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出来的真的是骨头,小腿骨,大腿骨,骨头和骨头零散的堆在一起,上面还有啃噬的痕迹。
每一个见到骨头的人,都沉默了,他们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墙角处,那名我进入地窖后,第一眼看到的女人转过身,对我深深的一拜。
我暗自叹了一口气,对她挥挥手,让她随着骨头撤离。
第一具挖出后,第二具很快挖了出来,和第一具一样,骨头不规则的堆在一起,每一块骨头都剃的很干净,看不到一根肉丝,甚至连筋膜都啃的干干净净。
骨头中基本没有肋骨和脊骨,埋下去的大多大骨棒,有几根还被砸碎,应该是为了吸干骨髓干而砸的。
当第三具骨头挖出来的时候,下面干活的几个已经麻木了。
五具枯骨挖出,我从地窖内爬出,老孙还在,他被压在一边,满脸的血,面对证据,他脸上满是不屑的表情,不时伸出舌头舔嘴角的鲜血,挑衅看管他的巡捕。
每次挑衅,迎接他的都是亮子的巴掌,他完全不在意,也感觉不到疼,眼中透着一股疯狂。
他媳妇被带走了,那个小姑娘也被带走了。
按照正常的程序,老孙死刑是一定的,他媳妇最差也是一个帮凶,很可能也是死刑。
而那个小姑娘孙晓倩,出于保护未成年人的考虑,应该会改名换姓,换一个地方生活。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有一种淡淡的不安。
按理说,杀人的是老孙,熬煮人肉的也是老孙,无论怎么看,小姑娘都是无辜的,她只是被动的接受父母提供的食物。
可我忘不了那颗闪烁着天真目光的眼睛,我觉得那双眼睛后面隐藏着很多。
清空地窖,我们把老孙带出来,进入园子内,那里种着果树,我在树上见过人脸,不用想也知道,果树下也埋着人骨。
“老弟,我痴长你几岁,你别怪老哥多嘴,这次的事,咱们别馋和了,就按照杀人案处理得了!”
老王突然凑过来,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嗯?”我略有些意外,不明白老王是什么意思。
老张张了张嘴,迟疑了一下,笑了笑,道:“行了,你就当老哥没说,你想咋干就咋干!”
“哥,我来处理!”
亮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沉声说道。
我看了看亮子凝重的脸色,又看了看躲在一旁的老王,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次的事,或许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有了亮子的加入,挖掘快了不少,每一棵果树下都有枯骨,骨头大多是碎的,很多已经看不出形状。
随着大量白骨的挖出,每一个在场的人,心都沉了下去。
这几年,老孙到底杀了多少人,吃了多少人,根本没法数的清。
挖出来的骨头,囫囵个的头骨有十三个,勉强能看出形状的有四个,也就是说,最少有十七个人死在了老孙的手上。
下午四点,随着最后一辆巡逻车撤走,我紧皱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
挖到后面,来的巡捕越来越多,地窖被重新翻了一遍,又挖出来三具枯骨。
园子更是被翻了个底朝天,那几棵果树全部连根拔起,最后又挖出来两具尸骨,也就是说,死在老孙手里的人,有二十二个。
孙家吃人肉,到底吃几年,没人能说的清楚。
去北山采山货的,最近几年失踪了将近二十人,加上以前失踪的,可能更多,还不止如此。
老孙家这一趟房子一共七间,还主人的只有老孙家一家,其他几家,有外出打工的,有陪孩子上学的,但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具体怎么样,还得调查。
离开老孙家,我和亮子配合老王,去做了一个笔录。
“老弟,哥哥和你说句实在话,这次的事闹的太大,这次回去,消停的在家待几天,别接活了!”
临走前,老王把我叫到一边,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我沉默了半响,点了点头。
我明白老王是啥意思,无论是谁,都不愿治下出这么大的事,他们宁可我暗中把老孙一家人道毁灭,也不愿弄出来一个吃人狂魔。
一个吃人狂魔的出现,不仅古城会受影响,就连古城所在的县也会受影响,从此以后,但凡提到这里,人们脑中的第一印象就是这里出了个吃人狂魔。
“哥,其实按我的想法,就应该直接弄死那一家三口,以绝后患!”
赵亮突然开口了,不过他的话让我一突,他盯着他看了半响,他没有任何闪躲,和我对视着,那双眼睛中,流动着一抹我从来没见过的杀意。
“回吧!”
良久,我败退下来,颓然吐出两个字。
老孙为啥杀人,又为啥吃人,我不想知道。
或许是因为穷,想抢几个钱,或许是因为想吃肉,买不起肉,最初的起因是什么,没人知道。
这次的事情,那一家三口有没有无辜的,在亮子看来,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在我的眼中,老孙和他媳妇罪该万死,可那个小姑娘呢,我不知道!
我唯一忘不了的便是,小姑娘嘴上挂着的油花,还有牙缝中的一根鲜红色的肉丝。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我俩谁也没吃东西的意思。
每次想要吃点什么,我似乎都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肉香,在老孙家一小天,那股奇怪的肉香,始终环绕在我的鼻尖。
任婶这次难得的没有八卦,我俩一到家,便给我俩准备了熏香和洗澡水,换下的衣服,更是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似乎是怕我有心里阴影,这一夜褚墨和秀秀陪着我睡的,我们仨啥也没干,只是抱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味道。
就如同老王说的那样,这次的事很大,在有幸存者刘鹏存在的情况下,没法压下去。
老孙死了,他在看守所里发了疯,啃了自己的手,最后失血过多而死。
他媳妇也死了,和老孙一样,突然发了疯。
至于那个小姑娘,她什么事也没有,就像我想到的那样,出于保护未成年人的需要,她会改名换姓,换一个地方生活。
这次事后,我再次闲了下来,每天和亮子一起在院子里晒太阳,过起了养老般的生活。
直到一个电话的到来。
“老弟,有时间吗?”
打电话的是王寡妇,她说话一向直来直去。
“有!”我轻吐出一个字。
“来老郭家,让你开开眼!”王寡妇的话音中带着一股难以抑制的喜色。
“好!”我沉吟了片刻,答应下来。
算起来,我和亮子已经养了快半个月了,休息的时间够久了。
“有活了?”亮子侧头问道。
“嗯,去老郭家,你去吗?”我问道。
“去!”亮子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
我之所以答应下来,一半是待了太久,想要出去透透气,一半是处于好奇。
老郭家的那口鱼塘内,有一个水猴子,还有一个阴眼,上次王寡妇说了,亮子之所以去老郭家,就是奔着阴眼去的,为的是给苯教的教主疗伤。
自打回来,亮子绝口不提关于苯教的事情,更不提那个教主的事情,这让我很疑惑。
而这次,听王寡妇的意思,她要动手了。
和褚墨简单说了一下,她没反对,只是让我小心,任婶也没说啥,每次出门,她都眼巴巴的看着亮子,害怕他出事,这次也不列外。
我和亮子到城东老郭家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出乎我预料的是,没有我想象中的冷冷清清,反而是人声鼎沸。
人这么多,王寡妇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