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名节大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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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了,皇宫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卫昭却不能安心下来,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必须时刻保持着警惕。

狄勒被关了起来,卫昭一时间便找不到好的由头去破坏和亲。因为一旦弄不好,这件事就会牵扯到他们身上。如果狄勒真的失势,依照狄巴的想法,是一定会促成和亲的。到时候,她此行,就算是白来了。

“这什么香味?”绾绾在她身旁突然说道。

卫昭听了,鼻子边也闻到了一股香味。

绾绾突然惊呼一声道,“那一定是……”

话还没说出口,便听见有人敲了门,听声音是芸娘。

绾绾去给她开了门,就见芸娘手中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饺子。

绾绾喜笑颜开,“奴婢刚刚就想说那是饺子的香味。好像啊,芸娘,怎么今日下饺子了?”

芸娘笑着将那一盘饺子递到绾绾手中,随即看向卫昭,“小殿下也不知道今日为什么下饺子?”

卫昭摇摇头。

芸娘道,“今天啊,是除夕了。”

卫昭和绾绾相视看一眼,仍旧有些不相信。

绾绾惊呼道,“怎么要过年了吗?”

芸娘道,“可不是么?我一直算着日子呢,今儿个特地给大家包了饺子,也让我们这些人能吃上家乡的味道。”

卫昭不由一笑,道,“哎,瞧我,都过糊涂了。早知道,该前几天就去街上多买些东西的,也好让大家热闹热闹。”

芸娘说道,“这些小事不让小殿下费心了。早上魏大人和赵大人就去街上买了好些东西回来了。虽然出门在外,咱们该过还是得过,小殿下说是不是?”

卫昭点点头,这几日,她的心思都放在王城的时局上,实在是没注意到这些。她又问道,“你包的饺子够不够大家吃的?不要省着,多包点肉馅的,让他们多吃点。”

芸娘笑了,说道,“小殿下就放心吧。自小殿下发了话,奴婢们花钱可就没省着了。这刚出锅的饺子先给小殿下端过来了,饶是那些男人在流着口水,也不敢先吃。这小殿下吃了,才轮得着他们呢。小殿下快尝尝吧,奴婢多包了好几种口味的,素的,肉的都有。锅里多着呢,小殿下多吃些。这些日子,奴婢瞧着你都瘦了一圈了。”

“哪有?都被你喂得我肚子上都有一圈肉了。芸娘你待我太好了,这么惯着我可不行。”

芸娘心中听着欢喜,又十分感激卫昭。拿着她当自己的亲妹妹看待。虽然她知道她的身份是够不着的,便想尽了办法对她好。

李二狗的事情,卫昭已经与她说过了,她虽然也难过失望,但后来又想通了,兴许李二狗在哪好端端的呢,等什么时候又自己回家找他兄弟去了。人各有命,她也强求不得。

绾绾递了筷子给卫昭,“小殿下,你赶紧吃吧。凉了可就不好了。”

卫昭见着绾绾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盘饺子,便将筷子接了过来,道,“我就先吃这些了,你叫下面的人都赶紧去吃吧。绾绾,你也下去一起去吃。我若是不够,会叫你的。”

绾绾忙应了。

芸娘道了一声,“小殿下慢着些吃,锅里多得是呢。”

“好,我知道,我又从来不客气的。你们赶紧下去吃吧。”

二人这才退出了屋子,卫昭连吃了几个,胃口大好。正吃着,便听到下面热闹了起来。

卫昭便推开窗,朝院子里看了看。院子里坐满了人,大家笑眯眯的,谁也没有争,谁也没有抢,由芸娘和蓉娘给他们一人一碗的盛着。

有人感叹,“没想到在关外了,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饺子。这一趟,除了路途远些,真是不算受什么罪了。”

有人回道,“那还不是小殿下护着我们?一路过来,就没少花银子,就怕我们吃不饱穿不暖的。瞧瞧,这伙食,比着京都城内还要好呢。要我说啊,能这么一直跟着小殿下,就算是在关外,也心甘情愿了。”

“呦呦呦,这是待得不想回去了?可是想娶个西狄女人啊?”

“去去去,没有的事。我这说小殿下待我们好呢,你往哪扯?”

“小殿下的好,还用你说?我们这里谁不知道?只是不知道,何时能够回到晋国去。咱们都是糙老爷们,没什么的,小殿下可是千金之躯,可不能一直在这种地方待着。”

“说的也是。小殿下那样的人,可得好好养着宠着呢。”

“没关系没关系,等回去啊,秦大统领就会去宠着惯着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

绾绾大声道,“你们这些没正经的,吃饺子都堵不住你们的嘴,拿着小殿下寻开心,可是活的腻歪了?”

绾绾吹胡子瞪脸的,没人觉得怕,却听人喊道,“李大狗,快出来管管你媳妇。你媳妇管你一个不够,还想管着我们哩。”

绾绾又起又羞,旁边人又都笑了起来。

芸娘拿着大勺,笑道,“都是些男人,没什么正经话的。今儿个除夕,绾绾姑娘,怎么开玩笑,可都不带真的生气的。来,再吃一碗饺子消消气。”

绾绾哼了一声,道,“我懒得和他们生气,芸娘这手艺以后也教教我,等回了京都城,我也好做给小殿下吃。”

“你想学,那是再简单不过了。得了空,我就教你。”

“那可真是太好了。”

此时见蓉娘故意用大勺敲了敲锅沿,道,“再敢胡说八道除夕晚上让你们喝清粥。”

立刻有人央求道,“来点咸菜行不行啊?”

蓉娘一手叉着腰道,“不行!都给我老实点!”

芸娘和绾绾相互看一眼,噗嗤一笑。

正说着,就瞧见李汉快步上了楼,看样子是去找卫昭的。

这边卫昭把饺子吃完,便听到门外李汉说话,“小殿下,西狄的太子来了,要见你。”

“可有说是什么事?”

李汉摇头,“属下没问。但瞧着,他好像带了很多东西。”

卫昭起身,道,“你随我一同去见他吧。”

“是。”

卫昭与李汉下了楼,路上卫昭问道,“怎么不见你去吃饺子?”

“属下不饿。等他们吃完,属下再去吃不迟。”

“你这老实巴交的性子,也好也不好的,我也不多说了。只以后,有了自己的媳妇,可不能事事都让着别人了。”

李汉听的一知半解,但想着卫昭说的话一定不是害他,便点头,“属下记住了。”

二人说着,便已经到了门口。

卫昭瞧见狄巴站在那里,眉目深情的看着她。他的身后果真是有一辆马车,马车上放了好些东西。

卫昭刻意避开狄巴炽热的眼神,微微颔首,“太子殿下怎么来了?”

狄巴笑着上前说道,“今日是你们晋国的除夕,我知道,你们最重视这个节日了。我们西狄人不过这个节。但王城里有几家是晋国人开的铺子。我想着你们远道而来,也该简单的过节。就给你们拉了好些东西过来。你看,这些都是今天刚运到的。都是上等的好酒,我们皇宫里有时候都会去这家运酒呢。还有这些,肉,菜,给你们吃的。你要是看着不够,我叫人再弄些过来。”

卫昭本来不想收的,因为不想和狄巴有太多的牵扯。可想着,今日毕竟是除夕。芸娘虽然那样说,可一定也想着给她省银子,不会买太多的东西。能喝上晋国的酒,等于喝了家乡的水,对这些人来说,应该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太子殿下一番好意,那我可就收下了。李汉,你找几个人将东西抬进去吧。”

“是。”

“太子殿下没什么其他事的话,那我……”

卫昭的话没说完,就见狄巴着急上前一步,道,“我带你出去走走可好?”

那眼中的情意表现的太直接,卫昭道,“您是太子,家中也有妻室,而我是尚未婚配的公主,除了和亲事宜,我们之间不该有太多的接触,免得叫人说了闲话。”

狄巴立刻道,“这有什么?在我们西狄,男女一起出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管你是不是别人家的女人,还是母亲了?”

卫昭也立刻回道,“西狄女子不在乎这些,可在我们晋国,女子的名节是大过于生命的。”

卫昭故意将话说的严重了。其实名节真的算什么呢?到时候若真的一条命都保不住了,亦或者名节可以作为一种达到目的的工具,她是会舍弃的。

狄巴果然神情一僵。他的母妃虽然是晋国人,可已经被西狄的文化所同化,早已不在意这些东西。可卫昭说的这么严重,他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那我就先告辞了。”

狄巴落寞的转身,听到卫昭突然叫了他一声,“太子殿下……”

狄巴欢喜的转身,以为卫昭回心转意。

卫昭却道,“我何时能接十二公主离开?”

狄巴的神色立刻变得有些失落,但他还是温柔的回道,“就这几日了,阿依娜已经在着手安排了。”

“好,多谢。”这一次,卫昭先欠了欠身子,转身回了院中。

狄巴怔怔的看了一会儿,这才上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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