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认真的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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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去西狄王城的人回来了,西狄的人会在第二日出边关五里外迎接。

卫昭吩咐了下去,叫他们收拾了,明日一早便出发。

卫昭还记着芸娘的事情,担心自己走之前,还没查到消息,怎么也得先和芸娘说一声。而且也得再与王五刘才二人叮嘱一下,即便是走了,该找,还是要找的。

这边卫昭准备吩咐人去找那二人,可又想着。明日就要动身,各人都有各人的忙。索性她是最闲的那一个,便想着自己去一趟。王五刘才的医馆就与她住的客栈隔了一条街,来回一趟,也用不上半个时辰。

绾绾正在收拾东西,卫昭便唤了她,“绾绾,你随我去找一趟王五刘才,我要问问芸娘家中那位弟弟李二狗可有什么消息了。”

绾绾停了手上的动作,转身道,“这事叫李憨憨派个人过去算了,怎么还要劳烦小殿下亲自走一趟?”

“大家都在忙呢。我这明日就要走了,还没出过客栈,想趁这个机会出去走一趟。”

“也好。不过李憨憨肯定不放心你一人去的。”

“没事,门外那四人跟着也可以。”

“那便好。小殿下还要换身衣裳吗?”

“不必了,就这么去吧。”

卫昭便与绾绾下了楼,身后四个人跟着,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魏棠从外面进来,无意往楼上看了一眼,瞧见了卫昭,便忙捂着脸,急着走了。

绾绾不解道,“这几人魏家二公子见到小殿下怎么总是掩面要跑?他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想起那晚的尴尬事情,卫昭只一笑掩了过去。

出了客栈,没多久,便到了那医馆跟前。

里面的伙计迎了出来,问道,“这位小姐,是要看病吗?”

瞧着是并不认识自己的,卫昭道,“我找王五刘才。”

那伙计便道,“不巧,二位正在给人看病。小姐要不到里面先稍等片刻?”

“好。”

卫昭提了裙裾走了进去,伙计很快倒了一杯茶过来,又去忙着自己的事情了。

不多时,便瞧着王五刘才从里面出来,一见到卫昭,忙走了过来,道,“小殿下来了多久了?怎么没叫人过来找我们二人?”

卫昭笑笑,道,“你们在给人治病,那是最要紧的。我又不赶时间,等一下也无妨的。”

王五刘才点了头。

于是刘才道,“小殿下在这坐着,王五陪你说话,我这还得给那位病人配药。”

“你去忙,王五在这就可以了。”

刘才便躬身退到了一边。

卫昭便随口问道,“这看的是个什么病人?怎么还得你们二人同去?我虽不及你们医术精湛,但也略懂一些皮毛,兴许还能出个什么主意。”

卫昭见那二人出来时,脸上愁云惨淡,定然是医治的并不顺畅。那二人亦是帮了她不少,她若能帮上忙,也算是报答了。

刘才忙摆手道,“小殿下真是谦虚了。小殿下救了七皇子,那是多少自称医术精湛的人都办不到的事情。”

卫昭只道,“我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是七哥他命不该绝。”

刘才看着这位九公主十分谦和,不邀功,不张扬,十分难得。

他见卫昭问起了,便也索性说了,道,“今日来了个人,是来看腿的。一条腿已经快走不了路了,问我还有没有的治。我把他的裤子剪开,发现里面的肉已经烂了,骨头都能瞧见。我便又叫了王五进来一起看。我与他二人商议了一下,倒是没个把握,只能先开点药用了,试一试。”

刘才顿了一下又道,“不是我信不过小殿下的医术,而是那人戾气太重,怕伤了小殿下。方才我一说没办法,他便要对我动刀子的。我在这边境久了,什么横的人没见过。可小殿下不同,您是金枝玉叶,还是不要见的好。那人是新过来的,我先前从未见过,兴许是个亡命之徒呢。”

卫昭听了刘才说了那么些话,心中有些考量,便问道,“那人尚在何处?还在里屋躺着吗?”

“还躺着呢,这不,王五还得给他配药吗?得试试看才知道行不行。”

卫昭却起了身,立刻道,“你带我去见他。”

刘才一惊,道,“小殿下,这……”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你先带我在窗边看一眼。”

刘才只好同意,领着卫昭掀开帘子去了后院。又指了指前面一间屋子道,“那人就躺在那里呢。”

卫昭便要举步过去,却被绾绾拦住,“小殿下,刘掌柜的说了,那人戾气重,怕会伤了小殿下呢。”

卫昭拍了拍腰间的匕首,道,“我不会有事,何况就这几步远,不是有人护着么?”

卫昭的身后还有几人跟着。

绾绾便没再说话,但心中还是担忧。

卫昭便走上前去,站在窗边朝里看了看。这一看,果然发现那人是杨敬之。他竟跟着到了边境?

可眼睛又看到了那条腿,她便立刻要进去查看。

后面人已经来不及拦住她,卫昭推开门就要进去。可就在下一刻,杨敬之便以极快的速度,举着刀对准了卫昭。

身后的人跟进来,都被吓了一跳。

“是我,我们见过的。”卫昭却不慌不忙。

他对她能刀下留情,便说明他是记着她的。

果然,不等身后几人上前帮忙,杨敬之先将刀放了下来。

卫昭便吩咐道,“你们都守在外面吧,我不会有事。”

吩咐完,卫昭便上前,看了看他的腿伤。刘才说的一点也不夸张,的确肉已经烂到骨头了。可见是拖了很长时间了。

卫昭一边查看,一边责备道,“这是谁伤的?你有这么重的伤,也不找大夫去瞧,真是不想要这条腿了吗?”

杨敬之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话。

他与她不过是一面之缘,她为何就这么关心他了?她真的是别人传的那样,是个活菩萨吗?

“一定很疼吧?”责备结束,卫昭又关切的问,她道,“我说什么傻话呢?这样怎么会不疼呢?”

杨敬之声音嘶哑,蹦出两个字来,“不疼。”

卫昭先是一愣,随即泪险些要落下来。那是他们北齐人啊,沦为晋国的奴隶,过着这样的生活。

可她如何能在杨敬之跟前落泪,微微侧过头去,便将泪水强忍了回去。随即道,“这腿伤的确是太重了,王五刘才二人医术在我之上,对你应当是尽力了。你且好好配合着,该吃什么,不该做什么,都得听着些。银子方面,你不用操心。若叫我发现,你还这般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我便直接将你这腿废了,也不必再治了。”

卫昭说话的时候,像个小孩学着大人说话,那口气不仅叫人不害怕,反倒觉得她认真的可爱。杨敬之静静的听着,一颗已经冷如冰窖的心,有了一丝丝的暖意。

卫昭瞧着刘才好像被伙计叫去忙了,便小声问杨敬之,“你这腿伤是不是王绍给打的?”

杨敬之身上没有一点好,但那时候只是皮外伤,他身体底子好,几日便就好了。可那腿,却是下了重手的。卫昭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别人,或许也是因为这伤,杨敬之才能从王绍手里离开。

杨敬之眼睛盯着卫昭,满脸的络腮胡已经看不清他的面庞。卫昭记着,他以前长得不差的。

“你不说也没关系。只是我还是要问你,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能到这里……”刺杀我三个字,她没说出口,怕门外的人听得清楚。

门外人并不知道杨敬之的身份,只当是九公主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倒也不敢多想。

杨敬之依旧不说话。

卫昭想着他可能是被下了命令什么都不能说的。不想他为难,卫昭便起了身。她不宜出门太久,否则李汉他们肯定要找过来了。便想着去找王五他们问了李二狗的事情,就回客栈。

卫昭站着,又不放心的叮嘱道,“你这几天哪也不要去,就在这乖乖待着。再不要干那些不要命的事情。我这就走了,你好好躺着吧。”

卫昭也没指望杨敬之回她什么,便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却突然又听到杨敬之在身后开口,“我的腿受伤,他又有了更年轻的奴隶,所以把我卖回到角斗场。有一天他们又把我放了,我就来了这里。”

想起角斗场,卫昭的身体便不由颤抖起来。那是个人吃人的地方。她一辈子没有见过那么让她作呕的地方。

他这腿伤为什么这样,她算是知道了。他能撑到现在,还留着这条腿,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她握紧了拳头,转过身去,眼中带着寒光,道,“好好的保重自己。不要做那些无用的事情。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起来,终有一日,用自己的能力去报仇。”

杨敬之眼光微动,心中惊讶。

“其他的你不要多问,你只记着我的话便好。”

卫昭说完,手才松开,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绾绾见她出来,面上表情十分严肃,当下不敢多言,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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