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怎么着?此时三把刀对着他,他若是敢说一个‘不’字,能行么?
周一竹看得那叫一个爽快,心里暗暗叫好。
周一祥怔了一下,然后眼泪忽的簌簌落下,一个大男人突然的就朝着周一竹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
“弟啊,不是哥儿想为难你啊,实在是哥儿家真的没钱啊,熊儿你怕是听说了,是个不争气的,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在外面浪的不归家,家里面的活计是从来不做,也不拿钱回家,有时候没钱了,还逼问我们老两口要。还有他那个媳妇也是个厉害的,有点钱就往娘家拿,现在两个人也没个孩子,说不准了,哪天就过不下去拆伙了。”
“我、我是没办法了啊,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咳咳咳……弟啊,我好苦啊……我实在是没钱了啊……”
这突然的哀嚎,嚎的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嚎的的那叫一个感情真挚。
周一竹想起小时候的情谊来,那时候都没成家,周一祥还老背着他到处玩哩,俗话说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周一竹瞬间就不忍了起来。
“你别哭了,一个大男人当着这么多人面,哭成了这个样子像什么。”周一竹拧着眉,神情不悦。
周一祥暗暗的拽了拽自家娘们的袖子。
周一祥家的胖肉脸瞬间就哭丧下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锤着自己的胸口,对着周一竹道。
“竹弟,你莫怪你哥,这么多年,都是嫂嫂不好,嫂嫂刻薄,嫂嫂就顾着自家想要过的好一点,叫你哥哥对你关心的太少,嫂嫂该死,可是你哥到底是你哥,你莫要和他生份啊……”
啧啧啧。
李秀兰暗自摇头,这演戏的本事,难不成是跟红娘子学的?简直红娘子第二啊。
瞧瞧那边周一竹,怕是不用再哭一会儿,就得败下阵来了。
果不其然,周一竹松动了,“好了,你们别哭了,再哭别人听了,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们了呢。”
周一祥抽泣两下,摸了摸眼泪:“我倒是不想哭,就是一想到要拿三十两银子出来,我就是卖房卖地也拿不出来,我就控制不住啊……”
“是啊,他弟,你看,你能不能帮着说说好话,我们真拿不起啊。”周一祥家的跟着道。
钱氏不是周一竹,和他们半点情分都没有,可不会被他们三言两语的给骗了。
“你们现在说的好听,刚才你们要逼死我们的架势呢?去哪儿?官爷一来,你们就变脸,变给谁看呢!”钱氏轻呵一声。
周一竹也想起刚才他们的嘴脸,刚刚升起来的一点同情,瞬间消失,撇过脸去,不理睬他们。
周一祥眼珠子一转,咬牙,‘扑通’一声朝着周一竹跪下。
“弟弟,我是猪油扪心了,我就是想钱想疯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吧,看在我们兄弟情分上面,看在我们死去的爹爹份上,就算了吧。”
“我也跪下了,嫂嫂也给你们跪下赔罪了。”
两人齐齐的在周一竹夫妇面前跪下,作势还要磕头。
古人向来是以长兄为父,虽然周一竹已经对周一祥死心了,但是看着他这样跪自己,还是觉得不妥,便要去扶。
周一祥不要脸的,却明面哀求,实际威胁,“你不原谅我们,我们就不起来了。”
场面一度僵持。
周一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应冠等捕快,见李秀兰一直没开口,自己此刻亦是县老爷派来帮衬李秀兰的,便也没有说话。
李秀兰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茶,拨了拨。
瞧着差不多了,碗盖一合,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好了,亲家,我今儿是来劝架的,居然他们都这么赔礼道歉了,那你赶紧原谅了吧,反正原谅是你的事情,至于捉不捉拿那是官爷的事儿。”
周一竹懂了。
他这边可以原谅,官爷那边也可以不放啊。
“亲家说的是,我这边自然是原谅了,那三十两银子……也算了吧,自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生过日子,不要找我麻烦就好。”周一竹缓缓开口。
应冠也懂了。
当即他厉呵一声:“刁民,想要用这种伎俩逃脱刑法,告诉你,你想的太美的,你所犯的是律法,滋事寻事,除了赔钱之外,要受刑的。”
“来人啊,给我拿下,带走!”
“啊?大老爷饶命啊,弟弟,祥弟,快、快帮着劝劝啊。”周一祥慌了,那边两个衙役上前给他们戴上了铁链子。
周一竹朝着李秀兰看了看,“这……”
钱氏只觉得解气。
李秀兰对着周一竹摇了摇头。
周一祥就这么被带走了。
周一竹看着自家兄长离去的背影,心下担忧:“这、这么带走……没事吧?”
“放心,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没事的,但是吓唬吓唬他,也是应该的,否则他这样的人,不吃点苦头,知道点怕处,就会没完没了的。”
“亲家也不要心软,等明天下午,你去衙门领他们出来就是,到时候让他们知道,是你保他们出来的,叫他们欠你们的情。”
李秀兰把说完,周一竹点了点头,心里对她的做法,只管赞同。
钱氏见事情了了,大石头落下来了,拉着李秀兰的手,就感谢万分:“亲家母,这次真是要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我们还真不知道得闹到什么时候。”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说了会儿子话,钱氏便赶紧去张罗饭菜。
周氏也从后面院子,和叶甄一同抱着庆哥儿出来了,小庆哥儿身上穿着见红小袄子,上面绣着腾云和福寿纹,显得他肉嘟嘟的小脸,可爱极了。
李秀兰忍不住逗弄起来,庆哥儿却好像知道似得,居然咧嘴了。
都说三月娃娃开口笑,庆哥儿才将将满月,也不知是凑巧呢,还真的是故意讨好李秀兰。
周氏嘴甜,忙说道:“庆哥儿喜欢奶奶,才半月没瞧见,见到奶奶来了,就笑了,定是想奶奶了。”
“看你,孩子知道什么?”李秀兰嗔她。
周一竹跟在后面笑着,心里面却不是滋味,脑海里想起周一祥吵骂的时候,句句都以‘无后’戳他,他就升起惆怅万慨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