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刷！”

水箭速度惊人，直接撞击而来。

哪怕因为某种原因窗户都是防弹玻璃，却还是挡不住整张玻璃直接破碎。

飞溅的玻璃渣瞬间冲入，夹杂着雨，溅到处都是。

易如常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小心！”

幸而易如常及时张开手，本能地挡在众人的最前面。可惜，也不过只能让玻璃渣都扎入了他的身体，余下的一些渣子多少还是划过了剩下人的身体。

“嘶……”

王世媛一偏头，抬手扶额，她的血却还是从白皙的指缝之中渗出来。

易如常微微皱眉，偏过头来便看见王世绪，哪怕他自己身上都有两三处伤痕在流血，却还及时护住妹妹，替她整理伤口。

放下手臂的易如常，并没有转过头来，且，好似有一丝的停顿。

然后，当易如常再歪着头转回来时，说实话，他的表情虽然并无明显生气，但是那种轻松的笑意已然完全消散。

这下他的表情终于没那么好看了。随之而来的，是藏在眼底的冷。

“喂，这样很不绅士，你懂吗？”易如常反问。

“水神”见状，更是仰天大笑：“怎么，本尊都这样了你还不打算认真？小娃娃，你信不信我可以很不绅士！”

“好歹别毁人家的医院啊。”

“放心，毁的就只是医院罢了。”

易如常脚下拨弄着这些水，也不知道从哪儿终于把自己的鞋子找到，套上了。

又一边把手上的那些小的玻璃渣从身体里拔出来，顺手，插入宁宁啃过的苹果核上，他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的自我愈合，最后变成一道很浅的小口。

一边，他叹着气，看似和气地劝对方，道：“我说，山海坛用过一次，法力尽失去，现在不过是个破坛子，给我种辣椒我都嫌它小。而你看看这器灵，不过是个阴影，连给人续命的能力都没了，菜市场上的大妈们要是看到这个黏不唧唧的黄花菜，肯定已经跳起脚脚跑了，哪怕换个摊位，换个菜市场挑一挑呢。何必在这棵树上吊死呢我的水神大人。”

似乎他是在絮絮叨叨着，但好歹，这算是易如常最后的妥协。

这段

话翻译一下，基本是这个意思：现在走，还来得及。

最后总算整理完了，他终于慢慢走向一直放在地上的坛子。

见他总算有所正打算，“水神”终于放弃和他周旋，浪费时间，敛去一脸笑意，黑衣人本来的声音被一道十分沉闷的声音所覆盖，带着阴郁，道：“在此之前，本尊不知道，所以本尊要的是山海坛；

现在本尊知道了，那小兄弟

本尊就只有要你了。”

这水神真身几乎呈现完全实体，只见它有五六个人高，人面鸟身，肩上盘曲两条青蛇直到他耳朵上，而脚下踏着的蛇型几乎都接近龙的形状。

北方禺疆，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青蛇。《山海经海外东经》

易如常眯眼，在他第一次出现时，他就通过观察轮廓差不多定下了他的身份，当年的北方水神，如今的鄱阳湖地头蛇。

哼，只是，它脚下的蛇形修炼的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了，不过还是无法掩盖禺疆身上的黑气却重了很多的现实。这样看来，禺疆分明只是强行提高了它水神形态的外表，内里却更加青黄不接了。

但即便如此，它至少还是千万年的灵。

禺疆幻化完全，正洋洋自得，昂首准备接受所有人的崇拜。

低头一看，却发现易如常只是使劲瞪大了双眼，故意捂住了胸前，“娇羞”道：“喂喂喂，我直得不能再直了好不好！”

再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禺疆一愣，随即狂笑：“哈哈哈，有趣有趣。”

话头一转，它却忽然阴阳怪气道：“那个姓蔡的如果有你一半识趣儿，也不会放弃和本尊的合作。”

听来似乎不过一个姓氏罢了，然而易如常敏感地抖了眉头，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蔡……”

莫礼本来在偷偷想着怎么启动墨石，先罩一罩再想办法逃跑，不想，却忽然被易如常发出来的那种冷意镇住了，脚下一滞，莫礼居然吓抽筋了。

这是他第一次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可以说是杀意的东西。

莫礼悄然咽了咽口水。

水神光是看了一眼他，就已经明白了，他这个表情简直不要太明显了：“哈哈哈他说的不错，你

们果然认识。”

然而禺疆对于易如常的了解也就仅限于此了，他的这表情不过延续了一瞬间，随即，易如常就立刻挑眉故意打断了自己泄露的小情绪。

“拖延时间？”他讽刺道。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易如常低头看了看病房地板上，果然，那些悄然从水中生长出来的满是褐色斑纹的青苔，正在慢慢爬到所有人的脚边，打算抓住他们。

奇怪的是，其他人似乎看不见这些青苔，哪怕青苔好似水蛭正在轻轻试探他们的皮肤，他们只是注意着水神隐隐约约暴露出来的形态，似乎，那里有着无穷的黑洞魅力。

“啧啧啧，真是世道变了，就连唐唐的水神，都得靠跟人说话拖延时间来取胜。”既然看穿，易如常也并不打算跟它纠缠这个小伎俩，想要快速结束。

之所以想要快点结束，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个角度他抬头看向水神的时候，是向上昂着脖子的，别的不说，再抬一会儿他后颈子都要痛了！

一想到如果一会儿直接把他打趴下来，他还能坐在它身上拷问呢。到时候，岂不是更方便了。

更何况，他还有很多事情要问这个半死不活的水神。

略一思索，易如常的手上已经悄然打开了山海坛的布包，随手抓一把土洒在自己面前。

神奇的是，那泥土好似会自己繁殖，一落地就开始迅速蔓延，将所有滋生的水和水草都紧紧按压在了看似柔软的土层之下。竟然没有给对方一点点蔓延上来的机会。

哼，被发现了吗？眼见得一计不成，水神稍稍皱眉，却也没有多在意，这不过小打小闹罢了。

维持这个形态的它不过是要引这个男人出来罢了。

而且，他的味道，好像还真的很不错。苍梧那老东西鬼精鬼精的，它虽然动他不得，但是这个男人倒是可以试探试探。他的修炼已经到了一定境界，可以算是半个，不，几乎就是一个小神的境界。

与如今天地间仅存的这点灵气相比，这个男子本身，就是“大体”。

现在看来，放弃那个已经不行了的器灵和山海坛，吃下他，一样也可以滋养自己。

禺疆眼神中无不是贪婪，不自觉地舔了舔它干燥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