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天逐渐转暖了。宫里头已经换了春装，每个人看起来都利落了些。卫昭瞧着天气不错，便自己写了几个帖子要送出去。一个是到了怡红院的花想容手中，一个是到了相府的魏棠手中，还有一个到了大统领府，约了第二日去城外踏青。

写好后，交给了倩儿，让她用过午饭便送出去。

见着绾绾走进来，到卫昭跟前，道，“那位王妃的信。”

卫昭微微一怔，随即惊道，“阿依娜？”

绾绾点点头。

“倩儿，你去备午膳吧。我今日想早点用。”

“是。”

倩儿退了下去。卫昭便迫不及待的从绾绾手中将信接过来，一边拆开一边问道，“这信是谁送过来的？”

绾绾道，“奴婢仔细问过了。王妃着商队带过来的，帝都城内也有西狄人开的铺子。那掌柜的在帝都城久了，也有些人脉。托人找关系找了宫中的人稍进来的。那人是内务府的，定期要出去采购东西，没什么可疑的。”

“可打点了？”

“小殿下放心，打点过了。还特意提了琳婕妤。他许是不敢乱说的。”

“做得很好，越发伶俐了。”卫昭说着，已经将信打开。

绾绾在一旁紧张的等着，她知道，这信上肯定有狄野的消息。阿依娜与卫昭之间的协定便是有关狄野的。

卫昭看完，将信收好，拉着绾绾坐下，“也不算好消息，当然更不是坏消息。”

绾绾道，“小殿下说吧，奴婢都能听。”

卫昭便道，“阿依娜的信上说，狄野几次三番又去了王城，想要狄勒再重用他。但狄勒还在犹豫，没有立刻同意。狄野没了耐心，便带着自己的人走了。但是在路上却遇到了一群亡命之徒围追堵截。”

卫昭解释道，“无论是晋国还是西狄，都有一群人是为了钱而生存，他们不管自己的死活，什么事都敢干，只有给他们钱。”

绾绾点头，“奴婢懂。”

卫昭继续说道，“狄野的人被杀得有些惨。毕竟狄野不受重用，手底下的人也跑了许多了。再经过这一次，他只带着十几个人仓皇逃了，连女人孩子都没顾上。”

“他本就不是什么顾家的人。禽兽一样的人，没有人性的。”

卫昭观察了绾绾的神情，又继续道，“阿依娜信上说，狄野入关了。她安排了人刻意去接近他，如果有他的行踪会告诉我。”

绾绾的嘴唇有些颤抖，她咬紧了嘴唇，卫昭握了她的手道，“不会有事的。”

绾绾忧心道，“小殿下，他或许会来找你报仇。因为这一切，因你而起。”

卫昭道，“我巴不得他来。他敢来，这次绝不会让他活着离开。你放心，我不会叫他看到你，更不会让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绾绾道，“他这人心狠手辣，不好对付，小殿下你一定要小心。要不然，将此事告诉秦大统领吧。奴婢总担心小殿下会出事。”

卫昭一笑，眼匡却红了。她伸手理了一下绾绾额前的发丝，道，“我的好绾绾，我在担心你，你却一门心思在关心我。哎。”

绾绾道，“奴婢有小殿下保护着，可是奴婢却保护不了小殿下，自然是奴婢更担心小殿下一些。”

卫昭无奈叹口气，道，“你最近特别会说话，是不是书看多了？早知道不让你看那么多书了。”

绾绾一笑，“奴婢和小殿下说认真的呢。小殿下又在故意岔开了。”

卫昭收了信，道，“不岔开了。得去找琳婕妤一趟，信中提到她了，怎么也得让她知道一下。”

“她如今可是大红人。皇上连着在她宫中留宿好些时日了，她那里门庭若市，多少人都去巴结她，小殿下想见不一定能见到呢。”

卫昭道，“我倒是也没想到，父皇竟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

“谁说不是呢。也是命。皇上许久不曾这么宠幸一个妃子了。”

“苏嫔那里……”

绾绾道，“肚子很大了。但皇上并不大上心，去的很少。就算是怀了龙嗣，她那里也冷清的跟什么似的。”

“我自回来还没去瞧过她。”

“小殿下还是别去了，听说一直闭门谢客，谁也不愿见。”

“那便罢了。”

正说着，便听一人唤她，“永和……永和……”

卫昭看一眼绾绾道，“说曹操曹操到，谁说我见不着她的？”

绾绾一笑，忙起了身，“奴婢去迎了。”

“嗯。”

不一会儿狄哲便进来了。整个人看起来春光满面，比着之前气色不知道好了多少。

她见了卫昭，十分自然的坐了下来。

姜善特许了她可以穿家乡的服装。她便一直穿着，又专门做了几套改良的，玲珑有致十分显身材，宫里头有些人已经开始悄悄模仿起来。只画虎难画皮，狄哲身上那股子与生俱来的不做作的泼辣劲，可不是谁都能模仿来的。

“我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卫昭见了她精神奕奕，自己心情也好了许多。

狄哲道，“你找我有事？我这几日来你这里来的少了，你可不要怪我。”

卫昭道，“我哪敢怪你，如今你可是父皇身边的红人，多少人巴巴着想看你呢。”

狄哲脸微微一红，道，“别人笑话我就算了，你也笑话我？我不稀罕那些人过来找我，都是求我办事的，送的那些东西我也看不上。我要什么，我找皇上要就是了。”

卫昭笑道，“恃宠而骄。”

狄哲也是一笑，“皇上的确是待我很好的。像个父亲，像个兄长，也像一个夫君。永和，你知道这种感受吗？”

卫昭道，“我没你那个命。要我找个年纪大的，我还不乐意呢。”

狄哲直来直去，卫昭说话也不拐弯抹角。

狄哲听了果真一点也不生气，道，“这算什么？我那……”狄哲压低了声音道，“我阿爷六十多的时候，还娶了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呢。在我们西狄，要的是本事，什么年纪不重要。只要能干的动。”

卫昭红了脸，指着狄哲道，“你这人，我还没嫁人呢。这些话也好在我跟前说。瞧瞧，这为人妇就是不一样了。”

狄哲哈哈一笑，道，“你反正早晚嫁人，这些事情哪有不知道的。何况你还比我年长几岁，更该知道了。”

卫昭故意白她一眼，“我可不想知道，你可千万别教我。”

绾绾端了茶水进来，问道，“在外面就听到你们的笑声了，在说什么开心的事情呢？”

狄哲要开口，忙被卫昭止住了，“她心思单纯的很，你可别胡乱说话。”

狄哲只好作罢，道，“永和不让我说，你可别怪我。”

绾绾只好道，“小殿下说话有时候没正经，有时候又十分谨慎，奴婢是捉摸不透的。二位聊着，奴婢先退下了。”

卫昭点了点头，随即给狄哲倒了茶，说道，“说点正经的。我找你，是因为你的母妃来信了。”

狄哲端着茶杯，神色一僵。

她在这里过得好，姜善对她好。已经让她快忘记了她是西狄人，西狄那里她的父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她说什么了？”狄哲垂着眼眸，将茶杯端了过来。

“说了狄野的行踪，然后就是问你好不好。”

“我很好的。她呢？”

卫昭摇头，“不曾提起。不过她既然能写信过来，说明境况不差的。”

狄哲点点头，“我虽然痛恨狄勒，可是母妃现在委身于他，有他在，母妃日子不至于过的差。”

“你母妃过得不差，你的父亲在草原上也能好过些。”

“我知道的。”狄哲抬眼看向卫昭，“我原本不太理解母妃。后来想明白了，她在拿她的身体护着父亲的安危。”

“你的母妃很勇敢。”

狄哲道，“我在这里差点忘了我是谁了。幸亏母妃的信提醒了我，我身上还有仇呢。你方才说起狄野，他怎么了？”

卫昭便如实告诉她，“他被人追杀，狼狈逃窜，如今到了晋国。你母妃让我小心些。”

狄哲道，“他这个人有仇必报的，而且戾气太重。他真的可能会来找你的。”

卫昭道，“我不怕他呀。他等着他来呢，我正好有机会杀了他。”

狄哲道，“哎呀，我倒是低估你了。你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只你说有人追杀他，按理说那些部落不至于对他赶尽杀绝啊。毕竟狄勒还坐在王位上呢。”

“是有人花钱找人杀他的。”

“谁？”

“我不能确定，但我有个猜测。”

——

霁月宫内，狄哲心事重重。

毫无意外的，姜善处理完政事又过来找她。见她在出神，他过来，她也不曾察觉。姜善上前，从她身后将她抱住，忍不住亲了一下她的脸颊，问道，“怎么了？朕的爱妃不是一向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吗？”

狄哲转过身来，双臂勾住他的脖子，“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姜善将她抱起，狄哲便双腿夹了他的腰。他的腰好，她力度也很好，能轻易的夹着的腰不会掉下来。

姜善已经抱着她到了床边，将她往床上一放。狄哲微微起身，一手勾了他的脖子往下，一手解开他的袍子，一边道，“听说狄野在西狄被人追杀，他逃了。永和公主说，这人大概是你花银子请的人。我想问问，是不是你？”

卫昭说如果是部落的人杀狄野，不会这么遮遮掩掩，更不用买凶杀人。

“你希望是我吗？”

狄哲睁着大眼睛，咬了嘴唇，“希望。我希望我的男人能够为我挺身而出。”

姜善捏了她的下巴，轻轻一笑，“那我就为你挺身而出。这一次对付狄野，只是小试牛刀。总有一日，我会让你拿回你所失去的。”

狄哲情动，看着姜善道，“有了你，我已经获得了许多。”

姜善看着她美丽年轻的面庞，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娇羞和痴心，身下一动，搂着她往床上一滚，二人便痴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