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的天气变的很快, 明明出的时候还风和日丽,等到从办公楼里走出来,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宿朝之出的时候没有带伞, 站在口看着雨珠坠落在地面上溅开偏偏水迹,散散地垂了下眼眸, 神色无波地直接迈步走了出。
雨天总是带着一种独特的粘稠感, 湿润润的, 泛凉,宿朝之不疾不徐地走在雨幕当中,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些水花一点点地渗入他的衣衫,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 叼在嘴边, 点上。
他以前实不算有抽烟的习惯, 但是禁不住这个时候想抽。
一开始知陆安生没有找傅司言找了席修然的时候,宿朝之实隐约经猜到了一定是么不得了的事,心里多少也算是有了一些的思想准备,才会不计后果地说服席修然倒戈。可是今天, 当真真切切地从席修然里听到真相,依旧止不住地感到想要发狂。
以前一世世的事情在近段时间逐渐记得愈发清晰, 每一世陆安生出现在他跟前时候的样子从脑海中一幕幕浮现, 仿佛历历在目, 可是记起的越多, 就越让他有些不敢想象, 这么漫长的几百年岁月里, 他的凤凰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就像他仅仅还只是身宿朝之的时候所想的样,这个男人离不开他。
但他又尝不是呢?
如果不是真正地无法承受失,当年一战中他又怎么会宁可承受屠魔剑毁心灭神的伤害, 也要把活下的希望交给他最系在心上的人。
宿朝之站在雨帘当中,有些恍惚地看着远处被乌云彻底吞没的天际。
某方面来说,实际上单独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可即便知了这样的理又怎么样,谁又能在明知会变成怎样结局的情况下,收起让爱人生存下的自私期望,放任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跟前彻底毁灭呢……
即便再来一次,宿朝之依旧可以非常肯定,当时当日,他依旧会毫不犹豫地握紧把插入胸前的利剑。
转眼间全身上下浸透的湿润感带上了阵阵的凉意,宿朝之站在十字路口看着闪烁的红绿灯,周围人流穿梭,四肢在冻感的浸透下隐约有些发麻。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才拉回了他的神志。
宿朝之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放到耳边:“喂?”
“我从老臭鸟出来了,应该没么事,下午睡醒后体温降下来很多,这阵反应应该也经过了。”傅司言的声音从电话头传来,“你边怎么样,见到席修然了吗?”
“见到了。”红灯跳到绿灯,宿朝之迈开了脚步,“他愿意配合我。”
“真的假的?”傅司言听起来多少有些不信,“这蛇看起来也不是个好东西,这么轻易就被说服了,你这是给了他么甜头?”
宿朝之说:“这你就不问了,反正不管怎么样,总算知他到底想做么了。”
傅司言问:“所以是怎么回事?”
宿朝之沉默了片刻,从席修然处得知的计划简单地描述了一遍。
片刻后,果然听到傅司言暴跳如雷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踏马,这家伙是真的疯了吗!”
“别说他了,我都快被逼疯了。”宿朝之情绪不明地笑出声来,“某方面来说,我真觉得你对我充满意见的态度是无比正确的,如果不是我,也不至于让他搞出这些事来。”
傅司言没好气地问:“现在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吗?你接下准备怎么办?”
“我都很了解他,这件事情就算我想要阻止,他也一定会另外的方式继续进行下。”宿朝之说,“与这样,倒不如找到一个可以不需要他自损元神的方法来我‘复活’,应该是最皆欢喜的结局了吧。”
傅司言:“要是能有这种办法早就了,还需要等到现……等等,你的意思是!”
宿朝之见傅司言明白了他的意图,低低地笑了一声:“有没有这种办法,当然是我说了算了。”
“操,鬼还是你这臭龙最鬼!”傅司言嘴上骂骂咧咧,但是也由衷地知这个办法是眼下最可行的,稍微松了一口气之余,转念又觉得有些不太放心,“可是在这之后要怎么办,你现在的情况……恐怕维持不了太久吧?”
如果只是最初的人类躯体也就罢了,最多也就像前几世一样最后落个英年早逝,现在的宿朝之体内存有了太多陆安生渡入的妖力,这根本不是他现在这样的肉.体凡胎可以承受的。时间一长,谁也不知会发生么。
然宿朝之对此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到时候再说吧”,就挂断了傅司言的电话。
现在除了安抚好陆安生之外,他经无暇再多想他的事了。
毕竟是重活一世,没有人比他更珍惜现在这样失复得的相处时光了。
不知不觉雨倾盆,宿朝之独自在路上走了许久,才拦了一辆车返回西城公寓。
原本以这个时间点陆安生应该还在睡,结果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了拿着雨伞等在楼下的身影,几乎是在看到他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奔了过来,伞高高举过他的头顶,替他挡了侵蚀的雨帘。
宿朝之在看到陆安生的一瞬间多少有些晃神,直到来人来到了跟前,没等开口,豁然伸手一把搂进了怀里。
紧贴的触觉透着衣衫带过了一丝灼热的体温,在全身凉透的情况下显得尤清晰,也仿佛一团火般提醒了自己几乎湿透的身子,怕也陆安生弄湿,又几乎没有犹豫地要把人推开。
然陆安生仿佛早就预见了他的动作般,故意往前靠近了几分,几乎是赖在身前抬头看着宿朝之,一双眼睛亮亮的:“我记得你没有带伞就下来等等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了?”
宿朝之想起来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回复的最后一条信息,当时也只当是陆安生随便问了一下他的情况并没放在心上,怎么都没想到这人居然会这样一直在下面等着他。心头忍不住一暖,直接伸手捏起下颌往上一送,深深地吻了下。
呼吸灼热,等松开的时候,长期处在湿冷环境下导致嗓音也有些干哑:“没注意,就不小心多淋了点雨。”
陆安生也不知有没有相信他说的鬼话,应了一声也没多问,拉起宿朝之往里面走,进后收起了雨伞,没有再管低落在玄的雨迹,进屋后直接浴室抓出一块浴巾,二话不说地扔到宿朝之的头顶,胡乱地就是一通蹂.躏。
宿朝之怀疑这人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故意撒气,也难得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任他折腾,到最后好不容易等到块浴巾拿来,抬头扫了一眼男人神态淡淡的脸,眼底的眸色一晃,忽然伸手人一把拽进了怀里。
陆安生在这样猝不及防的举动下惊呼了一声,很快随着宿朝之的动作感受到了充斥在脖.颈间的呼吸,低笑着把人轻轻地推了一把:“先洗澡。”
“不。”宿朝之的头紧紧地低着陆安生的肩膀,垂落的发丝盖住了脸上的表情,掩盖住情绪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没想把你怎么样,就想单纯的……抱一会。”
宿朝之几乎没有过这样的表现,看起来莫名地觉得有点像是撒娇。
陆安生回想刚才男人从出租车上下来时分明有些走神的状态,不清楚今天到底发生了么事,稍稍推了两把也就没再赶人,只是垂眸扫了眼依旧湿透的发丝,低声说:“就抱一会儿,抱完了还是要洗澡。”
宿朝之没有吭声,过了片刻才仿佛回过味来,有些失笑的声音传来:“知了,都听你的。”
陆安生的余光扫过,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地伸手在头上揉了一把:“好。”
这样的动作像是在宿朝之的心头挠了一下,原本一路来整理好的情绪险些彻底迸发,他疯狂地想要撕眼下的一切,可是此时此刻他也同样非常清楚,至少就在眼下,自己还不能在陆安生的跟前表露太多。
宿朝之非常庆幸自己是在今天了席修然。
如果这条蛇所说都是真的,么陆安生要等血月之夜行动,应该也就是这三四天的事了。
如今经处在了尘埃落定的前夕,一切都经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