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隐站在苏莺莺跟前。

苏莺莺看了她半晌，才道，“你替我办件事，我便答应你，用我的身份去找谢博士，让他将你想知道的告诉你。”

凤隐微微抬眸看她。

苏莺莺道，“你若是不愿我也不勉强。只凭着你一个姑姑的身份，想从谢博士那里打探到什么，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凤隐暗自斟酌了苏莺莺的话。

谢无缺只给她一个虚无缥缈的提示，或许是在敷衍她，因为她的身份不够尊贵？

或许苏莺莺的话是有道理的。这个世界本就是尊卑有别，如今苏莺莺贵为四妃之一，谢无缺断不敢不听她的话。若是苏莺莺真能帮忙，那她就能获得卫昭在这个世界的消息了。

即便那希望有些渺茫，可她也必须一试。如今自家的小主子不知道在哪里，或许还受尽苦楚，她必须想办法先找到她。而且她身上还有个艰巨的任务，她要按照皇后的意思将卫昭托付给秦羡。如今秦羡又要娶妻，她的小主子以后要怎么办？

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凤隐想到此，便问道，“娘娘想让奴婢做什么？”

苏莺莺看她的眼神，便知她已经心中有了主意，于是道，“我想让你去杀永和公主！”

凤隐大吃一惊。但她性子一向沉稳，听了这话，心中起了波澜，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这便是苏莺莺找她办事的其中一个理由。她不会谎，便不容易出岔子。

“九公主何其尊贵，奴婢如何能接近她去杀她？”

苏莺莺冷笑一声，道，“我也不是没见过她对你有些不同。我这宫里，她能瞧得上的也就你一人了。除了你，我想不到旁人能接近她。要去吗？只要你杀了她，我帮你找谢博士，然后就送你出宫。你不会有事，也会得到你所想知道的。”

凤隐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她的命交给了凤家，如今是卫昭的。她在意的只是谢博士要给她的答案。

真的要杀了那位九公主吗？

如果杀了，她的小主子便有更大的机会托付给秦羡了。

若是杀了，她也有机会找到自己的小主子了。

可是杀人……她从没有做过。

苏莺莺又道，“她不过是个晋国的公主。晋国人杀了我们多少北齐人，你难道还对他们有什么恻隐之心？杀一个晋国的公主，也算是为北齐人讨回一点公道。你别忘了，你的皇后和皇上都是怎么死的。”

凤隐沉吟片刻，道，“好，我去办。你不能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办到。小桑你把东西给她。”

小桑走了进来，手中拿了一把匕首交给凤隐，“娘娘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办，你可不能叫她失望。若是事情办砸了，你也没有颜面再回来了吧？”

凤隐道，“娘娘放心，真要办砸，此事也不会连累娘娘。”

凤隐说完，从小桑手中接过了匕首。

待凤隐退下去之后，苏莺莺问道，“那匕首都安排好了？”

小桑回道，“娘娘放心，以免她心软，那匕首上已经淬了毒。且奴婢也给她已经备好了毒药，万无一失。”

“嗯。你让乳娘将孩子抱过来让我瞧瞧吧，才一会儿不见，倒有些想他了。”

小桑应了一声，又问道，“太子殿下一直想让娘娘安排他们见一面，娘娘，你看……”

苏莺莺冷冷看一眼小桑，小桑忙垂下头。

苏莺莺随即又道，“他想看孩子，我可以理解。可我还在坐月子，不便带孩子出去。让他等着吧，等出了月子，我会找机会带孩子出去转转，让他见上一面的。”

小桑忙道，“奴婢替太子殿下先多谢娘娘了。”

“快下去将孩子抱来吧。”

“奴婢这就去。”

——

“方才还好好的天，怎么突然下起雨来了？”倩儿一边说着，一边将窗户关好。

倩儿重新回来，道，“天色暗了许多，小殿下别看了，当心伤了眼。”

卫昭坐在屋中看着书，见下了雨，听了倩儿的话，便将书本合上，倒了杯茶，道，“下雨让人心静，我是喜欢的。”

倩儿上前道，“也就小殿下有这个雅兴。绾绾那丫头呢？她回来，便时常偷懒，小殿下也不管管。”

卫昭笑道，“随她吧，要嫁人的人了。倩儿，日后我也给你寻个好人家，总不能一辈子服侍人。”

倩儿嘴角弯了弯，道，“奴婢还小，不想这种事的。但愿能侍奉在小殿下身边，便心满意足了。”

“我身边的人不能受了委屈的，我虽然要给你说亲，但不是好的，我也不会轻易放手的。”

倩儿转了话题，道，“小殿下可有些饿了？小厨房还有些糕点，奴婢给你端过来，顺便再给小殿下煮一壶茶，这茶该凉了。”

“也好。”

倩儿拉开门出去，果然一阵凉风吹进来，还伴着一些雨滴。

这春雨倒是不小，卫昭拦住倩儿关门，自己起身走到了门边，微微抬眸看着那落下的雨滴。

润物细无声，那些自然的生命便又借着它们更能茁壮的成长。万物便都是这样的规律。

卫昭正想着，却见宫门口站了一个人。

烟雨蒙蒙，卫昭却一眼认出来那人是凤隐。

她怎么来了？

这疑惑却掩不住她见到她的欢喜。

她每每见到凤隐便倍感亲切。只因为现在身份有别，她不能时常挽着她如同小时候一般。

见凤隐淋着雨站在宫门口，似是还要找人通报。卫昭左右一看，便在门边看到了一把伞。她拿起来，撑开，便提了裙裾走了过去。

“姑姑……”她撑着伞走去，那情形美如一幅画，叫凤隐微微有些恍惚。那神态真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皇后啊。

“姑姑，你来找我？”卫昭见到她，语态轻松，是掩饰不了的欢喜。

凤隐福了身子行礼，“奴婢见过九公主。”

“快进来吧，别淋湿了。姑姑过来怎么也不带把伞？”卫昭说着已经将伞举到了她的头顶。

凤隐受宠若惊，默默退后一步。那雨滴便又落在她身上。

“姑姑不要与我客气了。若是你着凉了，苏妃还要找我的茬呢。”说着，竟伸手拉了凤隐到她伞下，动作极为自然。

凤隐便也没再拒绝，与她一同到了屋檐下。

卫昭将伞收了，甩了一下伞，然后将伞又靠在墙边。

她转身看向凤隐，见她衣衫都已经湿透，忙道，“我拿块布巾给你擦干，再让人给你煮一杯姜茶驱寒。春日里最是容易感染风寒的，可马虎不得。”

卫昭说着，便四下去寻人。唤了几声倩儿，却没有听到回应。

卫昭便道，“她在小厨房忙呢。我给你去找布巾。”

说着便进了屋，又不忘招呼凤隐，“你快些进来坐下，将门掩上吧。”

卫昭去找布巾，也没顾上凤隐，只听到了门关上的声音，心想着凤隐是听了她的话关门进来了。

卫昭找到了一块布巾，转过身要让凤隐擦了。

“先赶紧擦了，我找人给你煮……”

可当她转过身的一刹那，只觉得腹部一痛。她难以置信的垂首，就见凤隐手中紧握着一把匕首刺进了她的腹部。

凤隐头一次杀人，她颤抖双手，随即惊得松开手，连连退后两步。

卫昭捂着腹部，开口第一句不是质问凤隐，而是立刻道，“帮我叫人，叫倩儿或者绾绾，快……”

正在此时，听到屋外有倩儿的声音，“小殿下，时候不早了，要不然奴婢给你传晚膳吧。”

凤隐听到有人过来，突然就拉开门夺门而出。

卫昭想拦住她，却无奈腹部血流不止，她不敢再动。

倩儿不解的看到凤隐冒雨跑出去，立刻端着茶水进了屋。见到卫昭已经捂着腹部疼的蜷曲身子侧躺在地上。

她的身边都是血。

倩儿惊得将手中的茶壶搁在了一边，忙去查看。

卫昭惨白着一张脸，一把拉住倩儿的手，“快，快去……”

倩儿立刻道，“奴婢这就去找太医。”

“去找凤隐，她不能出去……快……”

倩儿不解，可还是依着她的话办了，连忙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