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门拉开一条缝,看看周围是否会有人阻拦他。一切都很正常。他径直奔向专供医院工作人员使用的楼梯。下楼时,他看见刘方从电梯里出来,朝他刚刚离开的那个房间走去。刘方疾步在前,后边紧跟着身穿制服的警察和两个侦探。杜冷定急急忙忙下楼,直奔救护车入口,走过一个街区,他拦住一辆出租汽车。
刘方走进病房扫了一眼无人的病床和空荡荡的衣橱。“溜了!”他对跟来的人说。“也许还能抓住他。”
他奔向电话机,抄起话筒,拨通了交换台。“我是刘方,”他急速地说,“立即发出通缉令!到处张贴!十万火急……杜冷定,医生,杜冷定。男,年龄……”
出租车在杜冷定的诊所门前停下。从现在起他没有安全之地了,有家不能归,只得找家旅馆暂时栖身。回诊所很危险,但这一次却不得不回呀!
他需要取个电话号码。
杜冷定付了出租车费,走进大厅,只觉得身上的每块肌肉都在发痛,但还是坚持向前走去。他知道时间不多了,很可能,他们没料到他会回诊所,但是不能存侥幸心理,现在的问题是谁先抓住他,不是警察就是杀手。
他来到诊所,开门进去,回身锁了门。室内环境好像有些陌生,甚至含有几分敌意。杜冷定明白自己再也不能在这里给病人看病,否则势必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他对唐雄的所作所为,满腔怒火,恨不得咬他几口。他能够想象出,那兄弟俩回去报告杀人未遂结果时必然出现的场面。如果他洞察唐雄的个性,这家伙一定会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当场把兄弟俩骂个狗血喷头,同时布置下一次袭击。
杜冷定穿过房间去取齐沁欣的电话号码;在医院的时候,他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齐沁欣的预约时间在何远强预约时间之前。
齐沁欣和白婉柔曾交谈过一次,白婉柔可能无意中将什么秘密透露给了齐沁欣。如果是这样,齐沁欣也会有危险。
他打开锁,从抽屉里拿出通讯录,找到齐沁欣的电话号码,接通了电话,三声长音之后,传来对方的说话声。
“我是专线员,请问接哪个号?”
杜冷定报了号码。过一会儿,接线员说:“对不起,号码错了,请再查一下电话簿或问一下查讯台。”
“谢谢。”杜冷定说。他挂了电话,静静地坐在那里,想起了几天前电话服务台的人告诉他的话,他们能和所有的病人取得联系,唯独找不到齐沁欣。也许在编电话号码簿时,她的号码就已经改动。听了接线员的话,他又查了一下电话簿,根本找不到她或她丈夫的名字和电话。他突然觉得,找齐沁欣谈话事关重大,不可等闲视之。他抄下了她的地址:地安门大街617号。
十五分钟后,他来到爱维斯出租站,租了辆汽车。服务台后边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不甘落后,力争上游。”
杜冷定心里想:我们的处境是何等相似啊!
几分钟后,他将车开出车库,先在街上绕了一圈,没发现有人跟踪,才放下心来。他驾驶着汽车直奔目的地。
来到目的地,他在加油站问了问路。“下一个交叉路口向左拐,第三条街就是。”
说声“谢谢”杜冷定便开车走了。一想起见齐沁欣,他的心就咚咚直跳。事先没有通知,见了面说什么呢?她丈夫在家吗。
杜冷定左转弯,驶上了地安门大街。他看着门牌号码。这一片都是几百号,马路两旁的房子都矮小,破旧,年久失修。当开到700号区时,房子显得更加矮小,破烂不堪。
齐沁欣说她住在一所漂亮的别墅里,周围古树参天,绿树成荫,占地面积很大,风景也很优美。可是这一带连一棵树都没有。当他找到齐沁欣留的地址时,其景象便可想而知了。
617号那里杂草丛生,一片荒芜。
他坐在汽车里,面对这荒凉的景象,思绪万千。电话号码可能弄错,地址也可能写错,但不可能号码地址两个都错呀。看来齐沁欣存心欺骗他。如果她的名字和地址是瞎编的,其他还有什么也是瞎编的呢?
他强迫自己客观地回顾一下他所了解的有关齐沁欣的一切,却毫无结果。当初她不声不响地走进他的诊所,坚持要求接受精神治疗。在后来同她接触的四周内,她守口如瓶,从不透露自己的病情。
后来,她突然声称自己的问题已经解决,就一去不复返了。每次治疗她都付现款,因此无法追查她的去向。她冒充病人,尔后又去无踪影,目的何在呢?答案只有一个。想到这儿,杜冷定觉心里阵阵难过,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如果有人为杀他而做准备,需要了解他在诊所的活动规律——了解诊室内部的情况——有什么办法能比冒充病人打进去更好呢?这就是她在那里的目的所在。肯定是唐雄派她来的。她得到了所需要了解的情况后就突然消失了。
人家装腔作势地做戏,自己却信以为真,积极主动去上当受骗!她回去后,向主子唐雄报告说,那个自称分析专家,冒充什么心理专家的,原来是个寻花问柳的白痴。
那时,真不知他们会怎样哈哈大笑呢。他迷恋上了一位专送自己上西天的女性。这事发生在一位分析人们精种特点的专家身上,又要如何解释呢?简直是奇闻,完全可成为精神病协会的一篇奇文。
然而,假如事实并非如此,又会怎样呢?比如她找我是为了一个合乎法律的问题,用了假名,目的在于不使某人难堪。
后来问题获得解决,她就不再接受精神分析治疗了。杜冷定知道这也未免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齐沁欣仍是个未知数,有待于今后进一步调查。他深深感到,在这个未知数中,包含着出现的所有问题的答案。
也有可能她被迫做了违心的事。虽然他这么想,但仍清楚,这种想法是很愚蠢的。在他脑海里,她是大家闺秀,而他犹如身披盔甲的骑士,处处保护她,难道她也要对杜冷定下毒手吗,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
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穿着破旧的室内便服,从街对面的房子里走出来,双眼直盯着他。杜冷定调转车头,向大桥驶去。
杜冷定后面跟着一长串汽车。任何一辆都可能在跟踪。为什么他们总要跟踪呢?他的仇家总知道他的去处。他不能这样被动挨打,自己要主动出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激怒唐雄,让他作出错误判断,最后导致他的彻底失败。这一行动,必须抢在刘方抓住他并将他关押起来之前完成。
杜冷定向静安方向驶去。揭开秘密的线索就在齐沁欣身上——她已无影无踪,杏无音讯。后天,她就要离开了。
忽然,杜冷定意识到还有最后一个找到她的机会。
圣诞节前夕,航空公司办事处柜台前挤满了要登机的旅客和等退票的人。他们都争先恐后地欲抢到航班中一席之地飞往世界各地。
杜冷定穿过人群,挤到柜台前,要求见经理。柜台后面那位穿制服的女服务员职业性地朝他微微一笑,告诉他稍等片驯,经理正在打电话。
杜冷定站在那里,听着周围嘈杂的谈话声。
“我准备5号离开。”
“巴黎冷吗?”
“在里斯本有车接我。”
他多么想乘飞机逃离这里啊?可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体上、精神上都是多么疲倦不堪啊。唐雄似乎有千军万马可以调遣。但杜冷定呢,只有匹马单枪。他怎么对付得了呢?
“有什么事吗?”杜冷定转过身来,只见一位身材高大,脸色苍白的人站在柜台后面对他说。“你找我有事吗”
“我是杜冷定医生,在找一位病人。她订了张明天飞往欧洲的机票。”
“叫什么名字?”
“齐沁欣。”他犹豫了一下。
“去哪个城市。”
“我……我不清楚。”
“他们订的是上午还是下午的航班?”
“他们是否乘你们的航班我都不敢肯定。”
服务员眼里热情的目光顿时消失了。“恐怕我无能为力。”
杜冷定这下可慌了,“我真有急事,她走之前我必须见到她。”
“医生,航空公司每天都有一个或几个航班飞住阿姆斯特丹、巴塞罗那、柏林、布鲁塞尔、哥本哈根、都柏林、杜塞尔多夫、法兰克福、汉堡、里斯本、伦敦、慕尼黑、巴黎、罗马、斯图加特和维也纳。其他国际航空公司也有多个航班飞往世界各地。你必须一个航班一个航班查找。如果你不知道目的地,也不知什么时间起飞,我看他们也爱莫能助。”服务员的脸上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请原谅……”他转身要走。
“等一等!”杜冷定说。他怎样才能解释清楚这是求生的最后一次机会呢。这是找到企图谋杀他的凶手的最后一环。
服务员没好气地说:“还有什么事?”
杜冷定强装笑脸,其实他最讨厌装腔作势了。
“你们不是有中央计算机系统吗?”他问道,“从那里就可查到乘客的名字……”
“只有你知道航班号才行。”服务员先生说完就转身走了。
杜冷定站在柜台前,心烦意乱,忧心忡忡,人家一下子就把他将死了。现在他已经败在人家手上,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一群教士蜂拥而至。他们身穿飘飘的黑色长袍,头戴宽边的黑帽子,看上去活像中世纪的出土文物。廉价硬纸板做成的手提箱、大盒子以及装有水果的礼品篮把这些教士压得直不起腰来,他们高声地讲着土著语,显然是在取笑他们中间最年轻的那位教士,一个看上去最多不过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地说话,杜冷定想,这些教士可能是度完假回罗马。罗马……齐沁欣可能去……又是齐沁欣。
教士们朝着柜台走来。
“最好回家去。”
“好吧。”
“先生,劳驾您看一下我的东西。”
“一切都好吗?”
“是的,但是……”
“我的上帝?我的票在哪儿?”
“你怎么把票丢了?”
“噢!在这儿呢。”
教士们把机票都递给了那个最年轻的教士。小教士羞怯地走近坐在柜台后的姑娘。杜冷定向出口处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色大衣的大块头男人在门口闲逛。
年轻的教士正在用土著语同柜台里的姑娘说话:“十个,十个。”
姑娘茫然地看着他,年轻的教士极力用对方能听得懂的话,一字一顿地说:“十个,飞——机——票。”说完就把机票递给了姑娘。
姑娘高兴地笑了,接着开始签票。年轻教士的语言能力博得同伴们的阵阵喝彩声。有人拍拍他的背以示称赞和鼓励。
没有必要待在这里,迟早得面对可能发生的意外事件。杜冷定慢慢转过身,从教士群中穿过。
“你看唐雄干了些什么?”
杜冷定停住脚步,热血猛然涌上他的面部。他转过身来一把抓住刚才说话的那个矮胖教士的胳膊,对他说:“对不起,”他的声音嘶哑而又颤抖,“你刚才是说唐雄吗?”
那教士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然后拍了杜冷定的胳膊,拔脚便走。
杜冷定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不放:“等一等!”
教士胆怯地望着他。杜冷定极力控制感情,尽量冷静地说:“唐雄,他是哪一个?指给我看。”
这时所有的教士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杜冷定。唯独那个小教士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同伴。“这小子是疯子。”
教士群中爆发出一阵激愤的土著语喧嚣声。杜冷定的目光一瞥,发现服务员往柜台里注视着自己。服务员掀开柜台门朝杜冷定走来,杜冷定极力抑制内心的恐慌。他松开了教士的胳膊,凑近一点,缓慢而又清晰地说:“唐雄。”
小个子教士注视了一会儿杜冷定的脸色,自己的脸上也挤出了一丝笑容。“唐雄。”
经理怒气冲冲快步走来。杜冷定向小个子点点头,示意他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小个子教士指着最年轻的小伙子说:“唐雄……就是‘大人物’的意思。”
出乎意料,谜一下子解开了。
“慢点,说慢点,”陈晨声音嘶哑,“你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明白。”
“对不起。”杜冷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能在电话里听到陈晨的叫嚷声,对他是最大的安慰。“我已搞清楚了!我知道谁企图杀害我。我也知道唐雄是谁了。”
陈晨半信半疑地说:“我们找不到叫唐雄的人。”
“你明白为什么吗?因为要找的关键不是谁叫唐雄,而是唐雄是谁。”
“你能说慢点吗?”
杜冷定激动得说话都有点颤抖:“唐雄不是人名,穆豪杰要告诉我的也是这个意思。那个大人物正在追杀我。”
“你真把我闹糊涂了,医生。”
“唐雄在英文里毫无意义,”杜冷定说,“但在土著语里——对你没有什么启示吗?某个大人物操纵的暗杀组织?”
电话里沉默了好久。“施南生吗?”
“除了他,谁还能纠集这么多谋杀凶手和拥有各式武器呢?酸类化工毒品、炸弹,还有枪!记得吗?”
“毫无道理,为什么施南生要杀害你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的分析是正确的,我相信我是正确的。况且这与穆豪杰所讲的完全吻合。他说过有一伙人在积极活动,阴谋杀害我。”
“我从未听说过如此荒唐的胡言乱语。”陈晨说。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说:“不过,我觉得也有这种可能。”
杜冷定顿时松了口气。假如陈晨不信他的这番话,就没有人可以帮忙了。
“你同别人谈过这些吗?”
“没有。”杜冷定说。
“千万不要谈!”陈晨急切而又中肯地说。“如果你的判断正确,那么你的生死就在于能否保密,并且千万不要回你的诊所和寓所。”
“好的。”杜冷定一口应承。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你知道吗?刘方已拿到了逮捕证。”
“知道。”陈晨踌躇了一下。“如果刘方逮住你,你就不可能活着进警察局。”
天哪!这么说他对刘方的怀疑是对的,可是他又不能相信刘方是这件事的幕后策划者,还有人在指使他……唐雄,大人物。
“听到了吗?”
杜冷定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听到了。”
一个身穿灰大衣的男子站在电话间外边注视着杜冷定,这人有点面熟,在什么地方见过?“陈晨……”
“嗯?”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谁,相貌特征如何,我怎样才能在逮捕他们之前保全自己的性命呢?”
电话间外的那人目光死死地盯着杜冷定的一举一动。
电话里传来了陈晨的声音:“我们直接去调查局。我那里有位朋友,他精明强干,神通广大,他会设法保护你,一直到你脱离危险,真相大白,怎么样?”陈晨的语气充满了自信。
“太好啦!”杜冷定万分感激。他站得太久,双膝部有点僵硬了。
“你人在哪儿?”
“在航空公司大楼底层大厅的公用电话间里。”
“不要乱走,待在人多的地方。我马上就去。”陈晨挂电话时,电话里“咔嚓”响了一声。
警察局集合厅里,刘方把电话放回桌子上,内心深处有种难以言状的感受。多年来,他经常同杀人犯、亡命徒、流氓等各类犯罪分子打交道。有时,在一定场合,一定程度上也要伪装自己,装腔作势,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职业需要的保护层。但他始终信奉人应具有起码的人性和起码的尊严。
然而,一个流氓无赖的警察却截然不同。
流氓无赖的警察纯粹是社会的败类,人类的渣滓,他玷污警察的光荣称号,亵渎正直警察为之英勇战斗,光荣献身的神圣事业。
警察局集合厅里,脚步声和嘈杂的说话声混成一片,可刘方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两位身穿制服的巡警押着一个带手铐的大个子醉鬼从厅中穿过;其中一位警官鼻青脸肿,另一位用手帕捂着流血的鼻子,袖子也被扯下大半截。
这些人一年到头,每时每刻都准备献出自己的生命。但这些光辉业绩报界不会大加赞扬,而警察中败类的丑事则可成为头版头条新闻。可见,一个败类就足以玷污所有警察的光荣声誉。他的搭档自然也不例外。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站起来,顺着古老的走廊来到了警长的办公室。他敲了敲门就走了进去。
一张破旧的椅子上摆满了不知积累了多久的雪茄烟蒂,桌后坐着徐济民警长,屋里还有两个穿西装的调查局人员。徐济民抬头一看是刘方进来了,便问:“怎么样了?”
刘方点了点头。“已查清楚了,管家说他星期三下午去过,从保管那里借了白婉柔的钥匙,当天夜里很晚才归还。这就是为什么用石蜡测试什么也查不出来的原因——他是用原配钥匙进入杜冷定房间的。门卫对此没有丝毫疑心,因为他是侦破此案的警察。”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一位较年轻的调查局人员问。
“不知道。我们本来有人跟踪他,但被他甩掉了。现在往哪儿可就说不准了。”
“他也一定在追踪那个医生。”另一位调查局人员说。
徐济民警探长对这两位调查局人员说:“杜冷定医生幸免于难的可能性有多大?”
其中一人摇了摇头。“如果他们先于我们找到他,那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徐济民警探长点点头。“我们必须抢先一步,找到杜冷定。”他的声音变得很严厉。“连陈晨一块儿抓来,用什么办法我不管。”他转身对刘方悦;“你必须把他抓来。”
警车的无线电系统里断断续续传来指令:“我是10号……我是10号……所有汽车……抓住5号……”
陈晨关掉收音机。“有人知道我来接你吗?”他问。
“没人知道。”杜冷定的回答给他吃了定心丸。
“你没有同任何人谈过拉·科莎·诺斯特拉吧。”
“只同你谈过。”
陈晨点点头,表示满意。
他们已穿过乔治华盛顿大街,正驶向新泽西州。现在处境不同了,心情也好多了。刚才他还忧愁满腹,而现在,有陈晨在身旁保护,不再受人围追堵截,相反自己在追捕凶手,当然心情轻松愉快。
根据陈晨的建议,杜冷定将租来的汽车留在静安,乘坐陈晨那辆无标记的警车,在城际高速公路上向北飞驰。他们在城际公路,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医生,你真够精明的.能察觉出敌人的行动。”
杜冷定摇摇头。“当我知道不止一人参与这事时,就应该立即想到,定是雇用职业杀手的一个组织。穆豪杰看到装在我车里的炸弹时就产生过怀疑,现在看来怀疑得有道理。他们能搞到各式各样的武器。”
还有齐沁欣,也参与了这次行动,给杜冷定灌迷魂汤,好让他们容易下手。然而,他恨不起来……无论她干了什么,也不能怨恨她,决不能怨恨她。
陈晨把车子开出干线公路,轻巧地上了一条通往林区的二级公路。
“你朋友知道我们来吗?杜冷定问。
“我给他打过电话了,他正恭候你大驾光临呢。”
突然,前面闪现出一条小路,陈晨立即转弯驶入,开了大约一公里,在一道电动门前刹车停下。杜冷定发现门的上方有架摄像机。“哗啦”一声,大门自动打开了。待车进门之后,又自动关闭了,严实得如铁桶一般。车继续沿着漫长、弯曲的便道前进。透过一片小树林,杜冷定看到一幢高大房子的屋顶,上面的一只青铜公鸡在灿烂的阳光中闪闪发光。
一只掉了尾巴的公鸡。
警察局总部通讯中心,装有隔音设施和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十二位身着短袖衫的警官守着一台巨型电话交换机,两面各坐六位。
交换机的中部有一道气动斜槽.接电话时,他们将内容记录下来,然后放入斜槽,送到楼上调度那里,后者迅速通知分局或巡逻警车,决不耽搁。
一个接一个,不分昼夜,从不间断,像这座大都市的居民,不分男女,所有的悲剧都汇集到这里来了:恐惧……孤独……绝望……酗酒……格斗……凶杀……各种问题,应有尽有。
这是星期一下午,通讯中心气氛比平时更加紧张,接线员个个都专心致志地处理自己的业务,侦探和调查局人员进进出出,履行自己的职责。
他们有效地、有条不紊地撒下了捕获杜冷定和陈晨的天罗地网。气氛越来越紧张,节奏越来越快,仿佛一个性情乖戾,神经紧张的操纵木偶的表演者在导演一出戏。
刘方进来时,徐济民警长正在同治安委员会委员交谈。刘方曾见过他。他性格倔强、为人诚实。徐济民停止了谈话,看着进来的刘方。从面部表情可以看出,徐济民满腹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