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慕容离嘴角浮现出一抹讽刺。
崔嬷嬷用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痛苦的说,"阿离你是个好孩子,你待我比那孽子好得多,我知道,我要是有良心就不该踏出道观让他们拿我威胁你,可是...可是那孽子跪下求我,他哀哀戚戚的跪在那里不停磕头叫我娘,说他错了,说他不要做残废,说他害怕变成人彘...他哭得那么惨,让我想起了他呱呱坠地后的哭啼声,那是我十月怀胎满怀期待生下来的孩子啊,即便他不孝,即便他伤我害我,可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没办法!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伤害他啊!"
慕容离垂眸,嘴角讽刺的意味更明显。
他是您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是您的孩子,所以不论他怎样对您,您都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我即便对您再好,我也只是个外人。
我不是您的孩子,我也永远不能奢望在您心里胜过他的地位。
慕容离深吸了一口气,松开崔嬷嬷那条断臂,不顾她的轻微挣扎将人打横抱起。
他任由荆棘刺穿锦袍扎进他皮肉,任由腿脚冒出一颗颗血珠,他步履平稳的踏着一地荆棘走出来,心里没有痛苦,只有一片麻木,和一种病态的解脱。
走出这片荆棘,他将与皇宫里的所有一切彻底斩断关系,划清界限,无论是生他的人,还是养他的人,从今以后他不会再将她们放在心里。
这颗心,已经被她们一人一刀划烂了,再也容不下她们。
其实,这样也挺好,从今以后他就是一个人了,干干净净无牵无挂的一个人,再不用为任何人挂心。
一步一步,他终于彻底离开了荆棘丛。
他站在平稳的地面上,低头看着怀中的崔嬷嬷,嗓音冷静得让人害怕,"乳娘,我会让人送您去附近的镇子去治伤,再给您一千两金子,您拿这些金子去买上百亩田,雇几个佣人伺候,靠收租子也能衣食无忧的过完下半生。"
崔嬷嬷泪眼朦胧的望着他,眼中满是震惊。
他平静的说,"您不必觉得愧对我,在皇宫那些年,您是真心真意对我好过。"
目光落在她断手上,他又说,"就像您今日为我所受的这一身伤,我也不会对您感到愧疚,因为我自认为,我对您已经仁至义尽。"
"阿离——"
崔嬷嬷眼中的泪水啪嗒啪嗒拼命往下掉,哭得不能自已。
她知道,她失去这个孩子了。
永远的失去了。
喵十七乖乖的蹲在大石头上,将慕容离和他乳娘之间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清了。
她瞪圆那双湛蓝的猫瞳,一脸愤怒的瞪着崔嬷嬷!
她怎么能这样啊,亲生儿子是她儿子,一手养大的孩子就不是她的孩子了吗?
就算人是分血缘和亲疏的,可她一个大人怎么能分不清好赖?
亲生儿子对她那么差,简直堪称畜生不如,慕容离对她那么好,她长了一双眼睛愣是看不见谁才值得她保护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