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虎的武力值有目共睹,自年少成名以来,在南方诸地随父辗转闯荡,未逢一败,及至现在,正值巅峰之年,其势愈旺。
毫不谦虚地说,他如今这份实力就算是放眼整个大明,不说冠绝天下,但也定然不超过五指之数。
反观张鹤,还真如叶虎所言,只会些三脚猫的粗陋功夫。
对付几个不懂武功的寻常大汉倒是不虚,但要他独自一人面对天花板叶虎,绝对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叶虎若真心想整治他,张鹤大概也只能等着被摆成十八般姿势,任其拿捏……
幸好,叶虎也不是当真要置他于死地,只是实在被张鹤那股子轻蔑的态度挤兑得恼羞成怒,没忍住想要出手锤他几下挽回颜面罢了。
更何况叶思楠在旁边早就准备好随时出手搭救,一时之间,尽管场面有些混乱,但最终还是平息下去。
两个寨主重新落座,互相狠狠了一眼,旋即重重一哼,又扭过头去,懒得看对方。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完全一致。
得,折腾了半天,还是相看两生厌的模样。
秦时揣着袖子叹了口气。
两个山寨相互仇视至今,不过是因为两人一着不慎掉入了赵儒精心设下的里间陷阱罢了。
叶虎和张鹤明明已经知道当年的真相,局面却还是变成眼下这个样子。
秦时其实多少也猜到一些原因。
本该是亲如兄弟的两个人对峙了十几年,在小辈当面的情况下突然相见,骤然之间抹不开面子,不知以何种方式放下才能更加体面,这才有了眼下这个拧巴的场面。
当然,是否有更加细致的情绪掺杂其中,秦时不得而知,只是眼下,确实需要给两人腾出个地方让他们自己解决。
叶虎和张鹤分坐与桌子两侧,一个左哼哼,一个右哼哼,互相丢给对方一个“你看我理不理你”的后脑勺。
孽缘呐孽缘……
秦时很不厚道地笑了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口中喃喃道:“唔,听闻今日勾栏有一折好故事要讲,走,瞧瞧去。”
拍了拍两女的香肩,率先迈步出门。
叶思楠乖乖地嗯了声,忙起身跟了过去,张茯苓闻言一愣,随后轻轻一笑,莲步轻移,出门前,福至心灵地将门带上。
莫名其妙的少了三个人,屋子里蓦然一静,整个空间都好似被凭空放大了几分。
持续的沉默向前发展。
半晌后,叶虎终于有些忍不住了,皱了皱眉,又转了转眼珠子,随后,慢慢地,一寸一寸地往张鹤那边转龟速动脖子。
屋内整齐有序摆放的物件一件一件从叶虎的眼睛里略过。
墙上的精美字画,墙角的书柜、书柜上面摆放的瓷器、窗户边的木琴、矮桌前的椅子……
再往左。
一双同样贼兮兮的眼睛……
另一个房间内。
看着一扇略微透明的纱织屏风后边,显出一方深红色长展曳地的烟莎帘帷的影子,微风轻抚间,约莫露出一张大床的轮廓,秦时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呃,茯苓姑娘,此间……”
“妾身的闺房。”张茯苓轻快应了声,清澈动人的眸子瞥了眼面色如常的叶思楠,略微勾了勾嘴角,扭身坐下。
见秦时闭口不言,张茯苓又撑起下巴歪着脑袋看向他,眸子里亮晶晶的:“公子觉得如何?”
张茯苓这会兴致勃勃地问起来,不过是想要试探秦时对于自己的态度,虽然她已经试探很多次了,但结果都不尽人意……
一旁的叶思楠听得此言也不说话,甚至神情还极为自然地四处打量起来,偶尔看得有趣,便颇为满意地点头。
秦时左右打量半晌,突然抚掌欣慰地笑了起来:“茯苓姑娘,你这地方真不错,是个读书的好去处。”
“读……读书?”张茯苓愕然。
叶思楠一双四处打量的美目也弯成了月牙儿,暗地里悄悄戳了秦时的腰好几下。
秦时似无所觉,严谨认真地解释起来:“对呀,你看看,此房间地势开阔,采光甚足;又分里外两间,里间安寝,外间读书,中间一道屏风相隔,地尽其用,岂不美哉?”
美个屁!
张茯苓恨
恨地瞪了秦时一眼,这个冤家,几次三番避重就轻装模作样,自己暗示多少次了,难道以他的才智,不知她的心意?
捶你喔!
怂货……
气罢,张茯苓又不由看向锋芒尽敛,笑脸盈容的叶思楠。
伊人独立,劲装裹身,挺直的脊背显得身段高挑,腰如抽条。
秀眉不似远黛,略微粗些,但却整齐分明,英气十足。
翘挺的睫毛下镶着的亮晶晶的杏眼,目光盈盈如水,是不是瞥向秦时,那一股子青涩自然之美仿佛具有无可抵挡的穿透力般,只一眼便深深印刻在脑海里。
张茯苓叹了口气,羡艳之余,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那日小团儿对自己所说的那句,她至今都不太能相信与理解的话。
“小姐小姐,偷偷告诉你,今日你不是和秦公子在里面商谈事情嘛,叶姑娘在门外对团儿说,若是,若是小姐也属意秦公子,叶姑娘愿与小姐做对姐妹……”
唔……她这到底是刻意相告,存心想要以此炫耀?
还是以退为进,让自己知难而退?
亦或是……真心?
平日里妩媚动人的勾栏东家,此刻面对感情,却好似一个小心翼翼却偏偏进退失据的小女孩。
似有所感,叶思楠转头看了眼张茯苓,随后抿着嘴唇若有所思。
两人对视一瞬,张茯苓忙偏过头去,竟有些心虚气短。
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却又找不出理由,只得心中恼恨自己不争气。
不过是看了我一眼,怎的自己也学了那呆子,变怂了?
如今还未挑明,自己便气弱三分,以后……以后若是当真做了姐妹,那岂不更是处处受制?
唉……
胡思乱想间,张茯苓脑海中不由展开一幅悲惨的画面。
夜间红烛掩映,秦时和叶思楠酣战于床上,挥汗如雨,而卑微的自己只能被迫候在床边推背助兴,难捱之下两股相磨,流下不争气的泪水……
惨无人道哇!
在张茯苓极尽脑补之能事的时候,微雨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