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宝笙这一招棋，终究是我想错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以后若不是忠心之人，我是断断不会抬举她了。”

沉星微微一欠身，低眉敛目道：“都是奴婢们疏忽，没瞧出宝笙的真性子来，只顾着看殿下定然会喜欢她，却…唉，却没看出她竟是这样一个人。”

云凌微微摇头，觑了一眼身旁的沉星与凝珠，话中不禁有所责怪：“你们二人倒是一向忠心的，可奈何太子都不喜欢呢？沉星你年龄太大，凝珠又太不机灵。”说罢冲着跪地的杏儿微微一笑，赞叹道：“你们若是能像人家成姬的贴身侍婢杏儿姑娘一样，人长得漂亮，又聪明机警，那该多好。”

凝珠被训斥的面色一白，望了望杏儿，小心翼翼道：“是奴婢们没有这个命，哪里能及得上杏儿姐姐。”

沉星也微微点头，叹道：“若是杏儿姑娘是咱们云涟殿的人，想来如今也早已不是奴婢之身了。”

杏儿望着面前的三人，适才沉入谷底的一颗心突然燃起了些希望，埋抑太久的欲望如岩浆一般从心底猛的喷涌而出，冲昏了一切的理智！

“如果娘娘愿意，奴婢愿意唯娘娘所用！”杏儿突然向前错了几步，一双纤纤素手拉扯住云凌布料华贵的裙摆，坚定道。

云凌假意慌张，微微摇首道：“杏儿，你说什么呢？虽然我当真喜欢你，可你是成姬的人啊。”

杏儿心中暗暗坚定了决心，郑重地磕了一个头，道：“娘娘，奴婢贴身侍奉成姬乃是东宫的安排，奴婢乃是东宫的宫婢。既然是在东宫之中当差，伺候哪位主子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云凌嘴角一翘，似是不信：“怎么可能一样？你伺候成姬好几年了，我才入东宫不到一年，你与她主仆之间，难道一点情分都没有么？”

主仆情分？杏儿的嘴角不禁翘起一丝苦笑。成姬何曾念过自己与她的情分？在她的眼里，自己与她人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下人而已，尚不及那个在身旁时日不多的宝笙！

自己辛苦侍奉，不知受了多少累，可在她的眼里，自己只是一个又蠢又笨，只会偷懒的杏儿！

沉星见状，小心收敛起自己眼角的一丝狡黠，面露不信，在旁附和道：“是啊，杏儿姑娘，成姬不是一向待你极好么？若换做是奴婢，突然要奴婢离开云昭训，奴婢可是万万不愿意的。”

杏儿一咬下唇，坚定了决心道：“云娘娘对待下人这般宽和，沉星姐姐自然是不愿意离开她！可成姬…”

“杏儿，”云凌眼见目的快要达成，反而不慌不忙，故意道：“刚才我说了那么多，你还是没有懂。我厌恶宝笙，并不是因为她如今得了恩宠，人也狂妄，而是她不懂得知恩图报，不懂得什么才叫忠心耿耿。你此刻想要离开成姬来依附云涟殿，岂不是恰好证明了，你不是一个忠心耿耿之人？”

杏儿一愣，然而眼珠一转，已然有了计较，道：“娘娘明鉴。所谓忠心耿耿，自然是要为一个高明的主子。奴婢不识几个字，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却也知道前朝灭了之后，许多人归顺于我大隋，如今仍在朝为官，难道他们便不是忠心耿耿之人么？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像娘娘您这样高明的主子，奴婢愿意为您忠心耿耿。”

云凌面儿上赞叹，微微颔首，心中却更是有了计较。这个杏儿，伶牙俐齿，比自己想象的更加野心十足！

“你说的倒是不错，”云凌颔首道，“可是那些大臣，如今可是在实打实的做事来效忠我大隋呢。你要皈依云涟殿，我如何才能相信你的忠心呢？”

杏儿心中微微犹豫，然而抬眼，却见到云凌的眼中满是温和，虽然有疑惑，却毫无责怪之意，与那性子阴沉古怪的成姬决然不同。云凌善待下人东宫皆知，如果能在云涟殿中，简直是自己的造化！

再抬眼看云凌身旁的沉星，也是一副温和的样子。沉星身为云涟殿最得脸的侍婢，掌一切事宜，看上去也并不是那样难说话。

成姬的一切计划，杏儿虽然不甚详细的知道，却也明白一切都是为了对付面前的云凌。而一旦云凌被成姬陷害，宝笙定然会回到寒烟阁中，那自己岂不是每日受那小蹄子的训斥了？哪里还会有自己的好日子过！倒不如在沉星手下！

另一旁的凝珠又一向与自己交好，此刻已然是美目闪闪，期盼着自己能与她一起伺候云昭训。

杏儿将心一横，叩首道：“既然娘娘要考验奴婢的忠心，那奴婢便告诉娘娘一件事！宝笙…她根本就是寒烟阁的人，一直在受成姬的控制，从不曾忠心于娘娘！”

一口气，便将成姬送去薏米的阴谋，云凌面上生斑一事全说了出来。

云凌这才放下心来，趁着杏儿叩首，与沉星和凝珠相视一笑。如今能让杏儿背叛了成姬，总算没有枉费了这么些日子的筹谋！

“娘娘，奴婢就知道这么多，已然都说了，娘娘还不肯相信奴婢的忠心么？”杏儿全盘托出之后，不禁有些暗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如果云凌并不帮自己得宠，该怎么办？

然而云凌早已看透了她心中所想，此时自然而然便给杏儿下了一颗定心丸：“我没想到，宝笙竟然是这样个人。既然她对我不仁，我自然也不必再抬举她了，而你嘛…”云凌柔和一笑，赞赏道：“如果你真能一直这样忠心，我定然会让你达成所愿。”

杏儿一见云凌看破了自己的心思，不禁面上一红。不过云凌这样直白，反倒是让她觉得心安。自己与云凌非亲非故，长相秀美又乖巧聪慧的宫婢多得是，她何苦非得抬举自己？如今公平交换，自己对她说出了成姬的秘密，她帮助自己成为东宫嫔妃，倒是公平！

只是突然间出卖了自己尽忠几年的旧主，杏儿还是难免有些心慌：“那…云娘娘怎么将我要到云涟殿去？”

云凌淡然一笑，道：“我并不打算让你来云涟殿。”

杏儿一惊：“什么？娘娘…”

“我要让你继续留在寒烟阁，做我的心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