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冕和的话再次让众人大吃一惊。
"我不能让你们见它。只能告诉你们这件事的结果,那就是我没杀它。它选择了自愿跟着我,因为我承诺会给它最好的食物,于是它为了口腹之欲,抛弃了族人、出生地、和辽阔无边的大海,变成了一个圈养的废物。"
这下故事是真的讲完了,佣人敲门进来,告诉众人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李爷爷,海底的蜡烛是怎么回事?这点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严馨问。起身准备去餐厅的众人听到这句话,又停住。
"哦,那没什么稀罕的..."
这在华夏国古代就有记载,那是犀牛角做的蜡烛。这种蜡烛,不管是陆地还是水底都能点燃,在它光线所及的地方,可以看到一切鬼怪异类。
而在李家家里,自然有的是这种蜡烛。
在李家居住的三天里,皇甫薇薇和孩子们受到了殷勤的招待,见识了无数珍奇。
临别的时候,李冕和把一串珍珠戴在严馨脖子上。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皇甫薇薇,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闪亮、透明、圆润得没有任何瑕疵的珍珠。
"这就是人鱼的珍珠了,大幸偶尔会把这些送给我,但我从不在意。我更在意的,是它的教训。"
李冕和说。严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回华夏国的路上,这串珍珠被孩子们传来传去地把玩。米芾观赏它的时间最久。
"我觉得,小和还是爱着大幸的。"
他忽然说。其他孩子们对他的看法嗤之以鼻。
"不可能,它可是差点吃了小和啊,它还为了能长期喝到血而欺骗了他近一年,这种事情谁能忍啊。"
"你说的没错,但它也给了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不是吗,而且他没有杀它,而是把它养在了家里也足以证明。"
米芾说。他把珍珠放在脸颊上,感受着它冰凉光洁的触感,回想着那曾经发生的往事,随之一个悲凉的想法涌上心头。
莫非,大幸也同样是爱着小和的吗?
作为一个人鱼族长,只要它变化为人形就可以去人间狩猎,随意享受自己想要的血肉。
如果不是为了爱的话,抛弃最亲的族人、大海和出生地,只取一瓢饮这个行为根本说不过去啊。
而小和,不,是李爷爷想到这点了吗?
时过境迁,已经没有人能弄清这些了。
不过米芾还是把自己的这些想法告诉了皇甫薇薇,她回之以微笑。
"很有意思的想法呢,不过太啰嗦太多愁善感了,用四个字"两厢情愿"来形容就足够了吧。"
嘴上这么说,她却从米芾手里取过珍珠串,贴在了自己脸上,一脸忧伤的样子。
"老婆!一一、馨馨、米芾、小德!"
在皇甫会馆门口,严啸天看到他们下了车,激动地嚷道。
皇甫薇薇走自己的,根本不理他,严啸天抱住她,但是被她挣脱开,不敢用强的他只好向孩子们求助。
"妈咪,原谅爸爸吧!"
"原谅他妹啊,动不动就冲动甚至动手,这日子怎么过。"
皇甫薇薇不爽地说。严啸天立刻并起手指赌咒发誓自己再也不冲动,她哭笑不得。
"赌咒谁不会啊,要用行动。"
"老婆,我一定会付诸行动的,你原谅我吧。"
"没这么便宜的事,我要考虑一下。"
在严啸天的哀嚎声中,皇甫薇薇进了会馆,严啸天想跟着进去,但是被皇甫饕养的杜宾赶了回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再次走进她的城堡里去。
"爸爸你放心啦,妈妈会回来的,毕竟妈妈是爱你的。"
米芾说。严啸天立刻由忧转喜。为什么,皇甫薇薇这样跟孩子们说了吗?
"那倒没有。这是我想的。"
"去去!"
"爸爸啊...。"
米芾给严啸天讲了之前的少年和人鱼的故事。
以此类推,依照妈妈那种挑剔的脾气,如果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她是不会一起生活到现在的啊。
"用妈妈的话来说,就是两厢情愿啦。她肯定和爸爸还是两厢情愿,所以才会继续见面,不然的话肯定老死不相往来了啊。"
"有道理,对,我和你妈妈就是两厢情愿,我们可是五年都过来了啊,哪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分开,哈哈。"
严啸天连连点头,他的脸上笑开了花。
这是他这些天来听到的最让他开心的话了。
"爸爸你想通了就好,我们回家吧。"
其他孩子说,严啸天点点头。
"好,回家啰!"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雪花终于飘了下来。
皑皑白雪,堆砌出一个粉妆玉砌的国度,严啸天坐在窗前,欣赏着雪景,同时心里想着另外一件事情。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那头,皇甫薇薇不温不火的声音响起。
"以后不要在我妈坟面前放那么多的菊花,她最讨厌这种花了。"
"那我们妈喜欢什么花,我重新买过。"
他赶紧问。那头沉默了一秒,回答差点没让他喷出来。
"钞票花。"
"..."
"所以,不要再送花,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拜拜。"
然后,皇甫薇薇挂了电话。
剩下严啸天一个人听着电话的忙音兴奋不已。
――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
那么,她是原谅自己了?
滚烫的火焰流过严啸天的脸颊,第一次不是悲伤,而是喜极而泣那种。
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么多的事情,两人之间的种种芥蒂终于消除,让他怎么能不高兴!
不过严啸天也有点生气。
气自己的蠢。
或许,如果他早些去岳母的坟前拜祭,她就会早些原谅他。
他是在一周前找到普朗西斯,询问到岳母的墓地所在,然后去扫墓的。他没想到,在这样天寒地冻的雪日里,皇甫薇薇也会去祭扫她母亲。
是的,此刻,皇甫薇薇就在墓园里。
大雪,将整个墓园覆盖成一片白色,寒冷寂静得与它的特殊性相得益彰,俨然是另外一个世界。
而穿着一身红色羊毛斗篷、屹立在母亲的坟前的皇甫薇薇,头顶也蓄了薄薄一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