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羡刚毅冷峻的面庞就在眼前，那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竟让她心跳加剧，有些紧张。

秦羡勾唇，道，“是。所以好好的保护好你这个身份，不要再做你能力之外的事情。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是。”

秦羡说完，便直了腰站定。身旁那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看着二人，打扰不是，不打扰又不是，竟露出些尴尬来。

卫昭此时哪顾得上他，瞪了一眼秦羡，便走出了小楼。

她站定，秦羡也已经走出来。她看着秦羡道，“多谢秦大统领今日的赐教了。不过，有一天我会叫你后悔今日你看轻了我。”

“但愿有这一日。”说罢，秦羡便走过她跟前，上了马车。

见秦羡离开，绾绾忙跑过来，见她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关切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卫昭摇摇头，身形不稳，险些歪倒。绾绾忙将她扶住。

“绾绾，我们回桃花庵吧。”

“可是花小姐那里……还有，小姐，奴婢要不然还是带你去大夫那里瞧瞧吧，你这脸色着实难看。里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看到卫昭现在的样子，绾绾才知道长生对她一点也没有夸大其词。

卫昭也只是摇摇头，“不碍事的。我们不必再回去了，花姐姐不见我们回去，便该知道我们已经回庵中了。”卫昭神情落寞的说完，又强撑着身子站定，随即便一步一步朝前去了。

绾绾赶紧追了上去。

一路上，卫昭都在想着在那地牢里的所见所为。秦羡的确是给她上了一课，让她知道，不管如今她想干什么，她都无力去做。她甚至身边危机环绕，连自己也保护不了。

卫昭并非什么心善之人，只是因为那奴隶是北齐人。在这里遇见，便如同是她的亲人一般。可那又如何，如同秦羡说的，他有他的命运，沦为奴隶，命运就已经注定。她又能做什么？

可是有一点秦羡想错了。

她现在很弱，不代表她以后还会弱。卫昭逐渐开始明朗起来她要做什么，她首先就要让自己强大起来，让自己狠绝起来。

只有强者才配有话语权。

想到此，她的神情坚毅，仿佛前方的路已经知道该怎么走。

她问了还在想着卫昭看到了什么的绾绾，“我让你今日跟着那二人，可有什么发现？”

绾绾回过神来，忙道，“有的有的。奴婢见到小姐就想说了，可是小姐在和花小姐说话，又不曾问起，奴婢就没多嘴。”

“嗯，你性子也愈发沉稳了。”

绾绾一笑，道，“还是小姐教导的好。啊，对了，那二人啊，那老妇人好像是那家的老人，我听着那孩子唤她奶奶。至于那孩子么，我听那老妇人唤他圆圆。奴婢跟在不远处，听着圆圆说自己娘亲明早又要走了，老妇人便安慰，娘亲出去是办事情的，事情办完又该回来了，让圆圆乖乖听话，莫要让娘亲放心不下。小姐，你说这孩子的娘亲是谁啊？”

联想起今日看到的无尘还俗的妇女打扮，卫昭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对绾绾说道，“眼下我们要搏一搏了。无尘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一旦她回到庵中一定会有所行动。我们不能等着她下手，所以得先下手为强。”

绾绾点头，“嗯，奴婢一切听小姐的。小姐，我们要做什么？”

“等回到了庵中，你将慧清叫到我房里来。无尘就算是要行动，也不能太快，还需要稍作部署，我们还有时间。”更何况，她还需要更多有利的证据，但愿花想容那里能帮到她。

“好。”绾绾说着，又突然想起来什么，道，“小姐，你与秦大统领说话的时候，蝶儿与我说了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给小姐听。”

“你既然提了，便说了吧。以你的性子，哪里藏得住事？”

绾绾吐了吐舌头，说道，“蝶儿说，这小侯爷觊觎花小姐的美色已久，只是花小姐素来是卖艺不卖身，只对自己倾心之人才会献出自己的身子。那怡红院达官显贵众多，小侯爷也不敢强来。照今日这情形，花小姐怕是摆不开小侯爷了。蝶儿说这话的时候，叹了气，奴婢听着也有些心疼。”

卫昭抿了抿唇，有些难受，就要转身，又埋怨道，“这些话你怎么现在才与我说？”

绾绾忙将她拦住，道，“不是奴婢要瞒你，是蝶儿说，花小姐打了招呼的。不论她最后如何，也都是她自愿的，不怨小姐的。小姐，你此时过去，也是来不及了。”

卫昭站在原地，看着绾绾，半晌才道，“花姐姐待我是恩重如山了，我欠她实在是太多。今日若不是要替我解围，她也不会主动去接近王绍。这份情，也不知该如何还。”

绾绾叹了口气，道，“只希望花小姐她能转危为安吧，献了身子给那样的人当真是不值得。”

经绾绾这么一说，卫昭也觉得事情并非这般绝望。花想容想来已经拒绝了王绍不止一次了，她在那种场所生活，竟还可以明哲保身至今日，定然是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些男人的。这一次许是也能有法子化解。

稍微安心一些，两人趁着日落之前，赶紧上了山。

回到了桃花庵，卫昭先打听了，知道无尘还没有回来，便释然些。她没回来，留给他们的时间便更多些。想必无尘此时也在想法子，该怎么对付她呢。

稍微洗漱一番，刚在屋中坐定，绾绾便将慧清叫过来了。

自慧圆的事情发生之后，无尘便不再重用她。但她毕竟还是知道些无尘的事情，是以无尘也没做的太绝，只将她安排到柴房，每日做些杂活。

慧清是个有野心的，自然过得并不舒心，但无奈，自己羽翼未满，拿无尘没有办法。绾绾去找她的时候，她先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若是再与卫昭合作，会不会彻底激怒无尘。可她又觉得，上一次的较量，卫昭不仅没事，还除掉了慧圆，可见此人是有些手段的。如今了然大师回来，无尘更是乖巧得很，不敢对卫昭再做什么，想必对她其实是有所忌惮的。既然如此，若是再与她合作，自己定然是吃不了亏的。

这般想了，便装了有些为难的跟着绾绾到了卫昭房中。

见了卫昭，便又摆出一副安分守己的模样来，“小师妹，如今我已经痛定思痛，潜心修佛，不再动什么邪念了。”

卫昭将手中的佛经放下，说道，“姑娘可曾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

慧清摇摇头。

卫昭笑了笑说道，“就是说农夫对蛇再好，最终还是死在蛇的手里。慧清小师父，你便是那蛇。既是蛇，便不会想着受了感动而变为慈悲为怀。”

慧清站着不说话。

卫昭又道，“你既然来了，便是心中还有所求。如果真是如你所说，已经潜心修佛，那你此刻便可以转身里去了，权当绾绾没有去找过你。我接下来的话，你也不必听了。”

慧清迟疑了片刻，脸上表情放松，自然的坐在了卫昭跟前，说道，“小师妹也是个爽快人，我之所以迟疑，是不知道这一回，你是否能如愿以偿。要知道，上一次，你要我与你联手，并没有对师父造成什么损失。”

卫昭看了一眼绾绾，绾绾会意，便出门守着了。

绾绾出去之后，卫昭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我知你现在不舒心，眼下有个机会，可以让你替代你师父的位置，你可愿听一听？”

慧清留了一个心眼，上次的事情，她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所以这一次，对卫昭的话也只信了几分。

见她不说话，卫昭猜到她所想，她继续说道，“你且放心，这次我也是将我自己赌上去了。我若不成功，死得便是我，到时候对你而言也没什么损失。可你若是配合我成功了，以我现在帮着打理桃花庵的身份，加上了然大师又极为信任我，我若是举荐你随我一同打理，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慧清狐疑的看着她，“若是不成功，对我真的没有影响？这次师父知道我还和你合作，肯定不会再饶恕我。”

“所以只能胜不能败。还记得上次与你说的吗？富贵险中求。如果你什么都不要付出，不愿冒险的话，你甘愿一直留在柴房，我也是没意见的，就当我看错了你。没有你，我也是可以完成我的计划的，到时候，你便什么好处都得不到的。我记着了空大师那一脉，有几位小师姐也是办事十分得力的。我这就让绾绾去找他们说说。”

卫昭装作要起身的样子，却被慧清赶紧拦住，她道，“我也没说不和你合作。我知道，上次即便是事情败露，你也不曾落井下石说过我半句坏话。这一次，我再信你一次。你且与我说说，你到底是个什么计划。”

“你要知道的不需要太多，你只要明日从你师父回来之后，帮我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然后告诉我就行。其余的，你不必管。如何，不算让你涉险吧？”

慧清半信半疑，可是为了眼前更大的利益，她咬一咬牙，便同意了。

等慧清离开之后，卫昭又特意交代了绾绾，从明天无尘回来之后，他们一切的吃穿用度都得细细检查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