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拗不过秦羡，二人一道回了公主府。

进去的时候，看到几个人围在一起，其中还有抽泣之声。

有人看到卫昭过来，忙唤了一声，“小殿下回来了？”

几个人便散开了，都给卫昭行礼。

还有一人便是笑儿，她低垂着头，依旧在抽泣，也给卫昭行了礼。

卫昭走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哭得这般伤心？”

笑儿抬眼，一双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她抽泣了两下，这才道，“小殿下，小白死了。”

说着，便避开了身子，卫昭这才看到，在她身后，小白那圆鼓鼓的身子躺在那里。

卫昭走近几步看了一下，道，“怎么回事？”

笑儿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小白就找不到了，今天奴婢觉得不大对劲，便又到处找了。最后在后院那里找到的，找到的时候，身体都已经凉了。奴婢看旁边有些呕吐物，大约是，大约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白，还请小殿下降罪。”

笑儿说着，又哭了起来。

“你也别哭了，此事不是你的错。”卫昭看了一眼小白，叹息道，“这些日子，我身边的人和物或许都不大有好运。将它好好埋了吧，怪可惜的。”

说完，便举步朝前走了。

秦羡跟了上去。

进屋的时候，正好看见倩儿正往前走。她背对着他们，没看到他们过来。看方向，像是往厨房那边去了。

卫昭也没喊她，只是收回视线的时候，却在倩儿的头上看到了什么。

她和秦羡进了屋，凤隐过来倒了茶，又宽慰道，“小白的事情小殿下别太难过了。”

秦羡也道，“若你喜欢，我再去给你找一只来。”

卫昭喝了口茶，道，“猫跟猫也是不一样的，秦大统领能找一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过来，可它到底不是小白。”

秦羡被她的话噎住，他知道，她面上装的没多所谓，可心中一定是难过的。

卫昭又道，“或许我身边的人或物都得不到什么善终吧。”

说完，便要起身进屋。

秦羡将她拦住道，“这些事与你无关。”

卫昭无力的扯了一下嘴角。

秦羡又道，“绾绾临盆那晚，我着实不知情。若非如此，一定提前将古太医找来。李汉更是糊涂，怎么不来找我？”

卫昭突然问道，“你是说那晚，你在大统领府？”

秦羡道，“下午便回来了，一直在书房处理公务。那时候已经开始睡不着。”

卫昭道，“那晚，没有人来大统领府吗？”

秦羡不解，道，“并未听说。”

卫昭失笑，随即又笑了几声。

凤隐和秦羡都有些不解，不仅不解，还有些担忧。

笑完，卫昭对秦羡道，“秦羡，今晚你晚些时候过来睡吧。这之前，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不等秦羡再问，卫昭却已经进了里屋，将槅门关上了。

凤隐走过来对秦羡道，“小殿下像是有事，还请大统领依着小殿下说的办吧。大统领放心，奴婢在这呢。若真是有什么大事，奴婢一定去找大统领。”

秦羡点了头，正要走，却又想起什么，对凤隐道，“她早上出门到现在没吃什么东西，给她送过去一些吧。”

凤隐点头。

秦羡看了一眼那槅门，然后才出了公主府。他刚骑了马，就见赵立和郭仁二人策马而来。

他拉了马缰，等着他们过来。

二人见到秦羡，便立刻下马叉手行了礼，“见过大统领！”

“你们怎么来了？”

郭仁和赵立相互看了一眼，随后郭仁道，“属下等人前去大统领府，得知大统领在公主府，便过来了。”

“何事？”

郭仁道，“李汉走了。”

秦羡皱眉，“何意？”

郭仁道，“今日属下与赵立相约去看看李汉，发现家中已经锁了门。他的兵器也不在。属下与赵立翻墙进去看了，上面有封信，落款是大统领和小殿下收。”

郭仁将信递给秦羡的时候，又补充道，“李汉一直在学习写字，虽说难看了些，但勉强能认出来。”

秦羡将信打开，不过是短短几行字。

赵立担心李汉，便问道，“大统领，李汉他信上说什么了？”

秦羡将信重新装好，道，“他去找狄野了。说要替绾绾完成最后一件事。找不到狄野，他也不回来了。”

“这个傻子！”郭仁立刻道，“天大地大的，他去哪找？招呼也不打。真要找到了狄野，他那点功夫能是狄野的对手吗？”

赵立道，“他虽傻了些，可也是一根筋的。真要劝了，咱们也劝不住。随他吧。”

秦羡拉了缰绳，神情也有些凝重。他道，“回军中看看！”

三人便骑了马，一道离开。

——

用过晚饭，倩儿便要撤去饭菜。却听卫昭道，“让笑儿来收吧。你与姑姑一道陪我说说话。”

倩儿便停了手上的动作。

不一会儿笑儿便过来将东西都收了。

卫昭坐在桌边，让凤隐和倩儿也都坐下。

卫昭道，“先前姑姑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是绾绾头一个在我身边的。再后来，倩儿你也来了。我瞧着你十分聪慧，也沉稳，而且对我也很忠心，便将你留下了。绾绾她性子活脱，却十分马虎。你在的时候，我便放心许多。虽说去西狄时，没有将你带着。但回来之后，你与我，还有绾绾也是经历了不少事情。我是觉得，你我之间感情是很深厚的。”

卫昭说着，笑了一下，道，“后来姑姑也到了我身边。我那时候觉得，咱们四个人在一起，一条心，便是遇到什么也不怕了。绾绾那丫头需要我们几个人照顾着，大家轮番安慰她，她也逐渐好起来了。我那时候觉得，我们不会分开了。至少不会以死亡的方式分开。”

“小殿下……”凤隐她以为卫昭又想起绾绾有些难过，便想安慰她，却被卫昭抬手拦了。

“姑姑，你让我说下去。”

凤隐便没再吭声。

卫昭继续道，“绾绾她嫁了人，我想着日后也给你找一个好人家。你们虽然在我身边也很好，可我总不能那么自私的将你们一直留在身边。你和绾绾都那么年轻，不能把时间都耗在我身上。绾绾嫁人的时候，我便想好了，给你也找一个好的。我看赵立就不错，但我不会勉强你。这事得你喜欢才行。你要是不喜欢，是个王爷过来，我也不会同意的。你们虽然是我的丫鬟，可我拿你们是当亲人看的。”

“可一切事与愿违。我做梦也想不到，一个孩子，把绾绾的命就给带走了。她还那么年轻。生命真是脆弱的很，一碰就碎了，倩儿，你说是不是？”

倩儿突然被卫昭点名，恍惚了一下，然后愣愣的点了头。

卫昭伸出手，在她头发上取下来什么，然后捏在手中看了看，问道，“这是小白的毛吧？怎么会在你的头上呢？”

倩儿回道，“许是不小心碰到的。”

“什么时候碰到的？你每日都得梳发，小白今日就死了，这么说，你是今早碰到的？在哪里碰到的呢？笑儿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小白。你碰到了，怎么没和她说起来？”

听卫昭这么咄咄相逼，凤隐便想到事情不好。她立刻看向倩儿，问道，“倩儿，小白的死，与你有关？”

“奴婢，奴婢……”倩儿竟一时答不上来。

卫昭道，“小白是你杀死的吗？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希望今日你与我所说的话，不要再有谎言。”

倩儿咬紧了嘴唇，没说话。

卫昭又道，“好，这件事我们不说。我再问你另一件事。绾绾临盆难产那晚，姑姑让你去找大统领帮忙进宫找太医。你去了吗？”

倩儿抬眼回道，“奴婢去了，秦大统领他不在府中，奴婢还专门去宫门口试了一下……”

“你撒谎！”卫昭突然起身大吼一声。

这一吼，凤隐和倩儿都吓了一跳。

卫昭指着她道，“到现在你还用这套说辞来骗我。那晚，秦羡一直在大统领府，你根本没有去大统领府找他。那晚，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找秦羡帮忙？你明知道绾绾她命悬一线，很可能会死。”

倩儿垂头片刻，突然扬起脸看着卫昭，脸上的表情十分阴冷，“因为我就想让她死。她死了，我会开心。她死了，你会难过，我会更开心。”

卫昭和凤隐都没有想到倩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凤隐更是痛心，她一直觉得倩儿是个懂事机灵的女郎，拿她当孩子看。可她没想到，她竟然那么想要绾绾死，想要卫昭痛苦。

“为什么？”卫昭没有问，是凤隐问出了口。

“因为我恨绾绾，我更恨小殿下！”倩儿站起身，有些歇斯底里。

她突然笑了两声，道，“你们以为你们已经对我很好了。可是你们已经亲手把我推向了地狱，你们知道吗？”

倩儿说着，解开了自己的衣裳，脱得只剩了一件小衣。

当看到倩儿的身体时，卫昭和凤隐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