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固以西五十多公里的大山深处,有个地方的地貌很奇特。
在方圆几公里的群山围绕中,矗立着几座像锅底倒扣一样的山头,远处看去就像一颗颗棋子,所以这个地方就叫做棋盘山。
黄古的老家,关宁乡就坐落在最大、最靠边的一颗棋子上。
关宁乡有千多人,街道均匀而随意。
离黄古家不远就是魏喜尔开的日杂百货,接到电话后她出门看见黄古家的门关着的,就让黄古晚上打回来,白天没人。
决定晚上打回去,那么学校不远也有公用电话,于是黄古就往回走。
路过县政府的时候,他无意间看见袁成山的那辆大发开了进去,就不由自主向里看了看。
隐约看见硕大的梧桐树下从车里下来几个人,其中两个却让黄古吃了一惊。
袁英和她爸都好认。
另一个却穿着绿色的公安服装。
因为公安局也在县政府院里,黄古就怀疑袁成山是不是去报案,虽然据说他随时进出政府和领导打交道,但绝不应该把袁英带着一块儿,此刻他们父女同时出现在这儿绝对跟昨晚的事情有关。
禁不住脑子里又去回忆半天,仍然没有关于西固发生重大案件的印象。
那么他们父女来这儿干什么?
黄古在政府大院门外直到看不见袁英父女之后,才继续糊涂着离开。
回到学校,洗了澡就准备喊陈东出去搓一顿。
他还在打球,个子虽然不高,但弹跳力不错,和几个高他不少的同学争球也毫不逊色。
黄古之前经常往校外跑,长期跟陈文格他们的混,和同学们一起的时候比较少。
今天看见他们打得热闹,突然就有了点兴趣,干脆脱掉外衣加入进去。
陈东的老家在四井乡,跟林坝县接壤,是西固比较偏远的一个乡。
他们老家古坟多,还有一个破败的道观,听陈东说他小的时候看见过道士,不过后来不知道哪儿去了。
黄古和陈东的关系比跟魏勃要差点。
因为他长期和陈文格等人混在一起,也渐渐有点看不惯区乡人、农村人的一些生活习惯,在一起耍的时候自然就少。
他现在不但想与陈文格等人拉开距离,也想认识些实在的朋友。
而陈东就是很不错的一个人,虽然记忆里只有毕业为止的消息,起码之前的为人值得深交。
快十二点的时候散场,跑得一身是汗,就和大家去洗澡,星期天的洗澡水很比平时烫些,水也大,他就在澡堂洗了个够。
然后和陈东出校门去了在西固小有名气的赵姐小吃。
赵姐小吃也开在二号桥头,不过是在东头,和对面的日杂店隔河相望。
店里有几桌客人,黄古和陈东就坐在门边的一个位置上,点了两个家常菜,翻个烧白加一钵汤,陈东说中午不喝酒,黄古也就没叫。
晚上给家里把电话打过去时,黄古爹才一接通就被妈把话筒拿了过去,不断问他是不是身体有哪儿不舒服,是不是又昏迷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担心和着急。
黄古赶忙安慰说没有,打电话是有事跟你们商量。
接着就说想把家里的门面腾出来放录像,让爹收点做椅子的木料,还要寄点钱过来,他要买录像设备。
至于椅子的现状、门面怎么打整这些,等他放假回来再细说。
妈一听要钱的事情,赶忙就把电话递给了黄古爹。
结果老爹说如果真的是做正事,他就干脆过来一趟,反正班车几个小时就到了。
黄古苦笑了下说要得。
他明白二老的担心其实都是自己之前造成的,算是自食其果吧。
一直和陈文格等人混,那么钱财自然是必须的,总不可能天天让别人请,何况黄古还有虚荣心,也不想被人像带小弟一样的对待。
所以他在城里读书的开支就比较大,却也不能直接说零花钱,还得编排些明目,于是次数一多,爹妈二人渐渐地就晓得他要钱主要是拿来挥霍。
只不过毕竟黄古是家里的老大,这么大的人了,一个人在城里读书,曾经在通知书来了的时候,两老在街坊邻里之间还光彩了一阵子,所以也不能过分说他。只要他不在外面惹事,将来能考起大学,这点钱用了就用了,也没关系。
只不过要钱的时候,多数是要问清楚的,毕竟不是大风刮来的,何况这一次的数目这么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