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善的话，说给了他极为信任的几个人听。

旨意拟好，等着明日宣布给百官听。

姜善需要休息，姜善和魏延退了出来。

魏延对秦羡拱手道，“我有件事想问问大统领。”

“魏相请说。”

“若皇上真的大限将至，大统领是否会全力辅佐七皇子？”

秦羡看他一眼，道，“为臣者，忠于君。”

魏相露出些微笑，道，“皇上的龙体也许没事。咱们一切按部就班的来就好。大统领，我还有事，先告退。”

“魏相慢走。”秦羡抱拳。

秦羡站在大殿门口，看着魏相走到前头，拐了个弯。那是去高阳殿的方向。

姜善龙体一事，瞒不住了。消息一传出来，便会暗潮涌动。姜善又有旨意要立姜安为储君，魏延也不必藏着掖着。此时去高阳殿那处，便是人之常情。

秦羡留在宫中也做不了什么，他举步下了台阶。

他闻了闻自己的袖子。即便是换了干净的衣裳，身上的味道却还是难闻，没法掩住。

他拢了衣袖，想着先回去洗澡再说。

出宫门的时候，赶巧遇到了姜敏也正要出宫。

以前姜敏仰慕秦羡，见到他就要贴过来，但还是一副高傲的模样。后来知道他青睐卫昭，便与他成了死对头，见到面便没有个好脸色，但心中也有忌惮，不敢多造次。可如今不同了。她见了秦羡，竟有些像是干坏事被抓到一样，紧张兮兮的模样。

秦羡呢，原先是不大喜欢这个骄纵的公主。尤其是她对卫昭几次三番下手，让他有些讨厌。可自与李二狗的事情之后，倒也对她有些改观了。

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公主罢了，养尊处优久了，才生成了那骄纵跋扈的性子。可如今，她能抛开身份门第观念，与李二狗真的走在一起，倒叫他有些刮目相看。虽然说不上喜欢，但也并不讨厌了。

姜敏偷偷看他，随后道，“我出宫一趟，你可别告诉我父皇。”

这公主还不知道姜善的身体。

秦羡点头。

姜敏想了一下又道，“我可不是去见李二狗的，你不要凶他。”

秦羡暗自腹诽，这小公主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也不拆穿，点头，“嗯。”

姜敏便要走，又想起来什么事，对秦羡道，“皇姐虽然走了，但上次的事情也多亏你和皇姐。还有，二狗他和我说了皇姐的事情。我以前任性了些，她不在京都城了，我，我就向你说声对不起吧。”

说完，又觉得面子上有些碍不住，便赶紧跑走了。

秦羡神情变得柔和了起来。

她的好，总算是有人能够恍然大悟。

——

魏延入了高阳殿。魏芙见他过来行色匆匆，便知道他是有事来找姜安的。

她带着人退下，留了他与姜安在屋中。

“下官过来有两个消息告诉小殿下。”

“岳丈请说。”

魏延说道，“一是皇上他龙体抱恙，今日钦天监谢博士过去，说皇上恐大限将至，最多不过十日。”

姜安的眼眸中微微有了一些波动。可这份波动还是让魏延稍微有些惊讶。

他是否过于沉稳了？

“还有一事是什么？”

姜安脑子十分清醒，很快又问。

魏延微微一愣，便道，“还有一事，便是下官要给小殿下道喜。皇上已经准备要下旨，立小殿下为太子。”

这一次，便是那一点波动都没有了。

他是早已预料到了吗？

姜安淡淡的看向他，问道，“岳丈，此事是否要做些什么？”

魏延微微一惊，他像是已经准备好了一样。但他已经顾不得这些。那是他的女婿，相府一家的荣辱早已与他绑在一起。

魏延道，“小殿下就在宫中安心等着消息便好，其他的事情下官来办。下官已经试探过秦大统领的意思，他是不会对皇上的旨意有任何异议。而且一旦小殿下你登基，他也一定会忠于你。下官如今担心的便是太子一党。太子刚刚被废，他的党羽还没有分崩离析。明日，皇上龙体一事便会传开，下官担心他们就会蠢蠢欲动。”

“将守在乾清宫门口的御林军全都换去，换成岳丈信任之人，以防皇兄他有所图谋。至于宫外，秦羡他的营帐离着京都城不远，真要有事，他可以前来护驾。守城门之人，是个可信之人，岳丈不必担心。”

姜安面色沉着，说起话来的时候井井有条，不紧不慢，而那一双眸子，精亮的吓人。

魏延这才意识到，包括他在内的其他人，都一直小瞧了这位不爱说话，不爱争的七皇子。

姜善知道他是什么样子吗？

魏延短暂的思虑，便回道，“御林军那处，小殿下放心，下官可以去办。”

说着又道，“下官想起还有一事。前几日，楚王来了奏折，请奏带着小世子来京都城。”

“此事父皇知晓吗？”

“刺客一事刚刚平息，下官还未来得及将奏折呈上去。”

“此事岳丈怎么看？”

“皇上的事情很快天下皆知，楚王爷若是回来看望皇上，也是人之常情，倒是没有什么理由不要他前来。”

“那就让他来吧。从封地到这里，也要一月。若皇兄得知此事，快马加鞭，也得半月有余。就让皇兄回来吧。”

魏延想了一下道，“可否借此机会将楚王控制住？等小殿下顺利登基之后再做打算？”

“此事就听岳丈的。”

魏延点头，随即又道，“现在情况特殊，什么变数都可能有。皇上的旨意一旦下来，就将小殿下直接推到了风口浪尖。皇上身体不适，想要直接护住小殿下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小殿下与小芙也得千万保护好自己。”

“岳丈放心，我会尽全力护好小芙。”

魏延有些放心的点头。

“那下官就……”魏延作势要起身离开，却被姜安叫住。

“岳丈，公事谈完，便是私事了。你这几日繁忙，小芙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你们父女好好聊一聊吧，然后就在宫中用了午膳再走。”

魏延微微迟疑。

姜安又道，“无论我日后是何身份，魏相于我都是家人。”

魏延心头一暖，姜安这话实属难得。他若能一直保持这一份初心，那魏芙以后的日子便不会难过。

“也好。”魏延便笑着应了。

姜安便起身自己将门开了，又唤了魏芙。

魏芙笑着走过来，挽了魏延的手臂道，“咱们出去走走，说些悄悄话，不叫小殿下听。”

魏延失笑，“怎么还像个小孩子？”

魏芙道，“女儿再大，在爹爹跟前永远都是小孩子。二哥都还没长大呢，你催着女儿长大做什么？”

魏延不由笑了起来。

姜安便道，“你们出去走走，你叫人备好饭，岳丈会在这用午膳。”

魏芙忙笑着应了，“我最知道爹爹吃什么了，我让人去御膳房弄些过来。小殿下你去书房吧，我与爹爹出去走走啦。”

“好。”

魏芙挽着魏延的手臂到了外面，四下没什么人。魏芙突然道，“爹爹，你别骗我，可是要出大事了？”

魏延看着魏芙道，“你不用担心什么，家里头这么多男人呢，会替你撑起这片天的。以前是我眼拙，如今发现，这七皇子也是个不得了的人。”

说着，又露出些担忧来，问道，“他待你可好？”

魏芙道，“小殿下待女儿一直很好的。女儿知道你担心什么。小殿下绝非那种过河拆桥之人。他实则是个有心之人，不过是平日里话少了些，性子冷清了些。”

魏延点点头，“这样便是最好。自你嫁他那日起，相府便已经做好了准备为他全力以赴。”

魏芙郑重其事的福了身子，“多谢爹爹。”

魏延忙将她扶了站起来，道，“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话做什么？只是现在时期特殊，可能要委屈你二哥，婚礼只能简单的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