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事宜行妥,已是戊正之时。殿外寒风凌凌,一场大雪即将来临。
环丹托着牡丹纹手炉呈给贵嫔夫人李氏,却不料李氏一把将它打翻,嘶吼道:“陛下为何这样待吾?为何?”
环丹急忙用茶水浇灭倒地的炭火,跪在李氏身旁:“夫人,您纵是有气,打奴骂奴皆可,这大冷的天,切莫凉着自己。”
李氏抓起几案上的茶碗,又丢了出去:“六年来,吾对陛下克恭克顺,对妃嫔情礼兼到。吾盼啊,等啊,以为陛下会将吾晋位昭仪。不曾想,吾在陛下心中竟不及一个出宫多年的旧妇。”言语间,泪水已夺眶而出。忽的,李氏起身走到绣桌前,拿起剪子将绣了一半的云龙纹锦带剪成两段。
环丹大吃一惊:“这锦带是您以重金购来的蜀江锦,一针一线亲自绣了两个月,眼看着就能呈给陛下系于腰间,夫人您这是何苦!”
李氏失声痛哭道:“陛下,吾待他千般万般好,又有何用!”边哭边狠劲用剪子将丝线剪去。
环丹自幼伴李氏长大,对她心性了解十分,李氏向来沉稳持重,喜怒并不行于色,今日见她这般模样,也不敢再劝。
一盏茶功夫,李氏才断断续续止住哭声,起身走到镜前,对环丹道:“以梅花入水,吾要沐浴安寝。”
环丹应着,正欲离去,李氏又道:“让侍婢们明晨采撷一篮梅花,送去陛下寝宫给左昭仪。”
环丹心内觉奇,却不敢多问,连连应声,退了出去。
寒风夹杂着鹅毛般的雪花,宫舍之上披上了银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