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荣华套好鞋子后,从床底下摸出一个包裹。
白天的时候,她就确定好路线,来回熟悉好几趟,确保能顺利到达墙边。
月色朦胧,一道身影猫着腰,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暗色。
站岗的士兵看着少女经过他们,面面相觑。
白天,夫人就经过他们好几趟。
士兵一号眨眨眼:夫人在干什么?
士兵二号眉头小幅度抖了两下:是否要通知大帅?
两人通过五官的细微变化而交流。
正当他们决定把事情报告给秦枭的时候,一股强大的气息朝他们袭来。
两人正要张口,男人抬手,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安静。
万籁俱寂,但凡发出一点动静,都能惊动到前面那个人。
南城十月中旬的气温偏低,特别是到了半夜,身上不多披一件外套,很容易着凉。
前面的少女夹着个小包裹,朝院中偏僻的方向移动。
月光落在树梢枝丫上,留一地斑驳。
少女经过,斑驳总会粘落在她的身上一些,然而随着她的移动,那点印子转瞬即逝。
男人脚踩布鞋,姿态散漫的跟在她身后,发暗的黑眸如同兽类死盯猎物一般,不同于兽类的是,他收敛了侵略性。
沈荣华按照脑子里描绘的地图,凭感觉停了下来,伸手,触及熟悉的墙壁。
她凭感觉往旁边走了五步,摸到一棵大树。
少女舔舔唇,从包裹里掏出一块糕点,淡淡的甜味伴随着果香从口腔中蔓延开来。
她给自己打气,不就一棵树嘛!
摸瞎随便爬!
小包裹被转到后背上。
一双白嫩的小手试探性地在墙上拍了两下,然后顺着树干往上探索,光秃秃,连根树枝都没叉出来。
问题不大!
她要坐在墙头等秦枭。
高大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停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一系列的行为。
直到看见她两手扒在树上,抬起一只脚企图往上爬的时候,秦枭下意识抬起手臂护在她的身后。
沈荣华爬得起劲儿,一脚踩在树干上,还有点打滑。
滑了两下之后,有了点经验,加上另外一只脚,慢慢的倒是成功了一点点。
“不愧是我!”
“就算看不见也能爬树!”
“离家出走成功的那一刻,简直就是我的人生巅峰!”
少女一边吭哧吭哧努力向上窜,一边小嘴叭叭叭个不停。
一点都没注意到身后那道突然变重的呼吸。
秦枭哪能想到离人近了,还会听到这番话。
离家出走四个字让他脸色差到极点。
“你要走去哪儿?”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咬牙切齿地意味。
沈荣华吓得一个激灵,脚底打滑,“啊”地一声,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仰。
当她以为摔定的时候,后背抵上来一只手,将她往树干上压。
而扑腾在半空中的双脚有了着力点,正当她以为可以放心一点点的时候,双腿直接被人扣在树干上,
一时之间,她就像只无尾熊一样,四肢抱在树干上。
她想放下双腿,然而身后的人先一步察觉她的心思,极为贴心地把人往上抬。
她只能下意识抱住树干。
???
沈荣华一脸懵,强烈的失重感席卷着她的感官,软绵绵的手臂和四肢努力地勾着粗糙的树干。
因为什么都看不见,手底下的触感更加清晰。
她现在爬得怕是有点高。
沈荣华后知后觉:“秦枭?”
“我在。”
男人背着手,微微颔首。
在?在什么在!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气息不稳地问道。
“从你离开房间。”
沈荣华腮帮子鼓了鼓,她竟然没有察觉到!
“你过来抱我下去。”
倒是会使唤人。
若是之前,秦枭根本就不用她开口就上去扶着点了。
可现在,这个人要离开秦宅离开他。
试问他这几日哪里做得不好?
越想越气。
越气越想干点什么。
恶劣的笑意蔓上男人的眼底。
“你不是很喜欢爬树?再往上爬,就能挨到墙头。”
秦枭极为贴心地补充道:“你要是想坐在树杈上,我可以帮忙。”
这树的分支,完全能承受住她的重量。
男人不疾不徐地说完两句话后,便不再出声。
沈荣华脑门只有两个字,完蛋。
秦枭在生气!
半斤:“起来,不愿做奴|隶的宿主,你还要指着秦枭的鼻子放狠话呢!”
沈荣华:你以为你很幽默?
她都这样了,还敢放狠话么?
而且四肢渐渐脱力,这爬树,终究不是她能把握的。
“我现在想下来。”她说。
然后,小小的一团被人摘了下来,少女心中一喜,紧接着就被挂到了更高的地方。
她穿着白色的睡衣,月光笼在她的身上,周遭形成淡淡的光晕。
而他深色系的睡衣将那点朦胧的月光吸得一干二净。
“我觉得你不想下来。”男人语调凉凉。
沈荣华懵了懵,随即哽咽,气性一上来也不想搭理人了。
但现在这种情况可不是她不想搭理就能不搭理的。
手臂好累,双腿也好像有点使不上劲儿。
唯一能使上劲儿的便是那皱巴在一块的五官。
秦枭不急,对于某些事情,他多的是有耐心。
手下的兵需要调|教。
原来有时候,妻子也是需要的。
“半斤,怎么办,我快要坚持不住了!”沈荣华心底大喊。
半斤:“那就不要坚持。”
“我不坚持就掉下去了。”沈荣华直呼它的无情。
半斤瞥了一眼宿主身后的男主,那人嘴是硬,但身体也是真的诚实。
两条手臂横在宿主的身下。
脸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但就是给它一种,对方的心神都在宿主身上的感觉。
半斤不知为何有点撑,它没好气道:“反正摔不死。”
然后直接切断与宿主的联系,系统也是要休息的。
摔不死,但会疼。
沈荣华怕疼。
气可以过一会儿再生,现在得先下去。
她马上就想通了。
小瞎子要什么面子,她又看不见。
“秦枭,我手臂好酸,脚也难受,呼吸也开始困难了,帮帮我~”
少女嗓音又软又糯,当她寻求帮助时,软调子会拖得比平时长,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秦枭自然心疼,可他得让她长记性,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