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于卫昭而言本就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可是因为急急被叩开的门,加上外头一千多护卫将桃花庵围住,一时间,原本安静的桃花庵开始鼎沸起来。
那小尼姑的话让卫昭身体为之一颤,她暗道不好,忙一边穿衣,一边将绾绾唤醒。绾绾睡眼惺忪,但看卫昭神色肃穆,一时间睡意也去了大半。
她起身问道,“小姐,出什么事了?”
卫昭道,“出大事了。是福是祸尚不可知。绾绾,你听我的话,从后院小门离开。不对,那里许是也已经有人看守,我记着后院那边有个狗洞,只能委屈你钻过去了。你去找……”
来的人到底是谁,卫昭还不能完全确定,事到如今她该去找谁求助,也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她想了一下,白日里了然大师禅房外的动静,便觉得此事必然与云璋有关。来者若是大公主倒还好,若是那有心当初杀了连素素,如今不会让姜安获救的王家,那便是大麻烦了。
此番若是去大公主府求助,实在是太远了,而且姜舒虽说尊贵的公主,可并没有太大的实权,找她许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思虑一番,卫昭说道,“就去找秦羡,但愿他今日在军中。”
“小姐……”
“莫要啰嗦,再啰嗦,便是桃花庵几十条人命。”
绾绾被卫昭的神色和语气吓住,忙披了衣服下床。
卫昭又对那小尼姑道,“他们来此目的必然是本着了然大师来的,你先去瞧瞧,让了然大师看看能否找到地方避一避。我先去门口看看,尽量拖延一下时间,也去探探那些人态度。”
“小姐,你这样过去太危险了。小姐你去搬救兵,奴婢留在这里。”绾绾一下子冲到卫昭跟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有些事情你并不知情,周旋起来,也无计可施。听我的,不要再啰嗦。绾绾……”卫昭用坚定的语气看着她,“一切小心。若是……”
想了一下,卫昭没有说下去。经历了那么多次生死,在她那里已经没有那个若是了。
推开绾绾,卫昭提着裙裾,往桃花庵的大门口走去。
到了桃花庵大门口,便见了黑压压一片,那些人都穿着夜行衣,各个表情严肃。腰间别着的钢刀看起来寒光凌厉,让卫昭不由为之一振。
“你们是何人?为何夜闯桃花庵?可知此地是佛门之地?”卫昭强定心神,面对他们,泰然说道。
为首一人上前道,“我们来此只为寻找一人,人找到了,我们就走,绝不再打扰。”
果真如卫昭所料,她便刻意问道,“不知道你们找的是何人?”
“云璋。”
那人沉声说出这两个字,恰巧证明了卫昭先前的推断是正确的。她与了然大师的对话被别人偷听到,是以有人出去通风报信,这才有了这一幕。
那么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呢?
王家吗?
卫昭淡淡看过去,道,“这里没有一个叫云璋的,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卫昭的话音刚落下,一把钢刀便直接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那人冷冷看着卫昭,眼中有着肃杀之意,“我们能来,就知道人在这里。再敢多半句废话,就先将你杀了。”
卫昭心知此人说的不是假话,便道,“那我也问一句,找到了人,准备将她带到哪里?又会对他做什么?”
“此事与你无关,我们找她自然有我们的用处。若将人带出来,也省的我们兴师动众去找。若不将人带出来,我们就要自己去找了。”
这些人来者不善,卫昭实在是不敢让他们去见到了然大师。
卫昭抬眼看着他,道,“这里没有什么叫云璋的,你们找错地方了。”
那人冷哼一声,立刻给了身后二人一个眼神示意。
那二人上前,直接越过卫昭进了桃花庵。因为他们的动静,庵中的尼姑们早就已经醒过来。有些躲在屋内不敢出来,有几个大着胆子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事。
在卫昭的身后便站了几个尼姑。就见那二人上前,二话不说,一人挥下一刀,便杀了两个尼姑。那两个尼姑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便直接倒在了地上。另外几个尼姑,有两个直接吓晕了,另一个撒腿就要跑,就被一人追上去,直接用钢刀从身后穿过去,随即倒了下去。
手法狠绝,不留一丝余地。
卫昭心惊肉跳,但也同时明白,这些不会是姜舒的人。姜舒只会求云璋救姜安,不至于造成这些杀戮。
为首那人看卫昭面色惨白,冷言道,“现在知道云璋在哪里了吗?”
卫昭并未开口,就见当时被她喊去提醒了然大师的小尼姑跑了过来,道,“不好了,不好了,了然……”
小尼姑一看到跟前那情形,便吓得险些晕过去。
卫昭忙叫住她道,“了然大师怎么了?”
那小尼姑颤抖着声音道,“了然大师她,她圆寂了。”
“什么?”卫昭就要推开那把刀去看了然大师,可那人却又用力重新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卫昭冷冷看着他道,“你不是要找云璋吗?我现在就带你去。”
那人半信半疑,看了看卫昭,随即将刀收了回来,道,“再敢耍嘴皮子,我就让整个桃花庵的人都去见佛祖。走,带路……”
卫昭愤愤看他一眼,随即转过身去,朝前走。一路到了了然大师的禅房之中,卫昭将门推开,进去便看到了然大师十分安详的盘腿坐在蒲团上,仿佛和平时一样。只是那手中的佛珠不曾转动。
她慢慢要走过去,却被身后之人喊住,“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那人难道就是云璋?”
卫昭扭头看他,“你以为我会拿整个桃花庵人的性命来戏弄你吗?”
那人没说话。
卫昭便继续上前,等走到了了然大师跟前,便伸出了手,慢慢的探过去。那微微的颤抖已经昭示了卫昭内心的紧张。
手到了了然大师的鼻边,卫昭惊得将手缩了回来。
了然大师她真的圆寂了。
不及卫昭再做更多的反应,就见那男人快速上前,倾身探了了然大师的脉息。随即他站直走下来几步,看向卫昭道,“你别告诉我,云璋她已经死了。”
卫昭无法表现自己的悲痛心情,冷冷道,“你难道没看到吗?去给你们通风报信的人没有说了然大师就是云璋吗?如今她的确已经死了。”
那人立刻道,“来人,给我再好好查查,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那人一声令下,便进来两个人,对了然大师查验了一番之后说道,“大人,确实已经断气了。”
那人点点头,随即看向卫昭,眼中杀气腾腾。
卫昭心中咯噔一下,云璋一死,他们的任务便失败了。如此一来,桃花庵里便也一个也不会留。卫昭知道,此时唯有说出自己已经得了云璋亲传,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那些人来找云璋,到底是为了杀她,还是为了抓她去救姜安的,她猜不到。
正在此时,就听那人一声令下,“今日之事,我不希望传出去。你们出去办事吧。”
“不行!”卫昭立刻阻止,那人话里的意思卫昭自然明白。
那人冷笑一声,“你不会以为这样拖延时间,就能等来救兵吧?”
卫昭一惊。
就在此时,绾绾被一个人押着进来,一推,她便扑倒在卫昭跟前。
“绾绾……”卫昭惊呼一声。
那人道,“今日,桃花庵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都给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