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卿听了那太监的话,顿时一惊。想着采薇不过是送些东西去楚王府,此事姜善也是知晓的,会出什么事呢?
她看了眼前也是一件糟心事,但姜善那边眼下更不能耽误,于是便对那太监说道,“本宫马上就来。”
那太监却道,“皇上让奴才即刻领娘娘去面见圣驾,希望皇后娘娘不要为难奴才。”
王若卿心中暗道不好,看来此事干系重大,于是也不敢耽误,只私下交代了两位嬷嬷与姜晔,“你们再好好找找,本宫先去面见皇上。”
“母后。”姜晔叫住她,“该不会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吧?”
“不会有事的,本宫去去就来。”
王若卿心中也有些忐忑,但依旧有着母仪天下的威势在。
不多时,王若卿便到了乾清宫。大殿之外跪了十几人,大殿之内,跪了几个人。那大殿之外跪着的人,王若卿知道,那都是她翊坤宫里的人。
而大殿之内跪着的几人,也都是她识得的。
一人是采薇,一人是姜玉庭,还有一人是大学士夫人,文锦之母,卢氏。只见卢氏已经哭得不能自已,由姜玉庭扶着。
王若卿隐约之中察觉到出了什么事。
她一步步走过去,朝着姜善盈盈一拜,“臣妾见过皇上。”
姜善面色严肃,看了王若卿,随后从旁边走过来的古太医,道,“皇上,微臣与其他二位太医看过了,这汤中的确含有藏红花,饮下可致小产。这,或许就是楚王妃小产的缘由。但,微臣也不能完全确定,还得检查了楚王妃的身子再说。”
“不必了。”姜善直接扬手道,随即手放下搁在腿上,问采薇,“这汤可是你带过去给楚王妃的?”
采薇点头,“是,但这其中不曾放入藏红花。”
“这送汤过去是你的主意,还是皇后的主意?”
王若卿刚要说话,就被采薇拦在了前头,“是奴婢的主意。因着先前已经给楚王妃送过几次,所以这次,奴婢擅自做主,也依照之前的将汤熬了送过去。先前几次都无事,这一次,奴婢也没有放入藏红花。”
卢氏哭着指责道,“我儿心善,但自有身孕之后,便是处处小心。你先前不敢放,不过是想让我儿放松警惕,这一次她对你没了防备,自是直接饮下了。如今我那未出生的外孙已经夭折,而我那可怜的女儿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晕死过去,如今还生死未卜,请皇上一定要替她做主啊。”
“卢夫人莫要太过伤心,御医们已经在替楚王妃诊治,相信一定能够化险为夷。”姜善宽慰了几句,又看向王若卿,“皇后,此事当真与你无关吗?你难道不是因为妒忌锦儿先有了孩子,而下此狠手吗?”
王若卿忙跪了下来,“皇上,臣妾没有这么做。而且臣妾相信采薇也不会这么做的,这事情一定是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这汤是直接从你宫中带出去的,到了楚王府,便给楚王妃喝下了。莫不是她自己要害了自己的孩子吗?你也是当母亲的,你会吗?朕见你平日里温和亲善,没想到心思竟如此歹毒。”
姜善声声诘问,王若卿一时间无言以对。
“老四,卢夫人,依你们看,此事你们如何才能满意?”
卢氏险些哭晕过去,听了姜善的话,便道,“老身不懂那些大道理,却也知道杀人偿命,还请皇上做主。”
姜玉庭脸上十分悲恸,只是扶着卢氏不说话。
采薇一心护主,见形势已经不对,便道,“皇上,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见楚王妃怀有身孕,担心对太子不利,这才动了歹意,借着今日送东西为名,便悄悄将药放在了里边。皇上,皇后并不知情啊,都是奴婢一人所为。”
“采薇,不是你做的事情,莫要胡乱承认。”王若卿立刻说道。
采薇看着王若卿,朝她摇摇头,随即道,“娘娘,奴婢做了错事,甘愿受罚。只愿此事不要拖累娘娘,娘娘,奴婢不能再侍奉你左右了。”
王若卿察觉不对,采薇突然起身,疾步往前冲,一头撞在了大殿之中的柱子上,血溅当场。
“采薇……”王若卿凄厉唤出声,随即立刻喊道,“快,太医,快,替她看一下,她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古太医上前看了看,然后道,“娘娘,姑姑已死,还请皇后娘娘节哀。”
王若卿两行清泪落下,呆呆的站在采薇的身旁。
姜善道,“采薇既然已经伏法,此事再追究下去也无意义。那宫外跪着的那些人,想必也是同谋,都杀了吧,以告慰朕那皇孙的在天之灵。皇后,此事出在你翊坤宫,你也难辞其咎。罚你禁足三月,减俸半年,至于凤印,先交由莲妃掌管吧。”
王若卿蓦然一惊,道,“皇上,臣妾……”
“不必说了。朕也不想听你再说什么。你要知道,一条性命,朕对你这样已经算是轻的了。领了命,退下吧。”
王若卿知道姜善不会再听她任何解释,只好福了身子准备退下,但她看了一眼采薇,又噗通一声跪下,“皇上,采薇跟了臣妾几十年,还请皇上念及旧情,让臣妾将她的尸首领回去葬了。”
“你对一个奴才尚且如此有情有义,怎么对……罢了罢了,你要领,便领回去吧。一具尸体躺在这里,朕看着也碍眼。”
“臣妾谢皇上。”
王若卿起身,躬身退了两步,这才转过身而去。
与她擦身一个宫女,急匆匆跑进来,道,“皇上,楚王妃她醒过来了。”
姜善面上一喜,姜玉庭与卢氏相视一眼,也不由觉得有些欣慰。
姜善起身道,“老四,你与卢夫人先回去看看锦儿。朕还有事要处理,等过几日,再去王府探望她。”
姜玉庭点头,扶着卢氏起来,然后走出了大殿。
走出去时,已经看到宫中侍卫拖着那些宫女太监正往外去。哀嚎声求救声十分凄厉。姜玉庭闭了闭眼,只当做没听见,扶了卢氏出宫去了。
“快将这里清理了,这等奴才实在是太过歹毒,死不足惜。”姜善看了一眼采薇的尸体,十分厌恶的拂了袖离开。
文锦丧子,姜善也有些痛心。他心中烦闷,便去了一趟高阳殿。见姜舒也在,看到姐弟俩,他怔怔出神,顿时想起了已故的连素素。
也不知姜舒与姜安说了什么,但看姜舒自顾自笑了起来,姜安唇角也弯了一下。
姜善举步进去,道,“你们姐弟俩聊什么呢,也让朕开心一下。”
见了姜善进来,姜舒忙起身,姜安也跟着起来,姜善摆了手,“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了,快些坐下吧。朕就是想过来坐坐,看看小七,没想到舒儿你也在,正好,咱们三个人好久没坐到一起了。”
姜善说着也上前,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
姜舒看了他道,“父皇似乎不大开心,可是因为楚王妃一事?”
姜善点头,“看来你们也已经听说了。方才得了消息,楚王妃此时已经醒过来,相信多休养些日子便好了。”
姜舒道,“无论身子好不好,这丧子之痛是很难好的。父皇,还是要多加宽慰才是。”
姜善道,“那主事的采薇已经当场撞柱而亡了,剩下的那些宫人也都被杀了。也算是可以告慰一下朕的皇孙了。”
姜安道,“采薇直接撞柱而亡,这听起来倒像是在护主。”
姜舒看了一眼姜安,示意他不要多言。
姜善听了,说道,“朕也想过,此事与皇后脱不了干系。可如今死无对证,她一人揽下所有罪状,朕也没法定皇后的罪。不过朕也已经罚过她了,希望她有所悔悟。”
“那四哥,父皇打算怎么办?”
“这是何意?”
姜安缓缓道,“采薇一事,即便不是皇后所指示,说不定背后也是有其他人指使。儿臣觉得,人虽死了,可这于四哥不公。四哥定然伤心欲绝,父皇难道还打算让他带着丧子之痛再前往封地吗?更何况,四哥若是一走,儿臣又少了一个说话的人了。”
“小七,这些事父皇心中自有定论,你不要多言。”姜舒忙制止道。她并不希望姜安牵扯到那些事情之中,一直以来姜善对他宠爱,已经是在招惹麻烦,只因为他身子自幼孱弱,又不管事,这才能保全自己。
姜善止了姜舒,道,“小七自幼便与老四走的近些,朕知道他定然对老四的走多有不舍。你毕竟已经嫁人,不能时常入宫,又是个女子,与老四是不同的。”
姜舒垂首,“父皇说的对。”
姜善想了一下,道,“朕本来对老四离京也颇有迟疑,既然现在出了这些事,朕还让老四离京,实在是太不近人情。老四去封地一事就先搁着吧,楚王妃也需要多养养身子不是?”
姜舒与姜安不言。
姜善起身,道,“好了,朕看了你们姐弟,心情便好些了。还有些奏折要批,朕先回去,你们姐弟慢慢聊。小七,记着,别忘了按时吃药。”
“父皇放心。”
两人起身送了姜善,姜舒这才回过身来,凝视姜安,“小七,你为何要管四弟离京一事?此事你该知道是何人挑起。”
“皇姐不必忧心,我不过是投桃报李,顺水推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