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卫昭过来,手中拿了一些麻绳。云鹤将那绳子一头绑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另一头绑在了自己身上。随后他身形敏捷的下了井。卫昭一直用灯笼替他照着光,又不时警惕的四处看着。
虽说她说的有理有据,可真正干起这样的事情来,还是有些紧张的。在云鹤跟前一直这般泰然,不过是不想让他看轻了自己。
云鹤将茯苓的尸体抱着上来,卫昭见了那尸体还是有些害怕,偏过头去不敢多看。
云鹤扯下茯苓身上的裙摆将她的头盖住,然后问道,“现在怎么办?”
卫昭大着胆子回了头,见那头被盖住,也就没那么害怕了,她道,“我们去后山找个地方将她埋了。后山去的人少,找个隐蔽的地方,不会轻易让人找到的。”
云鹤点头,将那尸体扛了起来,对卫昭道,“此事我去办,你先回去吧。”
卫昭却说道,“后山你没我熟,何况天这么黑,你也得有个人给你照着。两个人办事效率更高,如今我们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我肯定会尽心尽力的。”
云鹤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便朝小门而去。
卫昭从厨房拿了一把铁锹,很快跟了上去。一路下山,卫昭找了一处地方,感觉比较偏僻且四周花草丛生,是个适合的地方。
云鹤将茯苓的尸体放下,便挖了个坑,很快将茯苓给埋了。
一切都弄好之后,云鹤便与卫昭重新上山。岂料走了几步,突然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
云鹤沉声道,“我们快些走。”
卫昭点点头,那手中的灯笼很快被雨水浇灭。她又是穿着裙子,走起路来十分不便。云鹤勉强能看到她,一时情急,便直接握了她的手腕,拉着她上了山。
卫昭看着那捉住她手腕的手,心中有些欢喜,又有些怅然。若是当初他也愿执起她的手不放开,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借着微弱的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他的侧颜。
不多时便到了小门前,两人都已经浑身湿透。
云鹤送了她的手,自觉男女有别,便退后两步,道,“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你快些进去,将衣裳换了,免得着凉了。”
卫昭点点头,想要说什么,又觉得什么都不该说。
她看了看云鹤,道,“你也赶紧回去吧,我走了。”
“听说你……”云鹤突然开口,卫昭驻足看他。只听他继续道,“听说你还会我们北齐的舞蹈。”
那定然也是苏莺莺告诉他的,卫昭心中也没觉得多意外,她神态自若,回道,“不过是兴趣所致,学了些罢了,并不算稀奇。”
卫昭说着,见云鹤不再言语,便进了小门。头也不回的一直往自己的屋中走。
等到进了屋,心中那份涌动还没有平息。她靠在门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外头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卫昭的心许久才平静了下来。
她身体一个激灵,突然打了一个喷嚏,用手去掩着鼻子时,已经来不及。喷嚏的声响终于将绾绾惊醒,她起身看到卫昭淋成了落汤鸡,忙过来拿了干净的布巾给她擦拭,又去寻了干净的衣裳,“小姐这是去哪里了?外头下雨怎么还乱跑?淋成这样若是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我没事,换了干净的衣裳再睡一觉就没事了。”
卫昭虽然这般说,但绾绾依旧是不放心,道,“奴婢还是去给你熬些姜汤吧。这样喝了,才会稳妥些。”
绾绾说着就要出门,手臂被卫昭拉住,“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去熬姜汤?你也不看看外面的天气,难道你也想和我一样淋成落汤鸡?”
绾绾却道,“小姐这样奴婢不放心,就算是奴婢淋成落汤鸡也是甘愿的。”
卫昭却一头靠在她的肩上,嗔道,“可是我却舍不得。绾绾,你这样我也会心疼的。我好累了,而且还有些冷,我们赶紧歇息好不好?”
卫昭与绾绾处久了,便将她视为自己的亲人。她本来在北齐时,就喜欢和自己的父皇母后还有身边的人撒娇。只要她一撒娇,好像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如今对绾绾用上竟也有了成效。绾绾无奈看她一眼,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也只好作罢,伺候她换了干净的衣裳,就与她一起上了床榻。
卫昭身子贴过来,绾绾搂了她,道,“奴婢这里还有些温度,小姐过来些。”
卫昭看着绾绾一笑,便又靠近些。
绾绾心中感叹,她这小殿下平日里在外面好像是个沉稳的人一样,其实私下里也还是个孩子啊。但愿她日后能寻到一个一心护着她,待她如心尖宠的人,这样,她也不必这么累了。
——
第二日,卫昭睡得昏昏沉沉的不愿起来。绾绾出去给她端了斋饭斋菜,见卫昭还睡着,便过来叫了她。
叫了几声之后,卫昭这才懒懒的应了。绾绾见她面色有些不对劲,忙探了手,便是一惊,卫昭的额头滚烫。
“小姐,你这是着凉发热了?奴婢这就去给你找大夫。”
卫昭怎么觉得自己头疼的厉害,身体也十分乏力,原来还是着凉了。她无力的拦住绾绾,道,“不过是发热而已,这点小毛病不必去麻烦大夫?你忘了,我也是懂些医术的。我自己开个方子,你去药房取了。到时候煎了药,我吃了便好。”
绾绾点点头,正要出门,又听卫昭问道,“庵里头早上可还一切太平?”
绾绾想了一下,道,“说是苏嫔娘娘身边的宫女不见了。庵中的人正帮着找呢,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原来死的是她身边的婢女。这个情形也算不得兴师动众,看来苏莺莺暂且找了个理由给瞒住了。
不过是个婢女罢了,若是找不到尸体,就当她是不想在宫中待着,所以跑走了。
这般想着,卫昭收回了手,让绾绾径自去了。
她觉得乏力,便在屋中又躺下了,不多时便又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卫昭又浑浑噩噩的醒了过来。这发热是极为难受的,头疼欲裂,全身没有半点力气。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喝点水,便唤了一声,“绾绾,快给我倒点水。”
不多时,便见一杯茶水递到了跟前,卫昭伸手去接,眼睛微微睁开,便瞧着那只手并不是绾绾的那只。她忙看过去,便见跟前竟是苏莺莺站着,一时间神思便清明了许多。
“你且躺着吧,我过来瞧瞧你,才发现你竟然病了。”苏莺莺将手中的茶杯又递近一些。
卫昭伸了一只手接过来,递到嘴边喝了,觉得好受了些,这才道,“绾绾出去给我抓药去了。”
苏莺莺点点头,又问了卫昭,“可还需要再倒一杯?”
卫昭摇摇头,“不必了,有劳娘娘了。”
苏莺莺笑了笑,随即在屋中找了张椅子坐下,又道,“昨夜的事,云鹤他偷偷传信给我了。今日许多人出去寻茯苓,那尸体若是在井中许是要被发现了。倒是你的功劳。那丫头本就不是我的人,也不知是皇上的,还是那位皇后的,总之,她在我身边,总叫我不放心。这一次,趁这个机会将她除掉了,也算是一了百了了。”
卫昭静静听了,心中想着,姜善是何等城府之人,当年血流成河,坐上了如今的位置,怎么会是心思单纯之人?当初宫宴,分明就是放着苏莺莺行刺,如今盛宠归盛宠,但一定不会全心信任她。那茯苓指不定就是姜善派过去的人。
苏莺莺见卫昭没说话,又继续说道,“云鹤说你要和我们合作。说实话,你虽出手救过我和云鹤,但你的身份还是让我无法信任你。如果你真有心与我们合作,我要让你先替我们办一件事。”
“什么?”
“你与七皇子关系匪浅,我们需要他背后的连家办一件事。这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