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 不再是她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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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之后,天逐渐暖和起来。

宫中因为先帝的驾崩,一直笼罩在阴霾之中。加上后宫那些妃嫔一直担心自己的未来,都哀哀戚戚的。魏芙成了皇后之后,与姜安商议一番,便将许多没有子嗣的妃嫔都放出宫去了。若是不愿走的,也会安排宫殿,让他们在那里过得十分安稳。这件事一度得到了那些人的赞赏,都赞新帝仁德。

姜安作为皇子时,只有魏芙一个皇妃。如今称帝,却也没记着再立妃。魏芙虽为六宫之主,实则这六宫里头却没什么人。待那些先帝妃嫔的事情落定之后,她倒也清闲了。

她想着让改一改宫中的气象,也为了替姜安拉拢一下那些官员的心,便主动办了个赏花宴。主动去请那些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

新帝刚刚登基,那些世族宗亲还有官员,也都没摸清新帝的脾气。是因为先前与他接触的实在是太少了。皇后突然来了这个机会,他们也很乐意。可见姜安也是有意拉拢他们的,便叫家里的夫人小姐都盛装打扮去进宫了。

六部的人正在御书房和姜安议事。结束之后,大家也都轻松了许多,有人道,“皇上也去瞧瞧,皇后办得这赏花宴派头不小呢?微臣那位夫人,今天天还没亮就在那梳洗打扮。平日里都是微臣下了早朝,才见她起来的。这女人,果真是喜欢争奇斗艳的。不光给男人看,也给女人看。”

大家都乐呵呵的笑起来。

姜安目光淡淡,却也在听着。

另一人道,“你们这争来争去的,可比不得王大人吧?这王大人的那房妾室,先前可是头牌。就算现在从了良,身段相貌,肯定也还是上乘的,一般人可是比不了的。”

马上有人调侃道,“王大人有这等娇妻,还会带过来让别人瞧见?怕是舍不得吧?”

王忠有些不善言谈,听他们这么一些,脸上有些赧然,随即道,“今日她正好来了,我那夫人身体不适,却又贪图热闹想过来。便叫她过来了,还叮嘱了看过的说过的,一样都不要忘记,回去好好跟她说。”

众人都笑了起来。

王忠看了一眼姜安,道,“说起微臣那位妾室,虽说出身青楼,可也是一等一有才情的女子。当初与九公主也是情同姐妹。”

提到卫昭,姜安那神色便立刻不一样了。他终于在这些话题中插了嘴,“朕倒是未曾听小九提起过。”

王忠忙拱手回道,“说起来,贱内还是与九公主在桃花庵相识的。她去上香,与九公主一见如故,便成了好姐妹。对了,微臣纳妾之时,九公主也是亲自过去道喜的。”

旁边忙有人点头附议,“当时微臣也见到了九公主。十分和善,一点没有架子。”

都知道这位新帝很重视这位九公主,大家便见缝插针的去说卫昭的好话,比拍马屁管用的多。

姜安的神色果然柔和了许多。大家暗自感叹,这王忠此时提到卫昭提的好。

王忠又道,“九公主走时,还专门去了王府。当时微臣在外,回来时,九公主已经打算要走,也没与她说上什么话。当然,微臣就算在,也没法介入他们姐妹之间说些私房话。”

姜安听了,道,“赏花宴结束,让你这位妾室过来见朕。”

王忠有些受宠若惊,忙应了。

六部的官员出了御书房,有人立刻对王忠道,“王大人,待会儿你那妾室去见皇上,可得多说些九公主的好话,皇上开心了,再让她说些你的好话,那王大人升官可就指日可待了。”

“皇上或许只是想九公主了,见一见贱内,你们也别多想了。”

王忠找人向花想容传了话,花想容也没等到赏花宴结束,便与魏芙请离。魏芙得知她的去向,便恩准了。

花想容一路到了御书房,见了皇上,跪下行礼。

丝毫没有胆怵之色。

姜安让她免礼,且赐了座。

花想容淡淡看向姜安,眼中没有胆怯,也不过分妖媚。姜安看她果真与一般大家闺秀气质有些不同,可也没有沾染青楼之中的那份俗气。

许这就是卫昭能与她成为姐妹的缘由吧。

姜安让人奉了茶,带她还算有些热络。

“听说你和小九是朋友?”

花想容道,“情同姐妹。”

“她走时去见了你?”

“见了,多有不舍,可也无可奈何。”

她倒是在自己跟前表现的十分洒脱,像是要去游山玩水一样。可到底还是在自己的姐妹跟前说出自己的心事了。

“她,还说了些什么?”提到她,姜安抑制不住的心疼。

花想容便道,“还能说什么?只说世事无常,原本桃花庵的日子还在眼前呢。妾身去时,知道她在那里过得不好。她无处去说,正好妾身出现,女人之间交了心就很容易成为姐妹。后来妾身就经常过去,陪她说说话,看着她慢慢的好起来。原以为桃花庵的日子结束,她也能安稳了。可没想到,她的路那么不顺。她嫁给秦大统领,起先十分幸福的。可后来再见到她,她便沉沉的,像是满腹心事。妾身不能多问,她若是要说,自然会说。可她不说,妾身也能猜出一二来。妾身如今也是嫁了王大人,高门大户里头那些事家家都差不多。她一定是因为那位大夫人不开心,何况那孟夫人还有了孩子。她一直没有孩子,一定也很着急,也很难过。可妾身好歹有王大人宠着,旁人也不敢对妾身怎么样。她,或许不是这样的。可到底怎么样,妾身也不敢乱猜。总是听说秦大统领待她极好的。可若是好,她怎么就不高兴呢?以至于后来竟还搬了出去。她走时,妾身见到她,见她瘦了一大圈,妾身都吓坏了。妾身到现在还记着,她拉着妾身的手,欲言又止,无语凝噎的模样,真是让人心疼。妾身也是身不由己,若不然,真想一路陪着她去云都城得了。”

“不过这话与王大人说了,他说妾身犯傻。小殿下他有皇上呢,轮不到妾身操心的。”

花想容一番话说完,暗地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姜安沉默半晌没说话。

大统领府了出了事,后来莫名其妙的那位孟夫人听说也死了。卫昭在去云都城之前,就搬出了大统领府,是她主动递了和离书。因为她搬出大统领府,他当时心中还有一丝不能为人知的窃喜。

那时候,他以为一切都是卫昭自己的主意,无人强迫.可现在看来,她是被逼着不得不离开大统领府,她只是骄傲的自己提出了和离。所以也是因为此,她才伤心欲绝的不和别人说,就愿意离开这里去往云都城吗?

所有的一切,她都并非自愿。

是旁人逼着她没有其他的选择。

而那逼迫之人,始作俑者,是秦羡么?

“你和她之间的事情,你与朕说一说。”

关于她的事情,姜安都想知道。他想知道,宫外的她,到底是如何自己度过的。

花想容便将卫昭喜欢喝花茶,以及还有一次她险些出事,让她帮忙传信的事也都说了。她一边回忆,又说起了卫昭替她解围,对付王绍、越说越多,期间竟换了三杯茶。而姜安听得十分认真,面上的表情一会儿微微皱眉,一会儿又柔和下来。

花想容明白,这新帝并非喜怒不形于色,没有什么神情。而是他关心在意的人不是她而已。

话说完,花想容颔首道,“妾身今日说得多了,还请皇上恕罪。”

姜安道,“你与她都是真性情之人,难怪能成为姐妹。她在宫外有你这个好姐妹,是她的福气。”

福气二字,突然一下子抓了她的心。

尤其是方才将她与卫昭的过往都说了一遍,她才感受到,以前他们是真心相交。可后来,许多事情都变了。

卫昭能遇到她,不再是她的福气了。一开始,她就不该那么用心的。逢场作戏,还用了心,的确是她错了。

她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心情很沉重。可她面上依旧一副很清冷的模样。

她拾级而下,王忠在下面等着她。

她走过去时,王忠伸手拉住她,“都说了?”

花想容点头,“都说了。”

“说了就说了。你与她终究不是一路人。”

“是啊,我与她选择不同。日后她若知道,也是不会怪我的。”

“咱们回家吧。要忙的东西还有很多。那边已经来信叫我们好好准备起来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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