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场面冷场，陈震也没有去过多得解释，他并不是在和别人谈判，而是招募一个，甚至是数个能派得上用场的人。把自己当成一个创业期初期的企业创始人，现在正在寻求一个能做事的人加盟，这种心态才是靠谱的。

场面的气氛愈加冷淡，就连来上菜的服务员都微微露出一个奇怪的眼神，心里猜测这三个人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是“乡下的老婆要进城享受荣华富贵，却发现负心人身边早有了一个花容月貌的小狐狸精？”

陈震倒是对这种尴尬并不在乎，他早就饿了，菜上来之后，他把粥推到裴芷玉面前，自己直接开动，大吃大嚼。

五星级酒店的东西不见得比路边摊好太多，如果是中式的东西，基本上还是推荐去路边摊或者知名老店。

所以陈震点的都是一些西式的东西。

法式西多士，被陈震几口消灭。鹅油捞面也被陈震三两口吞下（注1）。填了一下肚子之后，陈震才慢斯条理得开吃已经切好的整只烤鸡。

邓凌芳一直没有动她身前的甜点，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裴芷玉忍不住了，问道：“陈……先生，你为什么会觉得我适合去做这些，是你在花都不怎么认识人，所以随便找一个认识的，还是觉得我可怜，想帮我一下。”

看着裴芷玉认真的脸色，陈震笑了笑，觉得这个女孩子挺有意思的。她非常得聪明，比邓凌芳还聪明，邓凌芳想的事情，陈震大概能猜到，这也肯定了陈震对她的推测——这个女孩子出身于富商家庭。在陈震看来，邓凌芳是聪明的，但是聪明到有点多心了。

但裴芷玉的聪明是更高一个层次的聪明，她推测出了事实的全部真相，而且对自己的贫穷毫不讳言。这是一种能直面自己最短处的勇气，有这种勇气的人，如果没有真正的清醒的意识和强大的内心，就只会陷入深深的自卑中。可以说，这是一种真正的聪明。

一个真正聪明的人，如果她愿意逼迫自己，那么她一定能在一个行当里，走到前列去。

陈震很是欣赏得笑了，坦然道：“两者都有。我对花都很熟，但是没什么认识的人。看得出来，你的经济状况不太好，但你很努力。我的钱，给谁赚都一样，那何不给真正有需要的人赚呢？那些事务所的人，赚的都是哪些又懒又不愿意上进的老板的钱。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比他们做得更差。（注2）”

“你这人怎么……”

“阿芳，别。”

邓凌芳一听陈震这么直接，马上就急了眼，伸手指着陈震，就要开喷，但却被裴芷玉拉住了。邓凌芳扭头看着裴芷玉，脸上满是不解。

她不明白为什么裴芷玉要阻止她，陈震这话在她听来，实在是太刺耳了。

陈震看邓凌芳气鼓鼓的样子，轻轻笑出声来，说道：“邓同学应该是商人家庭出身吧？面子和尊严是好东西，但你把它们想象得太重要了。我没有施舍的意思，反而你才有施舍的意思。明白吗？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裴同学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很多。裴同学，先吃点粥，等我吃完鸡，我们再具体聊，好不好。”

陈震的话不多，语气也很淡，却让邓凌芳的脸色大变，一阵红一阵白的。她以前从来没意识到，她的行为，其实就是一种施舍。

裴芷玉的家境不好是整个宿舍四个人都知道的，所以其他人也都比较照顾她。但只有邓凌芳是最上心的，至少在她看来是如此的。

她会去请裴芷玉吃饭，帮她解决问题，保护她不被别人欺负，帮她挡追求者。

但是她忘了她不能给裴芷玉一千万，也不能为裴芷玉遮风挡雨一辈子，所以裴芷玉始终是要面对这一切的，不会因为她的维护和帮助就改变贫困的现实，她的这种维护反而时刻提醒着裴芷玉——你穷，你没见过世面，你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这不也是很多家长的行为吗？）

裴芷玉聪明，大度除了默默积蓄力量之外，也对她的这种伤害进行了包容，如果她是那种敏感脆弱的人，那早就疏远邓凌芳了。

裴芷玉不愿意点餐，那只是觉得二十多块钱就那么一点东西，不值得而已。这是价值观的问题，而不是自卑的问题。

邓凌芳并不傻，很快就想通了陈震话里的潜意思，但她又是一个好强的人，说不出道歉的话语，只得恨恨地剜了陈震一眼，把心中的郁闷发泄在甜品上。

三分甜品吃完，她还不解气，又要了芝士蛋糕，布丁和沙拉，一副要把陈震吃穷的架势。

当陈震把一直烧鸡都塞进肚子里后，裴芷玉也吃完了一碗粥，放下勺子，静静看着陈震。

陈震给自己面前的杯子添上水，喝了一口后，对裴芷玉说道：“我的想法是这样的。目前来说，我还在读高中，而且还有一些别的事情，估计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办法亲力亲为去处理这些在我看来是杂事的事情。

所以我需要一个代理人在花都，帮我维护一下这个公司，和商家接触，可能后续还有一些别的事情。理论上来说，占用的时间不会太多，所以应该不会耽误你的学业。至于法人代表，如果你不愿意，就帮我找一个事务所好了。”

裴芷玉想了想，有点担忧得说道：“我愿意去去做，但我对这些东西不熟悉，怕是要耽误时间。”

陈震看着她脸上担忧的表情，笑了起来，说道：“看来你还真是不熟悉，开一个公司要跑几个月的，不着急。等下我去取一万块给你，作为前期的活动经费，身份证和授权书也会给你。”

“几个月？”邓凌芳显然不知道行政效率会这么低，听到陈震的话后，整个人都惊了。

“嗯，一整套流程下来，至少2个月。所以，暂定裴同学的跑腿费是每个月500吧，法人挂名费也500。餐费，交通和手续费另算。搞好账户之后，我会注资进去的。走吧，我们下楼，取钱去。服务员，买单。”陈震看裴芷玉没什么意见，便直接把事情定了下来。

裴芷玉对陈震的强势并无甚意见，而邓凌芳又问了一句废话：“你就不怕我们拿钱跑了么？”

陈震笑而不语。

注1：别以为5星级大酒店的餐厅的东西就很高大上，实际上，早年广州的五星级酒店很多都是接待香港客商，所以港式茶餐厅的那些快餐基本都是有的，除了材料好一些，味道更加柔和之外，其实和茶餐厅没什么区别。当然，如果你要安格斯混血牛排，配86年的木桐，那也是有的。

注2：这句话很招人恨，但这就是绝某一直以来的直接观感。绝某从业十多年，带过的人也有几十号，但是基本不招事务所出身的会计。无论是审计所，还是代理记账公司。尤其是代理记账公司，那事情做得，简直看不下眼。都是应付了事。当金税四期完全推行之后，这世界上就会少了很多代理记账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