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兰等人迷迷糊糊的睡下了。
却听到咯噔一声,什么东西响了一下,李秀兰倚在床上,抬了抬眼皮子,就瞧见他们放东西的大箱子盖儿动了一下。
她随手抄起床踏板上的鞋扔了过去,临了翻了个身嘟囔一句。
“金缕阁也有老鼠。”
天色,渐亮。
金缕阁窸窸窣窣早起的杂役已经开始洒扫。
因为今天要告辞,所以李秀兰他们也起来了,刚刚梳洗完毕,朔风就来要人。
只是,他今日和往常不同,走起路来,两条胳膊就跟脱臼似得垂在肩膀两边,神情颓靡,眼底底下一圈乌青,就好像一整宿没睡似得,说话也虚弱的很。
“千岁大人让属下来接小小少主。”
朔风恭敬的抱了抱拳,动作做得尤其艰难。
李秀兰一眼就瞧出来他受伤了,叶毅蹬蹬蹬跑过去,因为激动,也因为年少不懂事,一把牵住他的手,扯了扯:“真哒?朔风叔叔,那就走吧。”
朔风龇牙,仿佛能听到抽气声。
叶毅见朔风未动,他扯着他的动作更大了:“朔风叔叔,你怎么不走啊?昨天,爹爹送了我‘诛邪’我还得赶早去好好谢谢他呢。”
他拍了拍脑袋,‘呀’一声,松开朔风的手,转身去跑到墙边,去拿剑,小小的身子,长长的剑抱在怀里,分量不轻,险些没有拿住,他咬着吃奶得劲,才稳稳的抱在了怀里,额头已经冒出汗了。
他又朝着朔风走过去,朔风怕了他,在他要来扯自己手之前,往后退了一步。
李秀兰终是忍不住朝着朔风问道:“怎么了?这胳膊?可是受伤了?”
“恩,昨夜千岁大人的房里来了刺客,尔后在我们的夹击中受了重伤跌入渡河之中,我们几个都受伤了,所以今天一早就得离开这里,不能迟疑。”
朔风神情严峻的说道。
李秀兰也不敢再拖着他,拉扯叶毅又吩咐了几句,便让他们赶紧去了。
昨天搬下的行李,今天还得再搬回马车上去。
好在宗政钰派了人来帮忙。
两名抬着箱子的杂役,咬着牙抬起来嘟囔了一句:“这里面放的什么东西啊,这么沉。”
李秀兰走过去,吩咐着:“你们可轻点,这是前两日我特意去买来煎茶的小鼎,仿古制青铜的,当然重了。”
杂役‘哦’了一声,诶呦咿呦的搬上了马车。
其他的不过是些细软,还有带给周氏和叶甄的东西,很轻便,不会儿子就搬好了。
叶青和李秀兰上了车。
她们掀开帘子,朝着金阁的方向看了会儿,也没见叶毅从里面冒个头出来,叹息一声,便命车夫赶车。
车从偏门出,缓缓出了金缕阁,入了官道,再由官道转支道,再出了城……
金阁,观星楼上。
萧慎衍跟前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影,眼睛里氤氲着雾气,手攥的紧紧的,明明很不舍,却又很倔强。
瞧着他如此,萧慎衍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舍不得?”
“恩,第一次和他们分开。”叶毅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同意做我的义子?”萧慎衍又问。
叶毅稚嫩的脸上忽而就生出些志气来:“因为,我要保护娘亲,保护姐姐,还要帮衬大哥和我的小侄子。”
“爹爹,虽然你和娘亲都说你不是我们的爹爹。但是我和二姐都觉得您是,二姐说你现在身处的险境,没办法和我们相认,这也是为了保护我们,爹爹一定也很难过。”
“没关系的,放心吧,我会快快长大,帮着爹爹一起保护他们。”
叶毅说着转过身来,一下抱住萧慎衍的腿,把脸埋了起来。
这八岁的孩童,看似天真烂漫无谓无知,实际上却很早慧了。
“好,那我们就一起守护他们。”
萧慎衍又摸了摸他的头。
临近正午,一行车队自白云乡镇东门朝着帝都方向使出。
白云乡镇在白云遮掩之下,再次恢复遗世独立的样子。
李秀兰坐在马车里,闲的无聊,便掀了帘子,坐到了外边。
车夫瞧见她如此,甩着鞭子过来搭话:“嫂子这是无聊了吧?”
李秀兰摆了摆袖子,没有答话,他就自顾自的说起来。
“嫂子从白云乡府里出来,该是知道昨儿两日发生的事情吧,这举国闻名的青梅苑被抄了,据说这青梅苑的大武生还是当年欲图谋反的齐王嫡三子。哎!你说这齐王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谋反?达官贵人的思想啊,真是奇怪的,像我若是那齐王,我定守着我的封地好好过日子,有嫡子、有正妃,再养个十七八个的侧妃美妾,日子多潇洒?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渍渍渍,非要谋逆,你看这下好了吧,整个一支都被砍了,好不容易逃出来个小儿子,委委屈屈的卖艺讨生活,还要被追杀。”
“这真是世风……”
就这样,马车夫开始了滔滔不绝的对朝政局势的长篇大论,听得李秀兰觉着他没投到那个藩王、皇子跟前做门客,简直可惜了。
李秀兰的脑海里闪现那大武生朱寕尘,风姿俊朗,高雅非凡,可惜了,确实可惜了。
她回过头顺着帘子朝着往里面看了一眼,叶青双目空洞,斜斜的靠在车壁上。
哎!其实李秀兰怎么不知道叶青的心思?
虽说古代女子,婚姻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女子不敢主动肖想,但人心到底是肉长的不是?不说主动争取,心里郁结也是正常的。
想到这里,李秀兰只怪自己,想的不够周到,叶青到底是女子,不该带出来的。
马车滚子撞在一个大石头上,发出‘哐’一声,李秀兰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好在拉扯住马车壁才坐稳。
叶青头却重重的磕在车壁上,疼的低呼一声。
李秀兰赶紧的掀开帘子回了车厢里,刚想问叶青有没有事,被角落的景象吓了一跳,马车歪了一下,车厢内的箱子盖儿颠了下来,里面竟躺着一人,着黑色衣服,湿湿嗒嗒,也不知是水还是血。
他虽用黑巾子遮脸,但是叶青和李秀兰半认半猜也知道了是谁。
不是那朱寕尘又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