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易行看到的是一处荒地,一片片地杂草肆意生长,没过了膝盖。易行向前踏了一步,没有声响,那些草从身体里穿过。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像是游魂的状态。叹了口气,知道是进了阴魂的死前的意念里,刚才的法阵用了太多力气,才让那阴魂有机会进入自己的身体,一想到自己的身体一定又沾上了满身阴气,就觉得厌恶。不过现在也办法,只好老实站着,静观其变。让自己进来,总是要让自己看些东西吧。
没多一会儿,易行就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好像还拖着什么东西,杂草哗啦哗啦的响着,有些瘆人,那人呼吸有点沉重,估计东西很沉。
声音在不远处的荒草里停下,隐隐看见那人拿起一块石头很狠命地捶打着什么,一股血腥味传来,有些不真实。过了一会儿,将石头一扔,又蹲在那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便走向远处。
易行走过去一看,那个她以为是什么重物的东西正躺在那里。是一个女人,脸已经被鲜血掩盖,穿着一身睡袍早已破烂不堪,几个伤口狰狞地露在外面,血早就干涸。牙齿也被敲碎,只有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散开着,一股怨气无声透出。一旁放着个大登山包,一块大石头放在里面,鲜红的血在月色下泛着光。
易行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男人,贺鼎,他正拎着一大桶东西走过来,手上带着塑胶手套。站在尸体旁看了一会,将桶的盖子打开,里面的液体洒在女人的脸上,泛起白沫,血腥味混着刺鼻的酸味在肺部喧嚣着。
易行捂着嘴,觉得胃里一阵翻涌,虽说她念书时见过很多尸体,也解剖过,但是真正看着一个人的身体被硫酸一点点毁掉,那种恶心的感觉已经压碎了她最后一根神经。
整个过程易行没有再看,站在远些的地方看着贺鼎,心里只有恶心。那个男人没有了见面时的紧张,憔悴,剩下的只有狠戾,在惨白的月光下,贺鼎看着女人的身体一点点地腐烂掉,这个过程大约有半个小时,随后他拿出一个小的陶瓷瓶子,嘴里缓缓念出一串经文。
易行听着觉得很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但是那绝对不是普通的经文,正努力回想着,一股香气传来,眼前有些模糊。
睁开眼,白炽灯的光有些晃眼,下意识眯着眼,看见楚泽一脸焦急地坐在自己身边,手里拿着自己花了八百块从普济寺买了的香。楚泽看着她的眼神,知道在想什么,就说“我在你包里找到的,你身上沾了阴气,多闻闻”说着把香递给易行。
易行接过凑到鼻子前闻闻,却是清醒了不少,只是脑子还有点晕晕的。她坐起来看了看周围,是在贺鼎家的客厅里,自己正坐在那个真皮沙发上。她疑惑地看了看楚泽“你怎么进来的啊?”楚泽一笑“我朋友打开门的”.
说着一个脚步声从后面传来,易行回头一看,一个和楚泽差不多一般大的男生,白色体恤和有些发白的牛仔裤,利落的头发,透着阳光的帅气。手里正拿着自己的罗盘和那些翡翠珠子向他们走来。见到她笑笑“醒了?”眼睛眯成了月牙状。“我朋友,陶正天,警察。”楚泽在一旁介绍着。易行冲陶正天笑笑算是打招呼,问道“那你是让保安开得门?”陶正天一愣“那多麻烦,自己撬开不就结了”看着那一脸无害的表情,易行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现在的防盗门太不靠谱了”。
陶正天看着眼前这个人,又看了看楚泽。心下有了各种猜想。想着刚刚楚泽一脸凶神恶煞地逼自己撬门,现在又是一股子温柔样,只能感叹交友不慎啊。不过这姑娘长得挺不错,一会和楚溪八卦八卦,换顿饭弥补一下损失吧。
陶正天把东西交给易行,自己抓了抓头发对楚泽说“下面什么都没有啊?就几个废箱子”易行看着楚泽,问道“你怎么会过来?”楚泽就把餐厅里的事告诉了易行。易行听着脑子又闪过刚刚看见东西,觉得事情实在大条了,便看着陶正天问道“你是哪个组的啊?”“重案组啊”“那凶杀案你是能管了?”陶正天愣楞地点头,有些不明所以,楚泽也不懂,疑惑地看着易行。
易行也不回答,只是冲着楚泽一笑,不是那种职业的笑,而是带着一点坏坏的味道,楚泽看着有些晃神,听对方说“你很关心我啊,大晚上来救我。”楚泽看着那笑轻轻偏过头“我只是不想看见有人出事,其他的与我无关”。易行夸张地点点头,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瓶子送到楚泽眼前,“不过现在这事似乎和你有点关系。”
易行手上的瓶子和那个在孔子像下发现的一模一样,包括刻在上面的咒印。只是少了镇压的符咒以及浓重的阴气,易行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裤兜多了东西,应该是那个阴魂放进来的,也许就是那个被杀的女人。不过现在这里似乎已没有了她的气息,也许魂魄已经散了吧,拼着最后的力气把自己的冤屈说出来了吗?
楚泽看着那个瓶子,记忆回到了两个月前,不觉紧皱眉头。
几个人收拾了一下,坐楚泽的车回去,出门时值班的保安还很热情地和楚泽打了招呼,问长问短,各种关系。看着那人笑得开心的样子,还不知道这两个帅哥干的是擅闯民宅的事,易行又想想自己一早进来时的遭遇心里一阵不爽。不过她当然不知道,那位保安大哥见他们走后,拍了拍心口,一直念叨着祖宗保佑。
楚泽想起刚刚易行一脸不爽地盯着保安,一阵好笑,从一个小盒子拿出一个创口贴递给她,“把手指的伤包上。”易行接过,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皮肉都外翻了。那时候一生气,咬得还真是狠,笑着把伤口包上。然后拿出电话给贺鼎打了过去,告诉他已经把阴灵出掉了,记得把钱打到账上。贺鼎当然是一通感谢。
易行挂了电话,想着老家伙电话里慌张的语气,就觉得好笑,楚泽看着,“你可以不用大电话给他,明天可以装成鬼的样子吓死他,再找人串通一下,还能捞上一笔驱邪费说不定还有封口费。”易行看着楚泽,一脸懊悔“你干嘛不早说”。“小说家就是变态。”坐在后座的陶正天适时地发表了自己的观点。“不过你不好奇他为什么这么做?”楚泽问。
“好奇他会告诉我吗,而且以你听到的东西来看,不用我处理他,他也有的倒霉。”
“也对,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拜托,作为当事人,以及你身后的警察都没这么好奇,你是不是东西写太多了,职业病啊。”
“是你神经大条”。
后车座,陶正天正玩着手机,一脸贱笑。手机信号的另一端,楚溪躺在床上看着照片憋着笑。照片上是楚泽把创口贴递给易行的画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竟有点暧昧的味道。
回去之后,易行还是拿出一大包草药开始泡澡,顺便在浴室里点了一根香。在水里无聊地玩着药草,看着手指上的创口贴,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只是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忽然觉得今天不是特别倒霉。
洗完澡回到卧室,用一根香薰的红线把那些翡翠珠子串了起来,带着手上,看了看,还没摔碎,质量不错,可以接着用。用从抽屉里翻出上次找到的那个陶瓷瓶子,咒文刻在上面,看不出一点名堂,上次研究了半天就也没看懂,只是觉得似乎功效和易家的收魂咒很像,而且贺鼎念的那段经文似乎真的是在哪听过。想了想没什么结果,便打开电脑。打算查查这座城市附近有什么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
楚泽回去之后,看了看时间,给那个编辑打了个电话,一通道歉,那边倒也没说什么,倒是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楚泽只是说有个有个朋友出了点事,不过已经解决了。又寒暄了几句挂了电话。
拿出那个易行给他的瓶子,想了想,给楚溪打了电话,也没说别的,直接问道“交给你瓶子的那个同学现在在哪儿?”楚溪那面停了几秒钟,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嘶哑“开学以后一直没过来,听说是在家里出了车祸,死了。”楚泽听着心里一沉。
夜色下,一个人站在桥边,看着桥下的滔滔江水,西装笔挺。一个*在他身后一步的地方。“你没看错吗?”男人缓缓开口。身后的人低下头“没有,那绝对是易家的法术”想起那从地狱召唤出的使者,他不觉有点后怕。男人继续看着江水也不说话,身后的人有些忍不住,开口道“易家的人要不要处理掉”“如果易家有后人,事情反倒好办了。她叫什么?”
“易行”“易行”男人轻轻重复着,良久说道“真是个可怕的名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