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誉淡淡的看了尉迟珞一眼,道:“内子。”
福伯立刻就知道了,这就是二世子“下嫁”的姁姮国尉迟氏,他连忙行礼道:“老奴是昭阳王府的管家,见过呃,见过少夫人……”
“福伯有礼了……”
“福伯,母妃现在身子如何?”宗政誉突然问道。
福伯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悲哀的情绪,他摇了摇头,“二世子,老奴和您说吧,王妃她的情况不容乐观……”
“那找来的太医怎么说?”宗政誉急促的问道。
“哎,那些大夫都说,查不出是什么病因,无能为力。”
“大哥呢?”
“大世子现在去北舍看完王爷了……”
“哦。我知道了。”宗政誉神色一凝,便举步向着内院走去,“我现在要去看望母妃。你跟我一起来!”后一句话是对尉迟珞说的。
尉迟珞看着宗政誉神色匆匆的样子,连忙跟了上去。
在正屋里,宗政誉推开了门,拉着尉迟珞的手,就到了内间,掀开了月洞门的重重纱帐,低声说了一声:“母妃,誉儿来看您了……”
宗政誉坐在了床头,低着头,眉头轻皱着,唇抿得紧紧的,他伸出手,抓住了床被下的手,再一次低声唤道:“母妃,誉儿来看您了……”
尉迟珞站在宗政誉身后,在昏暗的房间内,一个脸色苍白的美丽女人安安静静地躺在了床上,她的眼睛紧紧闭着,如果忽略她苍白的脸色,还有她青紫色的唇瓣,或许会让人以为她只是沉睡不醒而已。尉迟珞的视线,落在了宗政誉握住的那只手,惨白干瘦,就剩下一层皮,包裹着她的骨头。她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这迹象,很有可能是因为中了毒……
“母妃……母妃……”宗政誉将那只手拿起来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很久,久到尉迟珞以为她不会回应时,那个女人的睫毛微微的颤了颤,最后,挣扎一番,还是苏醒过来了。
“你是、誉儿……”女人的眼睛半睁不开,视线无法聚焦,而她的双眸迷茫,带着一层浑浊。她虚弱的问道,手指微微收拢,在宗政誉的脸上轻轻抚摸着。
“母妃,是我,誉儿回来了……”宗政誉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可是从他的语气里可以听出他激动的情绪,他小心翼翼地按[河蟹]摩昭阳王妃手指,声音已经开始颤抖,“誉儿不孝,不能在母妃身边尽孝……”
昭阳王妃露出了微微的笑容,尽管很是虚弱。
“为娘知道,誉儿一直是个乖巧的孩子……”她虚弱的说道,探过另一只手,想要去抚摸宗政誉的头,被他再一次握住。
“誉儿身后的是……”突然,昭阳王妃的视线落在了宗政誉身后的尉迟珞。尉迟珞见昭阳王妃提及到自己,便上前一步,也做到了宗政誉身旁,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母妃,妾身是尉迟珞……”
“你就是誉儿的妻主啊?”昭阳王妃淡淡的笑着,“誉儿虽然孝顺,可是性子却很是孤傲清冷,这两年给你添麻烦了吧?”
尉迟珞摇了摇头,“没有的事,夫君他对妾身很好……”
“那便好……”昭阳王妃虚弱的说着,好像体内已经没有足够的气支撑她清醒着,“我也有些倦了,也不能多陪你们谈天了……”
“母妃,您会很快就好起来的!”宗政誉看着自己的母亲,眼中的忧愁不尽流露。
“傻誉儿,母妃的身子,母妃自己知道,我没剩下多少时间了……能看到誉儿你回来,母妃已经很满足了……”说完,昭阳王妃的气息开始急促起来,她喘着气,惨白的脸颊开始浮起一样的潮红,紫青色的唇变得乌黑,没有聚焦的瞳眸开始浑浊……
尉迟珞连忙推开宗政誉,伸出手按住了昭阳王妃的脉门,听了一会才对着宗政誉说道:“岳母大人果然是中了毒!”
说完,她替拉松了亵[河蟹]衣衣襟,然后伸手交叠放在她的胸口,口中默念禋祀术咒语,施展出淡蓝色的光芒,汇入了昭阳王妃的胸口,许久,她急促的呼吸终于平缓下来,颜色深重的唇才变淡了一些,那怪异的潮红也退了下去。不过,昭阳王妃也像是重新睡着了,没有醒过来。
尉迟珞站起身,低下身替昭阳王妃掖好被子,才拉着宗政誉的手出了内间。到正屋,管家等在那里,显得很焦急。
宗政誉不安地看着尉迟珞,尉迟珞想了想,看着他的目光,说道:“岳母大人可能是中了一种叫做‘绝命断魂散’的毒物。”
宗政誉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绝命断魂散,其实是一种很普通的毒药,因为它在初期给人服下时,并不会被发现,它只会让人变得越来越疲惫,身子变得越来越虚弱,到后来后期时,就会很明显的显现出来,服用者昏厥不醒,清醒之时,会呼吸不畅,双颊虚红……”这些都是尉迟珞这段时间在马车内看的内容,因为这是很基本的毒药,所以尉迟珞记得很清楚,加之她刚刚帮昭阳王妃号过脉,那脉象确实像是中毒的脉象。
“这越是简单易见的毒物,其实却很是霸道,一旦种入了体内,初期很容易就可以解掉,可是到了晚期却很难拔除……”
宗政誉脸色很沉重,沉吟一会儿,才说道:“很严重吗……”
尉迟珞直视他的眼睛,“是的。不过,如果用禋祀术,应该可以……”
宗政誉却没有接过尉迟珞的话,他转过头看向管家,“福伯,母妃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老奴也不知道。正如少夫人所说的,王妃之前总是嗜睡易乏,老奴还以为王妃是因为秋乏,也只是找了大夫替王妃看看,大夫也是说王妃身子只是因为天气缘故,吩咐老奴多做一些补精养神的食物给王妃用……没想到,到后来,王妃已经昏睡一大日,怎么叫也醒不来,偶尔只是清醒片刻……”
福伯的脸上,竟是懊悔,宗政誉摆了摆手,叫他不用再说了,“好吧,福伯你先下去忙吧……”
福伯鞠了鞠身退下,剩下尉迟珞和宗政誉坐在那里。
“誉君,你莫要紧张,我真的可以试试用禋祀术的……”
“不必了。若是用禋祀术,你的身子会受不住吧?你还有九珍公子需要……”
“誉君,其实我应该可以的……”
“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或许还有办法……”宗政誉很坚决的拒绝了尉迟珞,尉迟珞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他是不会接受自己的,心下又是一番失落。
果然,他是不会接受自己的,即使不需要回报……
“誉君,你不要太勉强自己了……好吧,如果你愿意让我试一试,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救岳母大人的……”尉迟珞站起了身,看着他低着头的样子,走过去抱了他一下,“今晚我便不留这里过夜了,我先走了,九珍今晚需要我……我先走了……”
尉迟珞后退一步,依旧看着他。宗政誉抬起头,他的眼底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他点了点头,“不送了……”
“你就那么不愿意我接受吗……”尉迟珞惨淡一笑,转身毅然离开。宗政誉看着她的背影,抿唇不语。
回到了迎宾馆,九珍第一个跑出来迎接她。
“妻主大人!九珍听五殿下说了,今日皇宫的宴会出了事故,您有没有事?”说完,九珍就很紧张地打量着尉迟珞,看到她身上一点大碍都没有才放下心来。
“放心!我没事!多谢九珍的关心了……”每一次,在宗政誉那边受挫的心情在九珍身上就会得到治愈,她握住了九珍的手,甜甜笑着。
“她怎么会有事呢?人家宗政誉第一时间就把她推开危险地带,怎么会有事?有事的话,怎么又跟着人家宗政誉去了昭阳王府?”突然,在他们的身后,淳于若梓也冒了出来,他已经换了较为轻便的常服,抱着一只波斯白猫,懒懒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倒没想到,你居然会回来……”淳于若梓嘴角轻笑,抓了抓波斯猫的下巴。
“小梓!”尉迟珞转过头,看到淳于若梓手中的猫,惊喜的欢呼,跑了过去:“这猫真可爱!小梓,你从哪里得到这猫咪的!?”
“哪儿?我从宫里出来时,一个小公主给我的!”淳于若梓把波斯猫的前爪抱起来,提到了半空中,“这猫咪确实挺可爱的,和它原来的主人差不多……”
“喵呜~”白色波斯猫的蓝眼睛大大的,盯着淳于若梓撒娇般的叫着。
尉迟珞注意到淳于若梓话里的“小公主”一词,尉迟珞的某根神经突然敏感起来,“什么小公主?宫里的小公主?那是谁?小梓你和我老实交代!”
淳于若梓把小猫重新搂到怀里,瞧都不瞧她一眼,不屑的哼道:“要你管?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管我呢,尉迟大人?”说完,淳于若梓就抱着波斯猫慢悠悠的进了迎宾馆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