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这一日，黄道吉日，宜嫁娶。

卫昭在这一日，嫁给了秦羡。

宫里的人，她只带了倩儿一同过去。

卫昭头一次嫁人，只觉得便是任人摆布的一天，完全没什么激动开心所言。她只是有些恍惚，兜兜转转的，世事无常，她竟然走到了这一步。

外头的热闹是旁人的，卫昭与秦羡拜了堂之后，便被倩儿搀扶着到了新房。她一人端坐在那里，也不能吃也不能喝。

“这嫁人真是麻烦，倩儿，你赶紧给我倒些水来喝，一路渴死我了。”卫昭坐在那里吩咐倩儿。

倩儿道，“小殿下忍一会儿吧，一会儿大统领就来了，到时候小殿下便可以吃也可以喝了。”

“我就喝口茶，不吃东西。”

倩儿走过来，小声道，“外头有嬷嬷看着，奴婢可不敢。”

卫昭便要掀盖头去看，却忙被倩儿拦住，“小殿下，这盖头可只能大统领来掀的。”

卫昭撇嘴，“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正说着，便听到外头嬷嬷唤了一声，“大统领。”

卫昭一怔，秦羡这就来了？这才开席没多久吧。

倩儿也忙福了身子，“见过大统领。”

“你们出去歇着吧。”

“是。”

“倩儿……”卫昭唤倩儿。

倩儿道，“这里就交给大统领了，奴婢也去喝杯喜酒。”

“我……”

倩儿从秦羡那里接了一个眼神，立刻笑着退下了。

卫昭动了动，轻咳了一声。她低垂眼眸，能看到秦羡那双玄色的云靴。

心突然突突突的跳了起来。

先前不觉得有多紧张，只觉繁琐，现在四下无人，只秦羡一人，她又开始紧张起来了。

盖头被掀开，卫昭的跟前便亮了起来。

“小九……”秦羡问头的唤她。

卫昭抬眼看他，只看他今日给外英气逼人，可眉目之间却尽是温和。他看她时，那是浓浓的爱意。

秦羡拉着她起身走到了桌边，拿了合卺酒递给她一杯。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外头那些人也会放了你？”

秦羡抿唇一笑，“我说了，只喝合卺酒，旁的酒一概不喝。”

卫昭惊讶，“就算是今日也不给他们面子？这该多扫兴？”

“这日子还要缠着我，才是扫兴。”

卫昭没来由的脸一红。

也不知今晚到底是怎么了。

正此时，秦羡举着合卺酒看着她。这些出宫前，嬷嬷都教过了。卫昭与他喝了交杯酒。

秦羡从她手中又将酒杯拿过来与他手中的那只都放在了桌子上。

不等卫昭有什么反应，秦羡却已经将她抱了起来。

卫昭惊得低呼一声。

秦羡低头看她一眼，朗声一笑，随即已经抱着她到了床前。

她与他靠的那么近，秦羡能清晰的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何况她今晚这么美，他早就心猿意马，有些把持不住。

可急不得。

太急了，怕自己没个轻重，免得伤了她。

秦羡这样告诉自己，便将她抱着轻轻的放在了床上

随即他栖身下来，一手撑着床板，一手去解她衣衫的扣子。

男人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

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一颗接一颗，也不知道这衣裳怎么有那么多扣子。秦羡明显有些急了，可又不能表现出来。

秦羡察觉到卫昭胸口起伏的厉害，停了手，问道，“紧张？”

卫昭咬着嘴唇不说话。

那紧张又要假装不紧张的样子煞是可爱。

秦羡忍不住在她面颊亲了一口，谁知道卫昭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胸口起伏的更厉害了。

他还是太急了。秦羡暗自叹息一声，转而躺在了她的身侧，伸手将她一捞，揽进了自己的怀中。

“害怕？”

卫昭终于承认的点点头。

秦羡道，“这事都是正常的，那是你头一次，我会注意，你不要担心。”

他很少这么有耐心，即便身体已经开始疼，可他也必须好好的先将小娇妻给开导好。

但他不放弃使用强制手段，只用强那是最后手段。

卫昭深呼吸一口气，小手小心翼翼的去抓了他的衣领，神色更是小心的窥着他，“我还没，准备好。”

秦羡饶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他自是没办法就这么放了这个可人儿，今日可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啊。

他继续耐心开导，“一切交给我，我不弄疼你。”

卫昭道，“可我还是怕。嬷嬷说，头一次，肯定疼。而且我葵水就要来，我本就体寒，这几日不适合，若不然，葵水那几日便疼的厉害。这是我医书上学到的，绝不骗你。”

她拿医书来说事，秦羡竟一时无法反驳。

卫昭又道，“你就忍几日，等我葵水走了，我大约也有思想准备了，可好？”

她带着哀求的语气，叫他听了心早就软了。

他若还要强求，便实在是残酷无情了。

秦羡无奈的叹口气道，“好，便应了你。”

卫昭惊喜道，“真的？”

“我不会乱动你。只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他埋进她玉白的脖子上咬了一口，留下一点红印。

卫昭忍不住低呼，秦羡却又已经躺好，道，“睡吧。你准备好了再与我说。”

他心疼她为自保所做的一切，因此即便是嫁过来，也不想一蹴而就的勉强她。

他身体疼，可更心疼卫昭。为了她，他能忍得住。

他知她心中有他，便足矣。

秦羡果真不再有别的举动，卫昭抬头看他，见他睁着眼睛看着上面。

卫昭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知道秦羡是言出必行的。

卫昭道，“你可是难受？若难受，要不要去别处睡一睡？我不是赶你，怕你把持不住自己。”

秦羡失笑。

她是什么都懂，也什么都知道，却还是不能让自己碰她。

秦羡随即闭了眼，说道，“放心，你夫君这点忍耐力还是有的。说了不碰你，便绝不碰你，你也安心睡，这一天，你也累极了。”

倒是个君子。

卫昭见他已经闭了眼，便安心起来。

她今日不愿洞房，有两个原因。

一来，的确是有些没准备好。想及他灭了北齐，杀了那么多北齐人，她心理上依旧有些堵得慌。二来，她其实也清楚，既然费尽心思嫁给了他，这等事便是免不了的。她既然以后要依附秦羡，或许还要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那不献身是不可能的。可她却有个底线，就是绝不能有他的孩子。她害怕自己和绾绾一样，一旦为人母，许多事情便朝着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而去了。

所以她不能有孩子。

但她那几日在宫中，不好弄到避子汤，所以只能先不洞房。等在大统领府稳定下来，她再出去买了，这样才万无一失。

“怎么还不睡？”秦羡的声音传过来。

秦羡睁眼，见她若有所思，便一手撑着脸，侧着身子看她。

卫昭看了看他，道，“我想着我们俩穿这么多衣服，怎么入睡？”

秦羡失笑，起身，就要去脱自己的衣裳。

卫昭却也起身，道，“我来侍奉你吧。”

秦羡看她道，“什么都知道，还要这么主动？”

卫昭故意笑道，“大统领是个君子，说不碰就不会碰，我就是仗着这一点。”

秦羡竟一时哑口无言。

等二人脱了衣裳，只剩了中衣，卫昭感慨道，“原来不止李汉一人。”

秦羡皱眉，“这是何意？”

卫昭笑道，“不止李汉一人，在这种事上能克制自己。”

秦羡无语。卫昭这话，像是在夸他。可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因此高兴。

沉默半晌，秦羡突然道，“日后别叫我大统领。”

“那叫你什么？”

“自是叫夫君。”

“我不……”

“为何？”

卫昭狡黠的一笑，“就不愿叫这个。平日里你母亲叫你什么？”

“阿羡。”

卫昭道，“那我也叫你阿羡，听着更亲切。”

“也好。”她叫他什么，他听着都十分欢喜。在这之前，他的眼中没有旁的女子。在她之后，他的眼中更不会有别的女子。

一个她，早就将他的一颗心给填满了。

“阿羡。”

“嗯？”

“阿羡。”

“嗯。”

“阿羡……”卫昭喊着，便自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秦羡将她一搂，揉了揉她的发，“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