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家境贫寒,尚且食不果腹,需要卖果子打猎补贴家用,实在,是养不起随侍。小道长,还是另寻出路吧。”桓羽生憋出一个理由,希望能让真沧知难而退。
“公子不用担心!!我知道黄家和李家给了公子谢命银子,公子很快就宽裕了。况且,我很能干的,绝对不白吃白住,不会让公子为难的!!”
桓羽生恻隐之心大作,彻底没法子了。
他将真沧带回了家。
一路上,真沧和寻常孩子没什么不同,看见蝴蝶会欢笑,看到小野猫会上前抚摸它们,见到路上乞讨的老人会从身上掏出点铜板来施舍。
桓羽生原本心里的担心,消下去不少。
罢了罢了,不管怎么说,也是小孩子,只要善于引导,应该——不至于长歪。
况且——看他这一路的表现,应该也是恩怨分明之人,对和他没什么仇怨的路人,他倒也称得上友善和气。
之前,他对黄、李两府出手狠辣,是因为那是害他家破人亡的元凶。
爱憎分明,也不失为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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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桓羽生带着真沧回家,和父母说明情况。
本来桓父桓母对于儿子带回一张吃饭的嘴心里老大不乐意。
但是没多久,黄、李两府的谢礼就来了。
两老口看着黄灿灿白花花的黄白之物,笑得合不拢嘴,对于真沧,也欣然接纳了。
毕竟,家里有这么多钱了,有个使唤小厮干干家里的重活,才称得上他们如今腰缠万贯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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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道士干活还挺利索。”桓父透过窗户,看着院子里真沧劈好的那些整整齐齐的柴火。
“嗯。他做的那些素斋也挺可口的。”桓母吃着碗里的豆腐干道:“这上清宫的素斋远近闻名。这小道士看来是深得他们厨房的大师傅的真传啊。”
“对啊。他来了咱家以后,这每天变着花样的做。今天花卷,明天豆皮卷饼。比原来咱们只知道吃煮地瓜的的日子好多了。”
“这小道士,原来在上清宫,没少干伺候人的活。那些个师兄、师父、师叔、师伯的啊,都得伺候。那那洒扫庭院,归置屋子,洗衣做饭的活计,样样拿手,比起那大户人家的小厮来啊,不差多少。”
“这亏着羽生有能耐,这一天的功夫,就赚了这许多金银。才能养得起这种又会做体力活又会做精细活的仆役。”桓父想起那天两府抬回来的金银,万分满足。
“这算什么。这金银,对他们那些权贵勋爵人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你看你还得瑟上了。”
“这九牛一毛,也够咱们享受一辈子了。”
“这一辈子的过法可多了,你这么被一个小道士伺候着吃豆干烤地瓜是一辈子。住大宅子使唤成百上千的丫鬟小厮也是一辈子。”桓母想起自己之前在左相府的见闻,陶醉道。
桓父笑笑,道:“我现在就想着啊,我们羽生,能出人头地,以后能有个官当当,也不用太大的官,能我这当爹的,也跟着他享享清福就成。我也不用一百多个人伺候我。有几个真沧这种什么活都会做的小厮就行。”
桓母笑着给桓父泼冷水,“这有本事的人啊,寻常人家是留不住的。若是羽生出不了头,这小道士也伺候不了咱们几日了。”
桓父急了,“羽生现在有钱了,可以去打点了,那些人只要不为难他,凭着他那一身功夫,怎么出不了头?”
“哼。”桓母冷哼一声,“有钱,不如有权。有权了,就什么都有了。单单是有钱,大家都有,人家考官为什么对你另眼相看呢?”
“我有些糊涂了,”桓父迷茫道,“之前,不是说那考官为难羽生是因为羽生没打点吗?这打点还不行?!!”
“你这个人!!我跟你说不通——”桓母气得那手指头戳桓父的脑门,“之前,大家都送,只有羽生不送,羽生就成了那另类,自然欺负他。现在,羽生送礼,只是和他们一样而已。而且,有钱没什么了不起,面对那些有钱有权,占据巨大优势的高官子弟,羽生还是出不了头。”
“羽生他娘,你的意思是——”
“羽生,需要一个靠山。”
“你说的对,你之前那个好姐妹不是左相府管事媳妇吗?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宰相府的管事,那都是宰相的心腹,那不得四品啊,让他当咱们羽生的靠山。那些考官,还不高看羽生一眼?”桓父想到这一点,高兴的拍起了大腿。
桓母轻哼一声,“要是以前,我也觉得,能让个左相府的管事照管照管羽生,我也就知足了——现在嘛——”
桓母故意拉长了尾音,吊着桓父的胃口。
“现在怎么了?”桓父果然上了钩,凑近桓母问道。
“我前儿啊,见着羽生经常傻愣愣的一个人干坐着。这两眼啊,直出神!!羽生这孩子勤快懂事,什么时候这样什么也不干,只是呆坐着,一坐就是好久?!”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的。我前一阵子也见他,这练着练着功夫,自己就停下了。读书也是,读着读着,就呆住了。我看他这样子——和之前咱们村子里其他情窦初开的小伙子差不多。他怕是——开始知晓人事了。”
“羽生他最近啊,别的和以前也没什么别的——我看他这样子,就是那日从上清宫回来,就这样了——我还听人说,他还和这左相府的李小姐,那可是戏本子上说的救命之恩呢嘿嘿嘿~”
“李小姐那是什么人啊。那是安国出名的美人,连那三宫六院,遍赏美人的咱们安国的国主见了都叫好呢。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羽生也是人——我看咱们羽生啊。八成,是惦记上这李小姐了。”
桓母陷入了畅想之中,声音也不自觉的亮了起来。
桓父听见桓母这么说,登时吓得就跳下起床关上窗子,“小点声!!!隔墙有耳!!这要是被别人听到,可了不得了!!!这话你可不敢外头说去!!!人家是左相府的小姐,金贵得很,岂是咱们这种小民可以议论的!!!这话,我可求求你,可千万别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