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毫不掩饰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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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鹤虽然身负重伤,却坚持要在桌边趴着将就一夜,那床榻自然是要留给女眷的。可卫昭偏生不让,还带着命令他的口气。那语气让云鹤微微一怔,总觉得似曾相识,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他拗不过眼前的卫昭,便和衣在床榻上躺了一夜。

卫昭和绾绾用多余的被褥扑在地上,绾绾倒是睡得熟了,但卫昭却一夜未免。她一面还未从突然的重逢的惊愣中走出来,一面又担心云鹤的身体。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毕竟条件有限,那伤口也不知道有没有清理干净,那药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只想着若是一夜安好不曾起热,那便没事了。所以卫昭中途起来数次,便借着烛光去注意云鹤的面庞可有异常,看了无事,这才又安然躺下。如此很快便见了天亮。

早上依着桃花庵的规矩,僧人们都得聚到院中诵经,那时候后院人是极少的。她见云鹤已经起身,便赶紧将绾绾唤醒,让她将带血的纱布被褥衣裳都拿去后山,若能洗净便好,不能洗净,便找个隐蔽的地方埋了,莫要让人轻易察觉了。

绾绾点头应了,连忙按照卫昭说的去办了。

交代妥当之后,卫昭这才看向云鹤,询问道,“伤口可有觉得好些了?若还有哪处有异常,我再替你瞧瞧。换药的时间要过些时候,等过了晌午我再替你换一遍药吧。”

云鹤却执了剑,拱手道,“承蒙姑娘搭救,感激不尽,日后有机会,必定报答。我还有事情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告辞。”

“你要走?”卫昭这话之中不知道是惊讶还是不舍,她忙掩了自己的神色,语气变得沉稳,“你这伤还是要养的,不如再等几日吧。我这地方是鲜少有人来的,公子大可放心。”

“不必了。习武之人,这些伤算不得什么,多谢姑娘关心。就此别过。”

见挽留不住云鹤,卫昭匆匆将他拦住,道,“你要走,总不能光明正大的离开吧,许是外头还有人等着你呢。你且随我来,后山有条小路,是极少有人知道的。”

云鹤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应了,“有劳姑娘带路。”

卫昭便先出去,看了看周边,确定没人,这才让云鹤出了屋子。她一路带着云鹤到了后院,又穿过后院出了小门,那一条蜿蜒的小路便就在眼前了。

卫昭说道,“从这里下去,到了山下,很快便能见到主道了。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多问,只希望公子珍重自己身体。”

面对卫昭毫不掩饰的关心,云鹤心中微微一动。他点头一应,道,“姑娘早些回去吧,在下告辞。”

卫昭突然问道,“还不知道公子大名。”

云鹤毫不掩饰回道,“云鹤。”

他叫云鹤,她是知道的,她不过是明知故问,想让他也问一问自己的名字。

她一双大眼睛还带着些许期盼,圆溜溜的看着他。云鹤抿唇,这才开口问道,“不知姑娘芳名。”

卫昭只想着,即便是重获一世,他已经不知道世上还有卫昭这个人,可她私心却想让他还是记着她,哪怕是顶着这样一个身份。或许是上天给他们重新认识一次的机会呢。只是她光想着这些,却忘了自己如今的名讳说出去,他便知道了她的身份。

见她不回,云鹤当她不愿透露,便要拱手离开,却听卫昭急急道,“我叫宁儿。”

“宁儿。”云鹤口中呢喃一遍,方抱了拳下了山。

卫昭站在那儿,等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也舍不得收回视线。

“你这是在瞧着什么呢?”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声音,着实把卫昭吓了一跳。

她转头一看,正是无尘。

卫昭浅浅一笑,道,“我正等着绾绾呢。这丫头给我到山下去采些野花了,还不见回来。”

无尘也是一笑,那笑意中的轻蔑之意丝毫不掩饰。

卫昭也不管,见无尘走了。心中十分庆幸,云鹤已经走得远了。可心思一转,又替云鹤担心起来。他突然出现在晋国地界,不会无缘无故的。

她突然想起一种可能性,莫不是他与苏莺莺一样,意图要行刺吗?所以昨晚才遭了人追杀?

那云鹤此去便又是危险重重,心中便懊恼,方才应该询问清楚,将他留住的。可又想着,她如今又该以什么身份将他留住呢?

一时间十分惆怅,便转身又回了庵中。

——

早朝之上,姜善大发雷霆,声声质问百官,是谁做出如此大胆的行为。百官个个垂首噤声,不敢多言。

就在昨日,本来北齐求和的队伍,今日早上便可进城,可就在城外几里地之内,遇到了一队人马截杀。那求和的队伍,除了云鹤带着几个武将之外,都是文弱书生,还有一些进贡给姜善的美人,一打起来,便四散逃开了。好在被秦羡底下巡视的人看到,这才获了救,可如今云鹤却还不知去向。

在姜善的眼皮子底下截杀求和的队伍,这已经触及了他的逆鳞。

诸位大臣知道姜善此时圣怒,一个个都不敢说话,生怕降了责罚。

见大家多不说话,太子姜晔上前一步道,“父皇,这云鹤的名字儿臣也是有所耳闻的。听说他与秦大统领齐名,乃是一名虎将。这等人留在北齐,反倒对我大晋是个威胁,如今既然不知去向,许是已经死了,也是排除了一个隐患,不可谓是坏事。”

太子一党已经默默挥了冷汗,此时太子强出头只会让皇上更生气。

果见姜善面色更加难看,眼见着就要开口训斥,却见楚王爷姜玉庭上前道,“太子殿下,你许是没有明白父皇的用意,这云鹤若不是一名虎将,父皇便不会如此生气了。”

见姜玉庭还算是个明白人,姜善的面色有所缓和。

姜晔不解的看着姜玉庭道,“四弟,你这是何意?”

姜玉庭对姜善躬身,随后道,“儿臣愚钝,大胆猜测父皇其实是想将云鹤纳入麾下,为我大晋所用的,不知道儿臣猜的对不对。”

姜善这点心思只有几个近臣知道,那返回去的文书中提及要云鹤亲自带队来和亲,也只是那几人知道。姜善没想到,姜玉庭审时度势,竟猜中了自己的用意,一时间眼中有了赞赏之意。

“父皇,我泱泱大国,人才济济,不缺云鹤这等人?何况他毕竟是北齐人士,难保会对我大晋忠心不二,此等人如同虎狼,是万不可留在身边的。”姜晔又道。

姜善不悦的看了他一眼,诘问道,“你方才也说他与秦大统领齐名,你在我大晋还能找出谁来能与秦大统领齐名?此等人才,朕怎么能错过?”

姜晔一时语塞,倒是有几人看向还身居大大统领的谢复。谢复面露一些尴尬,只轻咳一声掩了。

太子一党总不能任由姜晔一人在那孤军奋战,刚要附和太子几句,姜善却扬了手,目光扫视众人,“此事朕一定会彻查清楚。秦爱卿,帝都周边搜查云鹤的事情就交由你了,帝都城内的搜查交由执金吾去找,朕不相信他堂堂一虎将就被几个小卒给杀了。”

秦羡应了,有几个做贼心虚之人忙避开姜善的目光将头垂下去。

下了朝,姜善又耽误将秦羡召到了殿中,细细询问了昨晚一事。

秦羡将事情一一禀告了,随即道,“臣的人跟着那批人上了山,后来桃花庵是佛门清静之地,那些人也只是询问了一番,并没有过多打扰。见他们一无所获回来,我的人也没再穷追不舍。”

姜善问道,“那依你看,这云鹤现在藏身何处?”

秦羡顿了一下,回道,“若我是云鹤,必定藏身于桃花庵。桃花庵比较特殊,再加上追他之人已经问过,不会再去而复返,他可以在那稍作休息,再想法子离开。”

“既是如此……”

仿佛已经猜到姜善所想,秦羡回道,“臣已经派人在后山处等着,云鹤应当会谨慎行事,不会贸然从正门下山。他若真的从后山离开,我的人一定能发现他。”

姜善点头,道,“秦爱卿办事素来让朕放心。”

秦羡躬身。

姜善又问道,“依你看,这截杀使团之人是谁指使?”

秦羡如实回道,“京都城内世族宗亲都有自家的护卫,个个都是训练有素,武功不弱。何况反对北齐与我大晋停战的世族也不少,恕臣无从猜测。”

姜善也不为难他,秦羡这番话已然将那下手之人的范围缩到了很小,他自是心中有数。无需再深究下去,不过都是利益使然,姜善只摆摆手,让他离去。

秦羡躬身退下,还未出宫门,便见有人匆匆来报,原是云鹤被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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