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悠手头上的药材也收拾好了,转过身走到她面前,慢条斯理地坐下,淡笑道:“那怎么会想让我陪你去?我可没习过武,若出了事,非但护不住你,保不准还会拖你后腿。”
关月宁端起碗,吸溜吸溜,将剩下的银耳莲子羹喝完,才道:“朕不懂医,祁王府的酒菜里有没有毒,带着你,你一辩即可知晓到底能不能吃。”
“祁王与那心术不正的靖王不同。祁王一直待朕不错,没坏心眼。”
“那次在靖王府中,他还为朕挡过刀,虽然是弄巧成拙了,但到底也是好心,小样儿可怜巴巴的。”
“所以,朕去了也不能拆他的台,多多少少得给他留点面子。那里酒菜若无问题,朕便捧捧场,敬那小皇叔一杯,贺一贺其生辰。”
说到此处,关月宁将手中的空碗推向沈自悠,生灵活现地朝他挑了挑眉梢,意思是还要再来一碗,口中却仍道着正经事:
“老沈,你放心。此去,朕会调用禁兵暗中将祁王府包围。朕进了祁王府一个时辰内若没出去,禁军必会入府搜人。咱出不了事!”
沈自悠看懂了她那小动作是还要喝银耳莲子羹的意思,却没再给她盛。
那东西纵然营养滋补,吃多了也上火,不给了。
他始终淡淡微笑着听她说,心里平淡置之。
去祁王府倒没什么,他孤家寡人一个,从不怕死。
只是,他真有些不放心她,怕自己保护不了眼前这个胸怀大志的小妹妹。
沈自悠仔细思量过自己对这个后来的关月宁到底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男女之爱,倒也不是。
因他并不会嫉妒西门羽佃喜欢她、与她亲近之类。
但他确实也会因此彷徨不安,怕她与从前的‘宁儿’一样,眼里只有西门羽佃,怕她真的与西门羽佃走到一起后,便会忘了他这个朋友。
或者,在他心里,早已将这个三天两头来蹭饭的小姑娘视为家人,视为妹妹。愿意力所能及地帮她,照顾她,惯着她。有了她,他寂寥的一生,仿佛也添了那么点趣味与温度。
也或许是因为,他觉得她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与他给宁儿的那毒药有直接关系……
她的重生祸福倚伏,沈自悠认为自己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所以一直愿意帮她。
关月宁,不知不觉,成了他在这世上难得能感受到的一点人情味,一点牵挂。
陪她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无所畏。他只担心她会出事,毕竟她如今是个有身子的人,稍有不慎,一尸三命。
略略思索后,沈自悠凝视着她,又问,“那位西门大人可知道你要去祁王府的事?”
听到西门二字,关月宁脸上不易察觉地闪过一瞬屎色,冷笑了声,“朕要做的事,他为何一定要知道?”
其实,她原本是打算告诉那死太监,想与他商量,听听他的意见。
但因为昨日种种,两人彻底完了,便没什么好说的。
沈自悠道:“祁王府,我可以陪你去。但我觉得你还是与那人说一下,万一出什么意外,他那边也好有个照应。”
关月宁懒洋洋地摆摆手,“没那个必要。”
“他一直派人监视着朕的行踪,朕的一举一动都瞒不住他。若他想管,自然会管。若不想管,告诉他也没用。”
一个说出再对她有什么念想就挥刀自宫的男人,还会管她么?
若还管她,那他岂不是割下自己的小丁丁打自己的脸吗?
那位西门大人何等精明睿智、英勇神武,怎会为她舍‘鸡’?
拉倒吧!
人家都有了新目标了,今儿少不又去采月楼与之相聚了,呵……
想到这些,关月宁不自觉地阴下脸,磨了磨牙。
沈自悠微微眯眸审视着关月宁脸上的细节,隐隐感觉到她与那位西门大人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不愉快,有些好奇,倒也善解人意地没再多问。
傍晚,仪仗开路,皇上起驾祁王府。
今日祁王府门口……异常热闹。
热闹得……御前侍卫都要上前清场,才敢让圣驾落轿。
关月宁被李雎搀扶着下了轿,便看到了祁王府门前的那份‘热闹’,淡挑眉梢,不大理解此景为何。
沈自悠与她同来,同乘一轿,也随在她身后下了轿。
沈自悠看到那份‘热闹’,也觉得不太对劲,与关月宁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认定这其中必有问题。
祁王府大门前,许多布衣百姓跪倒一片,其中还有不少乞丐……
与其说跪,不如说趴,纷纷一副见了圣驾诚惶诚恐的样子,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被方才负责开道清场的御前侍卫吓得。
在那些布衣百姓不远处,还摆着几口冒着腾腾热气的大锅……
关月宁正细琢磨着这是哪一出戏,祁王、纪王、祁王妃便出来接驾了。
关月宁摆摆手,免了他们的礼。
“七皇叔,你这王府门口聚集了这么多百姓是怎么回事?”她饶有兴致地挑眉,问那个明明是自己要过生辰可脸上却看不出半点高兴之色的小祁王。
“呃……”祁王抬起头,毫无光彩,心虚地眨巴了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显得十分茫然失措。
纪王上前笑答:“皇上有所不知,祁王心善,每年生辰之日,都要开仓放米,周济穷人。这不是在舍粥吗,百姓们闻着米香而来。”
关月宁挑眉看看纪王,又看了看一脸尴尬茫然的祁王,完全不信。
即便不信,她也勾唇一笑,“哦?朕的小皇叔还有这等慈心,倒是让朕有些自愧不如了。”
祁王惭愧:“呃……”
没在门外多作逗留,圣驾浩浩荡荡地进了祁王府中。
入席落座,关月宁特许御医沈自悠一同入席。
纪王看了看沈自悠,优雅有礼,与其点头微笑。
而后,纪王又带着几分审度地眼光看向关月宁,若有所思。
最终,纪王与纪王妃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夫妻二人也是看出了皇上今日带着沈御医而来的防毒之心。
宴席除了他们四个,并无旁人。
关月宁还以为祁王搞了个多隆重的生辰宴,闹了半天就他们四个,连段王和梁王都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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