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李贞,无愧于这个名字,忠贞之士。
他年少中举,规规矩矩地靠着自己爬到了如今二品大员的位置,一路上的艰辛可想而知,但他从不气馁,从不结党营私,从不结交私臣,只是踏实地坐着自己的事情,或许是运气好,或是老天怜悯他这份忠贞,一路升迁,不曾停歇。
若说他效忠上官家,效忠皇家,不如说,他是忠诚于自己的信仰。大丈夫,当忠君爱国。
这样的人物,自然是会出现在死门的案卷之中的。
“这样的人,最适合查这样的案子,不会徇私枉法,也不会牵扯到任何一派之中。派人查查这位李大人的履历,本座想看看。”
李贞生的浓眉大眼,国字脸,额头宽厚方正,鼻梁高挺,眉毛浓密。无愧于他本人,同样也是个极为憨厚正直的长相,只认案子,从不认人。
这夜骤然接到了这么多的案子,他心中凛然,眼瞧着证据确凿,直接派人请旨抓人。
刑部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间,牵涉的都是过大的案子。
上官毅深夜未歇,见着这样的大案,牵涉了这么多的朝臣,哪里还能睡得着呢?直接一道圣旨,任凭刑部裁夺,让一群人的心刚放下便又提起,无人敢想这位年少登基的小皇帝怎么敢公然摄入权势之中。
李贞可不管那么多三七二十一,直接派人、抓人、审案子,一气呵成。
“你们竟敢抓我!?竟然敢抓我!?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们为何抓我,我为国为民,也是尽心竭力的!”
几乎每一个被抓的人都是这般说来,一脸的惊愕和不可置信。
“抓你,自然是有切实的证据,该打板子的打板子,该下狱的下狱,一个都别想放过,本官是奉了皇命,圣旨在此,谁敢不服!?”李贞就这样站在面前,看着所有鸦雀无声的人,昔日光华凛然的大丈夫和朝臣,如今一朝成了阶下囚。
闹了半晚上,折腾得沸沸扬扬,半个朝堂都知晓了。
风声鹤唳,战战兢兢,人人都怕被这位铁面无私的李大人当堂带走。
上官毅安坐在龙椅之上笑而不语,就当是默认,默认了李贞的一切所作所为。
消息传到林慕耳边的时候,他正忙着处理着江湖中的事宜,门派之中总有不间断的摩擦和变化,让他心力交瘁,偏生这朝堂之上也是并不省心。
“你说什么!?”他骤然站起,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容,一把扯过了属下手中的名单,冷嗤一声,“好啊,严丝合缝的,都是那些为我所命之人。朝臣有几个干净的?若是出了事儿,也当一同担待才是,突然冲着我来了,当真是匪夷所思啊!”
“何人如此针对盟主!?”
“还能有谁?那样恨极了我的人,除了她还能有谁?”林慕脸上浮现起一丝诡秘的笑意,带着几分悲凉,想不到他们两个人,从相对无言,竟是走到了厮杀的这一步,永远不会再有从前的可能了。
他微微前倾,“不必费心救了,李贞出了名的油盐不进,即便是高官厚禄,都未必能撼动他分毫。”更重要的是,他始终不想二人如此恩怨相对,虽说已经到了这般时候。
“还有,派人宴请一些大臣,就说本盟主近日新得了一株极为难得的兰花,请大家赏玩。”
“是,属下明白。”
不愿针锋相对,但是无意中早就已经开始了斗争。
对于这样的情形,苏离是很愿意见到的,当然,上官毅也是如此。
“主上如何料定那林慕,不会出手相救呢?一下子损失如此之重,他定然怒不可遏。”萧煜在一旁替苏离研磨,看着苏离手下写的娟秀傲然的字体,透着隐隐的寒光,与常日里所见闺阁女子的小字截然不同。
“因为李贞,所以这成了一件不划算的事情。”苏离看着自己写的“静”字,轻声说道:“李贞这般人物,忠贞不二,从来都不是无意中的名声,而是一步步搏来的出路,想要救了那些被下狱之人,难如上青天。林慕不会这样蠢。”
“主上说的是。”
“这些字,还是师父当年教给我的,说若是能够让人心静,练字是最好的法子。”
“主上的字写得极好,苍劲有力,并不脆弱。”
苏离却是话锋一转,“近日西派如何?”
“赵庆自从双腿尽断之后,连房门也是鲜少出去,一味地只是呆坐在房间之中,不理门派中的事情。”
“那西派何人主事?”
“是几位长老分权,同当日东派之中的情形一模一样,只是唯一不同的是,赵庆已然没了什么统管全局的心。”
苏离冷笑一声,“留他一命,已是恩赐。当日若不是他画了上山的地图,也许本座的师父就不会那般死于非命,几乎是尸骨无存。落得如此下场,他一点儿也不无辜,那几位长老年岁已久,问鼎之心必是与日俱增,那就让赵庆彻底失去一切吧。”
“西派不过两位长老,一位武艺高强,一位擅长蛊术和毒术,分管不同之事,偶有倾轧,却不算多。”
“那就让这两位长老彻底地打起来吧,将赵庆从那个位置上彻底地拉下来。本座要让他一无所有,体无完肤!”
“是,你的心愿,萧煜必定达成。”
话说西派自从赵庆尽断双腿之后,西派似乎也应了景一般缓慢地凋零下去,那个侧面阴森刺骨的树林小溪之中,永远地被荒废了下去,那些冰冷无辜的尸体,也终其一生、永永远远地被埋葬在了那里。
西派大长老是个不亚于顾平英一般的武痴,所到之处,尽是打斗的场面。二长老极为阴毒艰险,野心颇大,一直对赵庆的位置虎视眈眈,暗中积蓄力量,想要意图不轨,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时机,所以有些东西也只能暗中想一想。
况且六年前天山一战的事情,也并未波及到他的身上,算是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