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皱了皱眉头,似疑问般道,“德妃愚昧,还请王妃明示。”
“德妃是个聪明人。”苏乔蹲下身,贴近一朵鲜花旁,轻嗅了几下。
“不过......”德妃欲言又止。
苏乔摘下那朵花,递到德妃手上,“德妃有什么担心的尽管说出来。”
“我有一个条件。”德妃郑重其事地说道。
“德妃请讲。”苏乔也严肃起来,看德妃的样子,想来德妃的条件并不简单。
“如若沐王举大事成功,请王妃替我洗脱这祸国殃民的万世骂名!我德妃非贪生怕死之徒,如今南宫殿下的大恩已报,我也已不欠这世间任何人!”
......
雨鸣州将军府。
赵沐看着府中的其他将军,心中的情绪变化莫测,举事并非他心中所想,只是李钰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甚至逼死自己那劳苦功高的母亲,软禁自己的爱妃,尽管赵沐一忍再忍,但现在已经忍无可忍。
“各位将军,”赵沐声音不大不小,说道,“此事非同小可,本王并非一时冲动,众位是去是留,本王绝不阻止!”
赵狄、韩枫几位将军自然没有回答,也随赵沐看向府中的其他将军。从赵狄、韩枫参军以来,便一直在沐家军,从冲锋陷阵的前锋步兵,到如今沐家军中职位极高的统帅,赵狄、韩枫对沐王的忠诚不容任何人的怀疑。
赵沐看向雨鸣州的守城将军代昂,毫无疑问现在代昂的态度会极大程度上影响到其他将领的判断,毕竟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代昂有些犹豫,他从未想过自己可能走上谋反的道。身经百战的他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自己从小生在大夏,活在大夏,几十年来,守卫这大夏的边疆,为国尽忠尽力,何曾想到如今竟会亲手参与推翻大夏的大事中。
代昂尴尬地对赵沐几人笑了笑,说道,“事已至此,那李钰不顾我雨鸣州安危,视大夏江山如儿戏,我倒不如跟着沐王为我雨鸣州的百姓鸣一番不平!”
见代昂婉转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其他的将领也一一向赵沐表示了自己的忠心,这些天来,跟着沐王打仗,还真是爽!
“好!”赵沐大手一挥,展开一块江南的地图,问道,“众位将军先下去歇息吧。”
“是!”几位将军向沐王行了一礼,退出府内,只留赵狄还站在赵沐身旁。
目送着几位将军退出去,赵狄轻声在赵沐的耳边说道,“叔叔觉得这几位将军可信吗?”
“你觉得呢?”赵沐没有直接回答,依旧观察着江南的地图,其实对于常年南征北战的赵沐来说,江南的大致地势、城池位置、粮食产地等等赵沐都一清二楚,只是即使镇定如他,也不可能起兵举事而不有所担忧。
“他们几人领兵几十年,也算是大夏的忠臣。”赵狄有些担心地说道,“如今说反就反,就怕其心不定!”
赵沐点了点头,将目光从地图上转到赵狄身上,似有所图地问道,“那狄儿,你觉得该怎么做?”
赵狄愣了愣,看着赵沐,拱手回道,“叔叔,侄儿不才!”
“狄儿。”赵沐失望地摇摇头,随后又有些自责道,“这些年你还是不够独立。”
赵沐转过身,想着当初兄长在自己眼前阵亡,临死之际,将赵狄托付给自己,自己也顺理成当地继承了沐王的异姓王位,成为了沐王府的顶梁柱。然而这些年,自己对赵狄的过多照顾也使得赵狄少了许多锻炼的机会,以后继承自己的位置也很有难度。赵沐取出一块沐家军独有的兵符,交给赵狄,郑重其事地说道,“你领五万赵家军驻扎在嵘城,这五万沐家军的一切指挥权归你所有。”
赵沐深深地看着赵狄,说道,“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赵狄严肃地接过赵沐递来的兵符。自从参军以来,赵沐都一直暗中保护着自己,稍有危险的任务,赵沐基本上都不会让自己去执行。如今赵沐将五万沐家军交到自己手上,赵狄的心情极其激动,“叔叔,侄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希望如此。”赵沐虽然表面上平平淡淡,但内心其实非常高兴,赵狄的第一反应不是拒绝,而是相当自信的接了下来,赵沐还是十分满意,“去吧,让我看看你到底配不配做你父亲的儿子!”
“是!”赵狄郑重地点头,退身拱手,然后退出府内。
看着赵狄的身影,赵沐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然后又逐渐变作冷酷。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没有耽误时间,赵狄便带上兵符出了雨鸣州,赶到了城外沐家军驻扎之地。
营寨的守卫见赵狄,纷纷行礼,让出营门,“赵将军!”
赵狄挥挥手,做一个简单的回礼,然后便下马进了营寨,径直向中军大帐而去。
“蒙将军!”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赵狄便进了蒙嘉所在的大帐中。虽说赵狄是赵沐的侄儿,在沐家军中地位特殊,但对待普通士卒,就如同对待自己的兄弟,遇见职位高于自己的将军,赵狄也将自己放得很低。
正在处理军事机务的蒙嘉抬起台,看见走进大帐向自己行礼的赵狄,放下手中的竹简,挥挥手,示意道,“不必多礼。”
其实蒙嘉也是看着赵狄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自己的祖父乃大夏战神沐王,自己的父亲也差一点成为了大夏的沐王,而自己的叔叔也是大夏战神沐王,而他自己却功绩微茫,能力欠缺,赵狄心中一直都很想在赵沐面前证明自己。蒙嘉私底下也看见过赵狄是有多么拼命,对赵狄这位年轻人,也很期待他以后的发展。
“沐王有什么命令吗?”蒙嘉站起身来,说道。
“不是。”赵狄拿出兵符,交与蒙嘉,“沐王命我领兵五万,驻扎嵘城。”
“五万?”蒙嘉有些惊讶,皱了皱眉头,赵狄从未领过这么多的兵,此次一下领五万兵马,着实令人惊讶,将兵符交回赵狄,疑问道,“沐王可曾有其他命令?”
赵狄明白蒙嘉是不太信任自己的能力,毕竟自己先前也确实没有统领过这么多的兵马,自己受到蒙嘉的置疑也是理所当然的。赵狄并没有因此对蒙嘉有所意见,反倒更加坚定了证明自己的决心,半跪下去,拱手道“蒙将军,还请给我这个机会!”
“你这说的什么话?”蒙嘉连忙走进赵狄的身旁,扶起赵狄,他确实对赵狄有些不太信任,但不可能所有人都只需要纸上谈兵就能够领兵上战场,毕竟每一位强大的统帅都需要足够的锻炼,“只希望不要负了沐王的期望。”
......
朝堂之上,李钰静静地坐在龙椅之上,凝视着殿下分列两行、低着头的百官,一言不发。自从上次牧兴当着百官指责李钰之后,李钰便罢了牧兴的官,尽管此举尚无法平息李钰对牧兴的怒火,但进一步处置牧兴,也不太现实。但没了牧兴的朝堂,那些敢于说话的臣子,也开始紧闭自己的嘴巴,能不说话就不说。
但百官还从未见过如此安静镇定的李钰,顿时朝堂之上便变得安静无比。
“当初反对严惩赵沐的爱卿们,”李钰的声音很随和,让人听不出带着什么样的情绪,“你们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一开始传来赵沐谋反的消息,李钰打死都不愿意相信。赵沐一反,三十万沐家军便足以推翻李姓江山,他李钰的皇位也摇摇欲坠。然而现在,李钰却出奇地冷静,但这却更令众多大臣感到不安。
“雨鸣州的将领代昂也随赵沐一起反了。”李钰顿了顿,看着兵部尚书,声音依旧随和,没有半分情绪,“我大夏的将军还真是忠诚啊!就是不知忠诚于赵沐,还是忠诚于朕。”
闻言,兵部尚书连忙跪伏在地上,连磕三头,焦急地说道,“陛下,我大夏官吏皆乃忠于陛下的忠良死节之臣,必定是赵沐妖言惑众,蛊惑了代昂,还请陛下息怒。”
“怒?”李钰用有些困惑地语气疑问道,“朕为何而怒?”
兵部尚书没有说法,依旧跪伏在地上,没有李钰的允许,他也不敢擅自站起来。
“众爱卿有谁愿意南下征讨赵沐?”李钰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人抬起头,没有一人站出行列。
“难道我大夏除了赵沐,就无人能战了吗?”李钰略有些强硬地质问道。
“陛下,”兵部尚书抬起头,回答道,“我倒想到一个人选。”
“哦?”李钰站起身,看向兵部尚书,问道,“爱卿请起。”
“是。”兵部尚书再次一拜,然后站了起来,秉着笏板道,“前禁军大统领明阳。”
自从上次明阳逼死老王妃之后,李钰便雪藏了明阳,但自己一直想重新起用他,但没有一个好机会。李钰看向明阳的父亲镇远将军,“爱卿以为如何?”
镇远将军走出行列,拱手道,“仅凭陛下圣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