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想到，拿破仑的野心，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他竟然真的想要，占领整个欧洲。

只是他从未去在意路西法布下的天罗地网，他正如同一头发狂的猛兽，冲入致命的陷阱。

时间的指针，已经摇摇晃晃的指向了那个日子。如同炸药引爆前，引信疯狂燃烧时的声音，隐隐的血腥气与密布的阴云，一切的一切都开始朝着那个点汇聚。

那个点是最后的终结。

1805年1月日，离现在还有两个月。

漫长的深秋即将过去，当我看向远处的时候，似乎隐约有漫天风雪翻涌不停。我知道在几个月前，拿破仑的几十万帝国大军就已经全线出击，朝着东欧一路攻城掠地。

十月二十日，乌尔姆战役落下帷幕，拿破仑在这个地方，再一次的打了一个大胜仗。

而昨天的消息更加令人震惊。拿破仑已经占领了奥地利首都维也纳。

只是，这并不是哈布斯堡王朝的终结。拿破仑显然也已经得知了，数目巨大的军队在奥地利境内集结，不仅仅是奥地利人，还有俄罗斯人。他正在被引入一个致命的陷阱，最后的惨烈围杀。

十一月时，已然万物萧瑟。我又开始了忙活，久违的干劲与活力让我在这个惨然的秋日，也没有消沉。直到那个夜里，塔列朗再一次通过密道出现在我的卧室里。

终于，到了那个时候。

马尔梅逊，这个曾经的囚禁之地，被动的结束了他的使命。

“先生，我们有两千人，就在离这里两公里的地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您一定也不想偷偷摸摸的离开，我们就从这里，直接杀出去。”

凯瑟琳迷茫的看着我，她对着一切都是一无所知。过了一年平淡的日子，她并不知道我将重新踏上征程。只是她也没多说什么，临别前，给了我一个温暖的拥抱。

我看到她的眼角，已经出现了一丝隐约的鱼尾纹。

不知为何，那一刻是无数的愧疚溢出来。那些思绪间混浊的沫子，只有苦涩的滋味。

原来，她也不再年轻。

当初的那个封印却仍然没有解开，我们却谁都不去提。默默无言中，已然携手走过了如此长的前路。

外面是混乱的喊杀声，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那些守卫全都放弃了抵抗。

穿过黑灰色的生硬长廊，每一步都是如此艰难。长廊尽头闪烁着灰蒙蒙的光，在视野里由近到远一路缩小，在那个地方只是一个灰色的小点。

我们的影子被微光映在墙上，像是几个没有声音的鬼魅。

我又看到了那只名叫贝蒂的猫。她站在长廊的另一端，琥珀色的猫眼直直的望着我。仅仅是一秒钟的四目相对，她又轻快的窜入了一间房间，不见了踪影。

它的眼睛，总是让我想起拿破仑。

我和凯瑟琳携手走出马尔梅逊的大门的时候，我最后回望了一眼那个记忆里无法磨灭的地方。

月光下，它深黑色的苍凉影子，那些疯狂的翻涌着的最初记忆，它们在漫长记忆里被不断磨灭，成了最后的记忆。

站在巴黎城外的那片森林里，我们两千人马又与其他军团回合。我没有想到，塔列朗竟然叫来了一整个西班牙军团。然后，我也终于面临了，那个决定一切的选择。

“先生，我们的选择有两个，一是火速赶往前线，支援兵力不济的拿破仑。”塔列朗低声说道，他的几丝头发被风吹了起来，我看到了那些发丝间，夹杂着的已经数不清了的苍白发丝，“第二个选择，我们立刻进城，攻下巴黎，自立为王。”

一瞬间我在错愕中，脑海里一片空白。

我还恨他吗？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我知道，如果我的军队不能及时赶到那里，拿破仑会战败，军队会被杀光，他会死。

可是，这真的跟我有关系吗？

我看着视野尽头，深夜的漆黑中，仍然闪烁着微弱灯火的巴黎，做着选择。

马蹄声回荡在深夜的大道上，一声声急促而毫无规律。

身着一身漆黑长袍的弗兰克策马冲过在午夜空无一人的街道。两个小时前，他刚刚穿过了边界处的森林，进入了法国境内。

他的眼眸里，是天空中的那轮残月，惨白的弧度下，他因为黑暗而放大的瞳孔，里面是一丝玩味和决绝。

这么多年来的一切，终于即将落下帷幕。他不由自主的感到兴奋，难以名状的兴奋。黑色快马如同一道暗色的闪电，掠过平坦的路面。

铁颅堡

铁颅堡在深夜的时候显得一场可怖。那些架设在城墙上的黑色大炮，充满了肃杀和生人勿近的气息。他们像一只只完全漆黑的眼睛，里面随时都能够映出火焰。

“其实，一切都要结束了，不是吗？”路西法站在铁颅堡在残月下巨大的阴影中，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紧了紧身上黑红色的斗篷。他又带上了那张小丑面具，开口处露出两只在夜里看上去呈现全黑色的眼珠。

铁颅堡在他转过身时，燃起了炎炎烈火。刺眼的火舌将整个天际都染的微红，他们不断跳动着，在如同废墟般沉寂的铁颅堡里，用火光照亮了那些斑驳的枪。

无数的灰烬在火焰里落下，在地面上轻轻碎成尘埃。焚天大火下，路西法沉默的翻身上马，快马离开了。

身后，铁颅堡最后的灰烬，在漫天烟尘里，像是绽放后的烟火，残光骤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