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羡送了卫昭到宫门口,看着她与倩儿进了宫,这才牵了马转身。
长生在一旁道,“这么看不够,还不如早点娶进门,大统领就能随时随地看着了。”
秦羡凉凉看他一眼,“你当我不想?”
随即便上了马。
刚回到大统领府,便听说了孟澜被烫伤的事情。秦羡便匆匆去了房中。到时,见薛老夫人也在。
秦羡垂首道,“母亲。”
薛老夫人看了一眼秦羡,道,“你可是连着好几日都不曾在家中留宿了?孟澜是担心你在军中吃不到什么好的,非要煲汤给你送过去。结果便将自己烫伤了。得亏找大夫及时,抹了药膏,现在好些了。可怜那孩子,当时得有多疼啊。”
秦羡面露歉疚,他对薛老夫人道,“我去看看她。”
“好好陪陪她,我也不多留了。”
秦羡侧开身子,让薛老夫人离开。
秦羡进了内屋,孟澜正躺在床上。见到秦羡进来时,便要起来。秦羡几步过去,道,“我瞧瞧伤在哪里了?”
孟澜便拉了袖子,将手藏了进去,道,“不碍事的。”
秦羡将她的手拉住,袖子推上去一些,便见了她红肿的手。
香兰在一旁道,“不止这里,还有脚上呢。幸亏穿了鞋,若不然脚上肯定更严重。夫人就是劝不听,奴婢叫她不要去的。”
香兰说着,硬生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
孟澜忙道,“香兰,你莫要胡说。此事本就是我不小心,怪不得旁人。”
秦羡看着孟澜道,“日后不用想着去军中看我,我多回来便是。”
孟澜拉着秦羡的手道,“我只是想多看看你。如今也不知怎么的,总有些患得患失的,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见到夫君。”
“许是你有孕,便脆弱了些。好生养着,不要想多。”
孟澜点点头,“有夫君在,一切便觉得很安心。”
香兰在一旁笑道,“夫人如今倒像个孩子了。今日高夫人来了,拉着夫人说了一通,哭得真叫人心疼。许是夫人被她影响了,格外的想大统领。”
“高夫人?”
孟澜道,“王大人的夫人高氏。王大人不是要纳妾了吗?是个年轻貌美的,她心里头难受。她平日里待我不错的,我看着不忍心,废了心思一直在劝。好在是走的时候,觉得好些了。”
秦羡了然。
王忠要娶怡红院的头牌。一来她身份说出去让人笑话,二来这风月场所的女子哪个不是对付男人的高手,这高氏担心也是正常的。
秦羡道,“她也跟着王大人多年了,也不是没见他纳妾过,实在不用哭闹成这样。何况你又有孕,让她别吵着你了。”
孟澜道,“我是开不了这个口。临走,还说王大人纳妾时叫我也去看看呢。心里到底是疼着念着王大人的。”
孟澜便问道,“夫君要陪我一起去吗?我是知道夫君不怎么参加那种活动,所以也没敢直接答应了高氏。”
“你有孕一人去也不妥。我陪你去也好。”
孟澜温婉一笑,“多谢夫君。”
——
卫昭与倩儿回到悦仙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这肚子还饿着呢,在花姐姐那里就讨了杯水喝。下次可得蹭顿饭。”卫昭与倩儿一边走一边说着。
大约是因为知道花想容解脱了自己愿意寻求另一种安稳,让卫昭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倩儿掩唇一笑,道,“方才可以蹭大统领一顿饭的。”
卫昭转过头白她一眼,“你也没个正形了。”
说完又扭头过来,却见前面有一道清俊的身影。
姜安不该这么晚还过来找她的,兴许是有事。
倩儿忙正了神色,远远的就朝姜安福了身子。
卫昭几步走过去,微微欠了身子,“七哥。”
姜安看了看她,道,“今日出宫做什么去了?”
卫昭抬眼看他,有种错觉。月光洒下来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看起来愈发的苍白,好像那毒未曾解过一样。
卫昭不答他的话,只道,“七哥已经成亲,实在不应该来这后宫内院了。”
姜安也不追问,却又道,“随我走走。”怕她不愿意,又添了一句,“很快就放你回去。”
卫昭见姜安径自往前走了,她转头看一眼倩儿,眼神示意她先回宫,倩儿点点头,等着卫昭迈着步子跟上去,她便朝着悦仙宫去了。
卫昭跟了过去,姜安知道她跟过来,便刻意放慢了步子。等着卫昭见自己要跟上时,也刻意放慢了步子。
姜安在前头斜眼看了,道,“你先前与我相熟时,我带你出去走,你总爱这样跟着。我问你缘由,你说怕旁人见了要数落你。”
先前的姜宁十分自卑。卫昭是逐渐了解到了。
她虽然贵为公主,可在宫中,母妃不受宠,皇上不喜欢,还有许多旁人打压。她这日子过得还不如个寻常百姓家的姑娘。
卫昭道,“现在七哥成亲了,小九更该保持一点距离,免得叫人说了闲话。对七哥和七嫂都不好。”
姜安突然停下来,转过身看向她。
卫昭抬眼淡淡的回望他。
姜安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种日子总不会一直这么下去的。你日后,便能堂堂正正的见我,再也不必理会旁人。”
卫昭微微皱眉。
不待她问什么,姜安又道,“我今晚来找你,是知道了你在西狄的事情。”
他以前听的,大约只是皮毛,只卫昭回来之后,关于在西狄的许多事情才开始传开。这一次,姜安听了不少,便觉得心中十分愤怒。以至于,他晚上还特意来找了她。
卫昭不知道他竟还是为了西狄的事情来得。可想而知那些事情已经传开了,绾绾的事情许是大家也都知道了。
卫昭道,“事情早过去了。我如今回来,过得也挺快活的。”
姜安突然伸了手。
卫昭惊得退后一步,看了他伸手的方位,便意识到他看的是自己的脖子。这几日天气逐渐暖了,她穿衣服也不大注意,她的事情早晚有人知道,她也不必要遮遮掩掩的。
“这伤是在西狄受的?”姜安的手在半空中垂了半晌,又放了下来。
“这伤早好了。只我没有忌嘴,这疤算是留下了。怪我嘴馋。”
她语气越轻松,姜安看着便越心疼。他能想象卫昭花了多大的力气,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冒着伤害自己的危险回来。
“这伤口很深。”姜安的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脖子。
卫昭用手摸了摸道,“当时觉得疼,现在好了。只是阴雨天会有些痒。”
“谁害的?”
卫昭其实不想再提这件事了。狄巴现在一定也生活的很惨。他当了几日的西狄的王,就被赶下来。老婆跟了别人,母妃都跟了别人,自己的孩子也被杀了。卫昭若怨他,他也有了相应的惩罚了。
“都过去了。”卫昭道。
“谁害的?”姜安依旧在刨根问底。
同行的人只知道她受了伤,却不知道她为何会受伤。只几个亲近的人知道,但他们也不是那种多嘴多舌的人。姜安听到的事情里,便没有了具体的细节。
姜安一双眸子一直盯着她,卫昭无奈,道,“狄巴。那个只坐了几天王位的人,现在被流放了。那天他想强留我在王宫,我只好意思要挟他了。但我手上有数,七哥别看这伤疤有些吓人,可没伤到要害的。”
“他该死。”姜安冷冷的说出那几个字。伴着夜风吹进卫昭的耳朵,竟让她身体有些发凉。
多年后,狄巴以同样的方式死在姜安手上的时候,并不明白当时自己的色心换来了日后的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