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从柴房里出来，看了看门外守着的几个人，问道，“你们可有听到什么？”

李汉等人纷纷摇头，“小殿下与人说话，属下等人不敢偷听。”

魏棠却在一便呐呐道，“我倒是想听，这家伙能说出什么秘密来，可这条大狗不叫我听。啊……”

魏棠疼的叫了起来，确实李汉直接一脚踩在了他的脚上。

“那是我的新鞋……”比起脚，他更心疼鞋。

除了尿的那两双，他都毁了几双新鞋了，能不心疼么

卫昭道，“魏棠，你别闹了。没听到是好的，事关重大，我怕给你们招来杀身之祸。”

一听最后四个字，众人神色严肃了起来。

卫昭道，“你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会多说。赵立，你去问了他欠了多少赌债，去拿了银子替他还了。从现在开始，他会成为我们队伍里的一员，我要带他离开这里。”

众人心中一惊，但谁也不敢多问。只几个人还记着，那人曾经说起自己知道京都城内王家的秘密。或许此事真的与之有关吧？

难怪卫昭的神色这么严肃，王家位高权重，他们不知道也是好的。

卫昭回到屋中，天已经黑了。绾绾在屋内点了一盏灯，桌上的饭菜是芸娘特意准备的。自上次她帮了芸娘的忙之后，她对卫昭的饭菜格外上心。

可卫昭看着那些饭菜并没有任何胃口。

倒不是因为赤哈所说的话，她更一直等着云鹤过来。他不回来，她的一颗心就始终是悬着的。

“小殿下，这是怎么了？这好端端的饭菜怎么一口都没动？可是不合你的胃口？”绾绾不由担心道。

卫昭摇摇头，“芸娘的手艺一直很好，是我没什么胃口。你也不必在这待着了，早些歇着吧。”

绾绾见她似是心中有事，也不好多问。她一个丫头，什么也不懂，便只能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罢了。

绾绾道，“不吃饭可不行。奴婢先将饭菜端下去，叫芸娘再热了吧。过些时候，兴许小殿下就饿了，到时候就能立刻吃上热饭热菜了。”

卫昭点点头，便随着绾绾把饭菜端下去了。

绾绾刚走，便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小殿下，是我。”

卫昭一听是云鹤的声音，立刻起身将门开了。开了门见是云鹤，便侧过身子，道，“快进来说。”

云鹤走了进来，卫昭又将门重新关上。

知道不会有人偷听，但卫昭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他同意了吗？”

云鹤点头，“他同意了。”

卫昭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果真是赌对了。她就知道，面对至高无上的权利，没有几人能经得住诱惑的。随即问道，“他怎么说？”

“他说此事他若出面，会引起别人怀疑。太子那边的人一直在盯着他。所以他要求我们出面。”

“我们？”卫昭果真是高兴的过早了。

她明白过来，狄勒不可能因为云鹤的只言片语就冒这个风险。若是他不成功，或者叫人知道他破坏了这次和亲，那对他而言会是很大的损失。毕竟现在老皇上还没有过世，谁也不能公开违背西狄皇上的意愿。

云鹤道，“他说那位小公主每月都会从宫中出来，让我们趁机下手，将这位小公主直接掳走。到时候小殿下无功而返，必定会认为是西狄出尔反尔。这样和亲就算是被破坏了。太子狄巴便不会再受到晋国的扶持。”

卫昭蹙眉，狄勒这样说，便是将他直接置身事外，西狄人不会想到是晋国人掳走的十二公主，毕竟他们是带着诚意过来接人的。他们或许也会怀疑北齐人，可是肯定找不到一点证据。所以这件事，到最后，只会成为一个悬案。而狄勒，不费一兵一组，便达到了他的目的。

狄勒，是只狡猾的狐狸。卫昭深切的感受到了。

云鹤不说话，他在等着卫昭拿主意。

卫昭沉思片刻，对云鹤道，“我们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我们不知道他什么为人，贸然行事太过危险。他既然是为了自己的权势，冒险一次也没什么。想置身事外，坐收渔翁之利，这世上可没这么便宜的事。不着急，让我来推一下他，我明日去找太子。我就看狄勒能不能沉得住气，一直按兵不动。你等着他主动联络你。”

“好。”

——

“我们这等了两天了，怎么一点也没见赤哈的踪影？”秦羡等人坐在了暗处，前头王五带着郭仁在前面铺子里坐着。

按照以往的惯例，赤哈先过来找王五刘才，告诉他们带来了多少匹马，银子多少。王五或者刘才会立刻去准备银子。先将一半银子交给赤哈手里。随即赤哈带他们去验马，数量验收完毕之后，他们会将另一半银子交给赤哈。然后他们会带着马离开。为避免引人耳目，他们会分好几天将马运出去，送到马场那里交给晋国的人去喂养。

已经到了每月他们见面交易的日子，可是他们连着等了两日，都没有见到赤哈的踪影。

王五回身走到了秦羡跟前，道，“或许是出什么事了？我现在出关一趟看一下。”

“叫郭仁陪你一起。”

“好。”

王五与郭仁便立刻出了关，赶在城门关上之前，总算是赶了回来。

郭仁下了马，对秦羡说道，“问过那边的牧民，这个赤哈自上次去了王城之后，再没有回来过。兴许在那过上潇洒日子，不愿再回来了。”

秦羡思虑片刻，心中想着，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一直在边境等着。他离得越久，越容易被京都城内的人察觉到他的行踪。到时候，若想再查出点什么，便就难上加难了。赤哈何时回来，是个不确定的因素。他这样一直等着，完全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眼下唯一的法子，就是亲自去一趟王城，将赤哈带回来。可是要从西狄王城带个人回来，也不是件易事。如今看来，是个进退两难的局面。

姜善给他的日子不算多，他不喜欢被人牵制。倒不如现在放手一搏，兴许事情并不会那么难。更何况，她不是也在那里吗？

也不知她一切是否顺利。

“大统领……”郭仁见他半天不说话，喊了一声。

秦羡回过神来，问王五道，“连家在西狄王城也有铺子？”

秦羡这一开口，王五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挑了他需要知道的信息回道，“有几家铺子，且每月都会送去货物。大统领若是前往，假借连家送货之名，这两日草民去准备一下，最早后天一早便可出发。”

“好，此事劳你抓紧去办。”

“那草民告退。”

等王五退下，郭仁担心道，“大统领，属下不是怕什么。但我们一行才六人，前去西狄王城是否危险？若叫他们知道了大统领的行踪，大统领定然会有危险的。”

西狄一直就在边境滋事，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攻打晋国，怕的是晋国国力强盛，也怕这位常胜大统领。秦羡若有危险，无益于晋国缺失一条手臂。

孟芷平日里从不反对秦羡的任何决定，此事听了秦羡的决定，便也道，“大统领，你不能以身涉险。此事交由属下等人去办即可。”

秦羡也知道，此去，稍有不慎，或许便回不来了。可此事交给郭仁等人，他也并不能完全放心。更何况，自己为了危险，却叫下面的人去涉险，不是他的作风。素来，他都是冲在最前头的，这样底下的人才能无惧无畏。

更何况，那里还有她呀。她若真的遇到危险，他在此处便什么忙也帮不上。

至少离得她近了，知道她无事，也是好的。

“若现在便畏首畏尾，那晋国与西狄若有一日终要一战，岂不是现在就已经输了？此事我已决定，后日一早便出发。”

众人只得领命，齐应一声，“是，大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