相处,不发生争斗。
在婆婆面前,作媳妇的只有站着的份儿,若是碰上婆婆刁难,叫你站在一旁立规矩,再委屈您也得忍着。等到自己熬成婆婆,那得吃多少苦啊!自己的父母宠着自己,别人家可不会惯着你。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懵了。其实郗玟这番话也是有感而发,侯门一入深似海,里面的龌龊多着呢,自己为什么想在襄阳呆着不想走,就是因为这里能随心所欲,自由地呼吸。
“小姐!小姐!你等的报纸到了!”这时候蔡燕的丫鬟彩蝶在门外兴奋地大叫大囔,一头撞了进来。
“轰~”众女笑成一团,蔡燕涨红了脸,恨道:“死丫头!毛毛糙糙的,像什么样子!”
额~彩蝶拿着报纸站在门口,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大家笑得更苦了。
郗玟好不容易止住笑,对彩蝶道:“给我看看,咱们的大才子又写了什么爱情诗,说起来在报纸上表白的,也没谁了。”郗玟接过报纸,大家都把脑袋凑过来,找到娱乐版块,上面登载了一首歌《那些花儿》:
那片笑声 让我想起 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呀
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
……
看完整个歌词,大家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郗玟对冬梅道:“梅子,你去拿吉他来,唱给我们听听。”
“哎!”冬梅答应着,很快就从屋里拿来吉他。冬梅的吉他也弹得不错,自从刘丹把吉他弄出来,冬梅就一直跟刘丹学习。
流畅的吉他声从冬梅纤细白嫩的手指间像清新的溪水流淌出来,带着淡淡的哀愁,淡淡的伤感,淡淡的离绪,淡淡的幽怨。美丽的花儿就如青春,如同那些纯真的笑声,在岁月的历练和磨洗下,总会凋谢,总会老去,最后不知
踪影……
鹭、燕二人被《那些花儿》勾勒出的苍凉的画面压得喘不过气了,她们似乎看见刘丹萧瑟地背着吉他,孤独地离她们远去,走向漫漫天涯,自己突然间似乎失去了生命中最为珍贵的东西。
一曲唱罢,大家都沉浸在悲伤的旋律里不能自拔。郗玟叹了一口气,拿起报纸,又看了一遍歌词,“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这是要分手的节奏?
“咦?这里还有一首小诗。”郗玟发现歌曲下面的小诗,署名“何足道”,不过这首诗并没有“致鹭、燕二女”的说明。写给自己的?大家都凑过来看,诗的名字叫《春风呵,你为何将我唤醒?》:
春风呵,你为何将我唤醒?
你轻轻抚摩着我的身儿回答:
“我要滋润你以天上的甘霖!”
可是啊,我的衰时近了,
风暴即将袭来,
吹打得我枝叶飘零!
明天,有位旅人将要到来,
他见过我的美好青春;
他的眼儿将在旷野里四处寻觅,
却见不着我的踪影……
“玟姐!”燕子再也忍受不了,扑在郗玟的怀中嚎啕大哭,像个无助的孩子,鹭儿也紧紧抱着郗玟,泪眼婆娑。
“别哭了,啊!还来得及,别哭。”郗玟叹了一口气,搂着二女低声安慰,真是前世的孽缘啊!二女挣脱不了刘丹布下的情网了。再看看背过脸去的冬梅,这丫头是个帮凶!
“丹哥哥还会要我吗?”燕子抬起头来,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鹭儿两眼红肿、泪水莹眶,满脸写满委屈。
“他敢不要!”郗玟一股无名邪火直冲头顶,没这样糟践人的!多好的女孩子,你们也忍心伤害!
“梅子,去吧刘丹叫来。他要敢不来,我就打上门去,拆了他的军营!”郗玟喝道。
“好,我这就去。”冬梅像被人抓了现场的小偷,一脸惭愧,低着头快速溜出去了,到门口吩咐女子护卫去通知刘丹。也不敢独自回来面对鹭燕,站在门口焦急地盼着刘丹早点过来。
蔡燕和钟鹭一时情绪失控,等到平静下来,脸上有点挂不住,期期艾艾道:“玟姐,我们还是先回去了。”
“别啊,你要一走,这事就黄了。男人的耐心总是有限的,别总是耍小性子,男人也是要人哄的。快进屋去洗洗脸,让他看见你们的大花脸就不好了。”郗玟看着二人杏脸桃腮,浅淡春山,真似海棠醉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忍不住往两人脸上一人亲了一口。
“呀!玟姐,你这个女流氓!”两人大羞,扯着郗玟嬉笑打闹起来。一时间房间里开始撕逼模式,亵衣跟肚兜齐飞,香肩共长腿一色。
等到刘丹和冬梅进来的时候,眼前白花花滚作一团。刘丹从来没经历过这种脂粉阵,一时间愣住了,冬梅也张大了嘴,心虚地看了看刘丹,低下脑袋,像个鹌鹑。
“啊呀!”玩疯了的三女这才发现刘丹和冬梅,尖叫起来,捂着胸惊
慌失措地跑进更衣室,最后留在刘丹脑海中的是郗玟的一轮满月。
真白真圆啊!
刘丹咽了咽口水,疑惑地看着冬梅,老大远地把我叫来,就是让我看这个?冬梅把下牙巴埋在胸口,想死的心都有。都是这个臭蚊子,疯起来就没个正形,把我们都带坏了。
刘丹坐下,冬梅赶紧打来洗脸水,端来凉茶,偷偷捡起地上的衣服走进更衣室,窸窸窣窣半天也没出来。刘丹知道她们要商量事情,也不着急,看着桌上的麻将牌。说起来也是造孽,这些麻将都是象牙做的,猎杀大象的人会增加不少。现在麻将在襄阳开始流行,当然不可能全是象牙,有的是木头镶象牙,有的干脆全是竹子的,物美价廉,孙氏的工艺品公司又赚了一波。
过了许久,四女惴惴不安地走出来,最前面的是冬梅,接着是郗玟,蔡燕和钟鹭躲在她们身后,不敢见人。郗玟虽然平日里一身豪气,像个男人婆,没想到在刘丹面前出糗了,这时满脸血色,娇艳欲滴。
郗玟只梳了一个极玲珑的元宝髻,此外脂粉不施,一派天然风韵,尤其是颊上几点像茶叶末似的雀斑,平添了三分妩媚,让刘丹脑海中有浮现出那一轮满月。
“坐吧!”刘丹让大家坐下,让冬梅收拾桌子,沏茶,摆糕点,像个没事人一样,这让郗玟恨得牙痒痒的,老娘的身子你白看了?不过这事不能宣之于口。看就看了,反正老娘也没少一块肉!她自己安慰自己。只是狠狠剜了刘丹一眼,把他弄得莫名其妙。
此时鹭燕二人像个木偶,不知所谓,刚才商量好让郗玟替她们出头。郗玟咳嗽一声,端起架势,故作严肃道:“刘丹,我这两个姐妹的名声让你毁了,你打算怎么办?”
刘丹一头黑线,什么叫让我毁了?有那么严重吗?不过这事情是自己理亏,只好堆起满脸的笑容,“我当然想把她们两娶回家了。”
郗玟见刘丹一脸的贱笑,翻了翻白眼,百媚横生,刘丹心里咯噔一下,这么迷死人不偿命的妖精。郗玟对一幅贱样的刘丹很不感冒,想扮猪吃虎?小样儿,糊弄谁呢?
“你拿什么娶?怎么娶?”
“大姐,有事您说话,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大姐?我很老吗?”郗玟恨道,“别说废话,你用何足道的身份,这何足道是什么身份?住在哪里?我这两个姐妹可是在家娇生惯养的,你怎么养她们?难道跟着你披头散发弄把吉他去街头卖唱?”
“噗嗤~”却是蔡燕忍不住笑了起来,披头散发去卖唱?想想那个场面就让人忍俊不禁,钟鹭也捂住嘴,把郗玟气得抓狂。这两个死妮子,老娘好不容易营造起严肃的气氛,全给你俩毁了,哎,老娘是为你俩出头呢!
看郗玟黑着脸就要发作,刘丹赶紧说:“要怎么办你说。”
郗玟没心情跟刘丹磨牙,直道:“你这个何足道要有个正式身份,还有要有一栋别墅,要像这栋别墅这么大,也要这样装潢,游泳池、水塘、小桥一个都不能少,隔壁那栋别墅就不错。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在这之前我们四人住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