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已经达到目的，抱着虎头欣然离去了。
卫昭带着浅笑，等她一走，便敛了笑意，叹了口气，“真是躲都躲不掉。”
凤隐走过来，与笑儿相视一眼，道，“奴婢觉得能躲掉，到底是小殿下狠不下心来一直驳了长公主的面子。”
卫昭道，“她连这种损招都用上了，我还能怎么办？”
笑儿打趣道，“还能怎么办？小殿下方才不是说好的，这摊子事不去管的么？依奴婢看，甭管长公主拿了什么来威胁，小殿下都不应该妥协。这手里的东西啊，还不如塞到长公主手里，咱就是不要。”
卫昭顿时不乐意的嘟嘴，“两个人商量好的故意来埋汰我的是不是？”
笑儿捂嘴偷笑。
凤隐上前道，“别忍着了，赶紧打开来看看到底秦大统领送了什么来。”
笑儿听了也探着头过来看。
卫昭抱着那牛皮纸包的物件，转过身去，“不给你们看，我一人看了去。谁叫你们合伙来欺负我。”
说完便要往屋里走，被笑儿好生拉住了手臂道，“好殿下，奴婢与姑姑都是与你闹着玩呢。快给奴婢们瞧瞧吧，奴婢也替你开心开心。”
卫昭见笑儿态度很好，这才又回过身来，当着二人的面将那牛皮纸给拆开了。心情竟十分激动。
打开来看，是一双靴子。里头绒绒的毛，看着便觉得暖和。
笑儿道，“看着真是精致，就是上面的珠子显得有些不大好。瞧瞧，两边都不大对称呢。”
笑儿一眼看出来的东西，卫昭怎么能看不出来？
那靴子做的如此精致，偏偏那两颗珠子却掉了水准，那只有一种可能了。
想到此，卫昭的嘴角便不由的勾起。
凤隐瞧了卫昭那神情，也猜出一二来，便道，“依我看，那珠子才是最有心思的，笑儿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比那靴子本身还有心思？”
笑儿毕竟年纪小，心思单纯，还没反应过来，小脸迷茫着。
卫昭便包好，递给笑儿道，“现在也穿不了，给我放起来吧。”
笑儿点头，接了过来进了屋。
卫昭叹口气，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躲也躲不掉的。姑姑，容我换身衣裳，便去找七哥吧。我也只能尽力说两句，能不能成，可就说不好了。”
凤隐道，“即便皇上不听，你也算是没有失信于长公主了。”
卫昭道，“长公主明明是回来为了将我送出宫去的，现在倒好，她反倒来求起我了。这日后，还能好开口再让我出宫吗？”
凤隐道，“小殿下是开心呢，还是不开心？”
“算不着开心不开心。宫里头住习惯了，一切都很方便。但若是回了大统领府，也是能顺心的。”
凤隐扶了她的手臂，道，“那小殿下便顺其自然，到时候叫你在宫中便在宫中，叫你回大统领府，咱就开开心心回大统领府。”
“姑姑说的是。”
——
乾清宫的后殿，姜安正提笔练字。除了早朝，已经无人敢再来烦他了。他落了个清静，便一直在乾清宫内。
小良子走进来道，“皇上，永和殿下来了。”
姜安手一顿，那笔尖上的墨落在了纸上。
“不见。”姜安将眼前的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那奴才去回禀了永和殿下。”小良子躬身退了几步，正要回身，又听姜安清冷的声音传来，“叫她进来吧。”
小良子暗自扬唇。
他自是知道姜安是很重视卫昭的。依照姜安先前的旨意，那些人到了乾清宫门口，就被小良子给拦下了，他都省了再去一一禀告给姜安。但这次来的人不同，是卫昭。小良子恭敬行了礼，又一点也不敢耽误的进来回禀了。他料定，姜安会见她。
小良子带着卫昭进殿，一路往后殿而去。
姜安只有魏芙一位皇后，后宫可以说几乎没有。他如果不是留宿在坤宁宫，就会留在后殿。所以那里已经是他极为私密的地方。
卫昭进了屋，恭敬的福了身子。
姜安没来扶，却还是止了她，“别请安了，坐下。”
卫昭却十分恭敬的将礼数完成，这才落了座。
小良子已经悄悄退出去，又掩上了门。
“七哥心情不好，我可得当心着点，别什么事惹了七哥更不开心。七哥倒不至于打我，但那脸色看了也叫人难受了。”
姜安看她，有些无奈。
“你若是也来劝的，就不要说了。别到处乱跑，这一路过来台阶多，注意着些才好。”
卫昭道，“我今日来劝什么？”
姜安道，“不是皇姐叫你来，劝我和小芙的事情？”
卫昭一双眼睛十分真诚，矢口否认道，“没有的事。我就是闲着来找七哥说会儿话。皇后不是病了么？病了就该在宫中好好养着，七哥不让人去看，也不让她出来，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见卫昭说的头头是道，且十分真诚，姜安差点就信了。
姜安道，“既是如此，你在我这坐一会儿。”
卫昭嗯了一声。
她停了一下，又问道，“皇后她生了什么病？这病倒是来得突然。太医可去瞧过了？这旁人不能去看，家人至少可以去的。不然可得着急呢。我听说，魏相可是最疼皇后了，想必在家早就着急上火了。”
姜安无奈道，“你到底是为了皇后才来的。”
卫昭道，“没有，我就是担心，所以问两句。我想问的，也是旁人所想的。七哥，该给个交代。她是皇后，不是一句话病了，就能搪塞过去的。”
姜安道，“她做了错事，我让她在宫中好好想想。”
卫昭道，“皇后真要做了错事，的确是该罚。可到底做了什么，七哥一声不吭。那最后的过错可就要到七哥头上了。这无论是赏，是罚，总得有个由头是不是？”
姜安几步走到卫昭跟前道，“别人都来劝过了，你一直不来。我便想着，你是知道体谅我的。可不曾想，你与旁人一样，也过来了。”
卫昭叹口气，“我的确不该来劝。帝后之事，岂是我能说三道四的？”
“小九……”
卫昭起了身，道，“七哥不是小孩子，有些事自己考虑清楚便好。应该知道，无论是你还是我，做什么说什么，都得自己的担着结果。”
卫昭重新福了身子，道，“小九先告退了。”
她有些生气了。
气自己不该心软，非要过来说这番话。也气，姜安也不希望她来，倒显得她十分多管闲事。
她就知道，不该趟这趟浑水的。
走了两步，突然被姜安从后面拉住。他一步到她跟前，突然将她抱住。
“七哥……”卫昭低呼一声。
姜安去吻她。卫昭忙别过头去，姜安便吻到了她的耳朵。
卫昭一惊，却依旧保持着一份理智，抬眼看他，“七哥，你是我的七哥……阿羡他还在外打仗呢。”
一句七哥，一句秦羡，便将他压得死死的。无论从哪方面，他都不能做出什么。
到底是要隐忍啊。
姜安松开她的手，抿了抿唇，道，“是我错了。”
卫昭道，“我只当七哥今日心情烦闷，喝了酒。”
姜安失笑，随即道，“我与小芙是因为你吵得架。是她叫来了皇姐，想要让你离开皇宫。”
对于这一点，卫昭并不意外。左不过这几个人而已。
卫昭道，“既然那么多人不想我留在宫中，我应该出宫才是。七哥犯不着为了这事和皇后吵架。她是皇后，也是有自己的立场的。”
“可我不过是想你多些时间在我身边而已。我得空的时候，便能多去看你几眼。”姜安的神情有些寂寥，他看着卫昭道，“毕竟，我的时间并不多了。”
卫昭微微皱眉。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该往哪方面去想？卫昭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姜安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弓着腰咳嗽了几声，忙拿出帕子去捂住了嘴巴。
好不容易止住了，他便要将那帕子藏于袖中。这一次，卫昭立刻上前一步，将那帕子夺了过来。
“小九……”姜安想要制止她打开那个帕子。
“七哥你别与我争抢，我怀着孩子。”
姜安无奈的不敢再有什么举动，看着卫昭将那帕子打开。
黑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