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统领心中悲戚,无论今天结果如何,捉拿苏乔的一行人都将成为大夏历史上臭名昭著的一群人。一旦老王妃去世的消息传出去,皇帝会将禁军大统领一行人推出来,避免他自己卷入这场舆论漩涡。
冷风肆虐,上天好似看懂了现在的情形,突然下起雨来。天地间只剩下苏乔与巧云的哭声和淅淅沥沥的雨声,让在场的所有禁军动容不已。
苏乔的泪,如这无穷无尽的雨水一般,不停地坠落下来。雨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很难区分出两者的区别。
大统领止住心中的悲痛和愧疚,走到苏乔身边,单膝下跪,其他的禁军见了,跟着就跪了下来。大统领看见老王妃脸上的愤怒和苏乔的悲愤,顿时觉得自己是一个千古罪人,压低声音,说了句:“王妃,节哀。”
苏乔红着眼,像一头狂怒的狮子,恶狠狠地盯着大统领,却不搭话,咬着牙向巧云吩咐道:“巧云,扶老王妃上车。”
巧云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和苏乔一左一右,在众人的注视下回到了马车上。
“回沐王府!”
苏乔知道再抵抗下去没有任何用处,当今天子几乎没有可能会放过苏乔几人。苏乔当即就放下逃走的念头,吩咐暗卫调转车头。
大统领带着人马,远远地守在苏乔马车的后面。
一群禁军在雨中淋着,就连他们身下的马都没有发出声音,更别说人。不久,乌云散开,雨过天晴,马车朝着背着光的京城徐徐前进。
城门口依旧是那些官兵把守着,暗卫这次没有隐藏,直接将沐王府的令牌掏出来。本来上头下令捉拿沐王府的人了,这些官兵正准备动手,却看见不远处靠近的禁军大统领一行人正冷冷地看着这边。这些官兵读懂了禁军大统领眼中的含义,连忙将苏乔的马车让过去。
于是乎,街上出现了一个奇特的景象。马车在前面缓缓前行,一群身着禁军衣甲的人跟在身后,像是一群忠实的护卫。
沐王府中,下人们差不多已经收拾得当,都已经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回老家寻个生计。
管家福泉刚在王府门口送走第一批离开的下人,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这辆马车是管家福泉亲自去给王妃准备的,所以一眼就认出来。管家福泉连忙迎上去,担心地向跳下马车的暗卫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来了?”
暗卫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略有深意地看着马车。
“福叔,吩咐下去,准备棺木白绫。”苏乔带着抽泣声,吩咐道。
管家福泉心中波涛万丈汹涌,面色被吓得惨白,瞳孔放大,颤巍巍地问道:“王妃,这……这是???”
苏乔憋住抽泣声,没有下车,而是问道:“芳姨走了吗?”
“芳姨说,她舍不得这里,打算过几天再走,现在还在老王妃的院子。”管家福泉强忍住心中的震惊和悲痛,回答道。
“去把芳姨叫来吧。”
“是。”
马车在王府门口停着,车上的人却没有下来。禁军大统领带着人,慢慢靠拢在沐王府周围,顿时吸引来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王妃!王妃!”王府中突然冲出一个女子,撕心裂肺地哭着,口中不停地喊着,“王妃!”
芳姨抛下所有的礼节,不顾一切地冲上马车,看见马车里的人,一下子扑到老王妃的身上,痛哭起来。
“王妃!王妃!”芳姨已经失了方寸,只有不停地喊着王妃。
此时皇宫之中。
李钰刚和德妃大战一场,感觉快被德妃给吸干了,带着兴奋略为疲惫地睡了过去。没多久,李钰感觉到身旁有人在推自己,醒来一看是德妃,便笑着语气轻浮地问道:“爱妃就如此饥渴难耐?”
“你真坏。”德妃伸出手指轻推了李钰胸膛一下,不像是娇羞,更像是诱惑,又指了指美人殿外面,说道,“是外面有人找陛下。”
李钰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有人在他睡觉的时候打搅他,这是宫里人都知道的。在李钰睡觉的时候还敢来打扰他,肯定是有大事发生,况且在这多事之秋,李钰也不敢怠慢,连忙穿上衣服,走出了美人殿。
美人殿外等候的太监焦急地在门口走来走去,看到李钰终于出来了,扑通一下跪了下去,伏下身子,哭着大喊:“陛下!沐王府老王妃大去了!”
这个消息不仅能震惊其他人,在李钰这里也如同一枚重磅炸弹爆炸。这个世界上,李钰唯一不敢动的人,就是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王妃。
“怎么死的!?”
李钰隐隐猜到这件事可能与自己派人捉拿苏乔有关,但是心中祈祷着千万不能是如此,否则自己绝对会成为千夫所指众矢之的。
“据…据说是…是被大…大统领逼死的。”太监颤抖着声音,生怕李钰的怒火会波及到自己。
“什么!”李钰抬脚将身前的太监一脚踢翻,随后破口大骂,“这群废物!废物!”
德妃听见动静,从美人殿中走出来,拉起李钰的手,正想说话,却被李钰一把甩开。
李钰现在混乱不已,甚至有些惧怕,甩开德妃就往御书房走去。
“去把各个大臣叫到御书房来!”
没多久,所有人聚集在御书房中。各个大臣已经知道了老王妃去世的消息,他们都或多或少受过老王妃或者沐王的恩惠,此刻都显得悲痛不已。
礼部尚书牧兴行完礼后,直接站出来说道:“陛下,老王妃贵为国母,于国劳苦功高,于家贤淑内外,德望之隆,世间绝无仅有,今日仙逝,我大夏应以国葬待之。”
牧兴说完,大殿中出奇的没有反对声。以往各个大臣总是政见不合,争吵不断,在这件事上却出奇的一致。
对于老王妃,李钰也是非常敬重,抛去他与沐王府的恩怨,老王妃在他眼中可以说是一个慈祥的长辈。
李钰不想在这件事上拖下去,见大臣给出意见,而且没人反对,就挥挥手说道:“宣旨下去吧。”
……
此刻的沐王府中,悲痛之色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老王妃生前为人和善,对待每个下人都像是对待亲人一样。就连下人生病,老王妃都会亲自去慰问一番。
沐王府的下人个个都穿上孝服戴上孝帕,为老王妃的葬礼而忙碌着。
苏乔披麻戴孝,痛苦着在老王妃的灵柩前烧着纸。
“王妃,宫里来人了。”管家福泉走到苏乔旁边的,轻声说道,
看着苏乔依旧哭着,没有搭理的意思,福泉就退后几步,默默现在一旁守在这里。
半个时辰之后,等得着急的太监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灵堂。看着肃静的灵堂,太监也不敢造次,先向老王妃的灵柩磕几个头,站起身,展开手中的圣旨。
见周围的人没什么反应,太监索性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直接宣读圣旨上的内容:“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母王妃,贤惠良德,不幸上苍遮眼,王妃仙逝。皇上感其恩德,特以国葬待之,庙宇响钟三万,天下缟素三日,钦此。”
太监宣完旨,却尴尬地没有人应声,只好向福泉投去求助的眼神。福泉看了看苏乔,走到太监身旁,接下圣旨,说道:“沐王妃心神俱疲惫,还请公公体谅。”
“应该的,应该的。”
太监回答几句话,逃跑似的离开了沐王府。
老王妃去世的第二日,整个京城家家户户在门前挂上白绫,手臂上戴上黑纱,以代表对老王妃的思念。
沐王府门前被马车完全堵满,无数大臣聚集沐王府。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在现在紧张的局面下,都不约而同的前来吊唁。
“皇上驾到!”太监拖着尖尖的声音,唤道。
随后,一道身着龙袍的身影在众人的拥簇下走了进来。
李钰从下人手中接过几炷香,上完之后,又亲自烧了一些纸,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行着晚辈礼,哭着道:“先皇在时,常与朕论及老王妃……”
说着说着,李钰就恸哭起来。李钰哭得真切,但却让人分不清他是在悼念老王妃,还是在思念先皇。
李钰正哭着,外面却传来骚动声。随后,一个身着铁甲,腰佩长剑的将军挤开下人的阻拦,来到灵堂,扑通跪下,不断磕着头,哭诉道:“老王妃,是末将来晚了!末将来晚了。”
李钰止住泪水,眼神不善地看了一眼冲进来的将军,又看着兵部尚书,似乎是在询问。
兵部尚书站出来,指着那位将军,呵斥道:“蒙嘉!灵堂之上,胆敢放肆!”
原来,南下的沐家军行军途中遇见南下向沐王报告老王妃去世消息的传令兵,蒙嘉就得知了这个消息,连忙连夜赶回京城,还未休息就直接来到了沐王府。
蒙嘉磕完数十个头,站起身子,冷冷地扫视在场的所有大臣,没有说半句话就径直离开了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