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几场之后,姜仁就有点索然无味了,他道:“算了,不用让他们比了,以莫初凡的眼力,除非遇到比他强得多的,否则的话,他肯定是毫无悬念的胜利。”
南书凤笑了笑,没有说话。
有些话,皇帝能说,他却不能说。
在南书凤看来,确实也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但凡考试,从来就不是有趣味的事情。
就在两个人要想身的时候姜仁突然又问道:
“南相,若是让你与这些人对战,你能看出来他们的弱点,能把他们都打败吗?”
南书凤脸上没有一点的异色,他说道:
“回皇上的话,应该是不同的……臣虽然能看穿对方的弱点,身体却不能灵活地达到脑袋所想……”
眼高手低,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很多时候,你认为你能,你看到一件事情,也觉得很简单,但是做的时候就会发现,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
南书凤是深知这个道理的。
他从来不高估自己。
他是能看出这些人的缺点,却不能做到一击必中。
这也是他觉得莫初凡此人矛盾的地方。
有眼力又有执行力,却偏偏透着一股,行动力不足的样子。
姜仁又问了几句,南书凤都一一解答,姜仁心中的疑惑解开,对这些兴致就不大了。
他示意了一下,让莫初凡下来了。
莫初凡下来,站在场下向姜仁行礼。
南书凤看着莫初凡的行礼,眼神又闪了几分。
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他却一眼看出来,对方是受过专门的训练的。
莫初凡抬头,目光从南书凤身上掠过,不着痕迹。
若不是南书凤自己就是一个观察力强的人,他是感觉不到的。
南书凤心里对莫初凡的疑惑更甚了。
“莫初凡。”
“在!”
姜仁看了看莫初凡,又叫了林相,他笑道:“林相,你怎么说?”
林相行礼:
“回皇上,是臣愚钝,不知道世上还有如此奇人,臣以为,南相此人百年难得一遇,皇上此时又遇到一个,人才辈出,自是我朝强盛之兆,皇上圣明。”
姜仁被拍得笑容满面。
这也是他喜欢林相的原因,林相的话总是能说到他的心里,恰到好处地挠他的心。
“哈哈,林相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皇上又笑话臣,臣又不是圣人,远不及皇上的圣心,自然是有错,臣这些年跟在皇上的身边,沾了皇上的光,才有一些薄名……”
姜仁大悦,他大笑道:“哈哈哈,林相也不用过于自谦,知不足而前行,是人之根本。”
莫初凡看着姜仁与林相一唱一和,君臣相谈甚欢。
她问莫叔同道:
【在原来的世界里,林相,是这个林相吗?是他阻止你找回姜仁这个皇帝的?为此他还设计,让你战死?】
莫叔同也有些惊讶。
他记忆里的林相,一脸奸臣相,权倾朝野,虽然也会拍新皇的马屁,但是更多的是一副稳重大气的样子。
“我有印象的时候,已经是数年后了,那时林相位高权重,见到任何人都是一副高傲的样子,除了面对皇帝时还有几分笑脸,其他的……”
莫叔同摇头。
他突然发现,他对林相的印象存在着很大的误差。
虽然知道人都是一步步成长的,谁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但是林相,还是给了莫叔同意外。
记忆里的林相,老谋深算,朝堂上无人与之抗衡……
对了。
那时候,南相因为一场病,没了,正是南相的没有,让那些蛮人胆子大的进了京都皇城肆意行事。
这是军中公认的。
南相别看没有带过兵,他的威望在军中却不小。
蛮族的放肆,众人都说,只有南相才压得住。
曾经有蛮族在和谈时,嚣张跋扈,不把朝堂放在眼里,公然**命妇,还强抢民女,南相知道后,二话不说,带人直冲到对方所住之地,当场斩杀了他。
蛮族自此收敛了很多。
他们再来和谈,不管是哪个地方的,都会规规矩矩地按着姜朝的规矩来。
蛮族之间也说,南相是姜朝的定海神针。
南书凤没了?
一年?
莫初凡看了看南书凤的面相,发现他并不是一个短命之人。
虽然他的年纪在古代来说,确实也是高龄了,但是看面相,他应该是一个长寿之人,而不是骤然离世。
莫初凡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她又看了姜仁一眼。
姜仁的面相明显的是前半生顺风顺水,后半生凄苦的。
他是死于异乡的命。
从面相上来看,姜仁是一个温和的人,他虽然身为皇帝,也对人有猜疑,却也不是不容人的人。
不说面相,只说这件事情。
林相提出,她是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胜了别人,而她自证并没有,她用的是自己的眼力。
虽然是事实,但是她却是打了林相的脸。
姜仁专门提起此意,让林相说出自己错了,就是暗示他,不要找莫初凡的麻烦。
此时的莫初凡,弱小无辜,林相想要找她的麻烦,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是一个有心的人。
莫初凡收回目光微垂下了头,把规矩做得很足。
南书凤看着眼神又闪了下。
莫初凡的动作,无一不表明了,他受过良好的教育与礼仪,甚至贵族的礼仪他都受过。
这样的人,是平民?
南书凤感到奇怪。
什么时候平民都有这样的教育了?
姜仁与林相打趣了一番之后,又对莫初凡道:“朕已经知道你的能力了,你的能力,用在比武场上,确实有些胜之不武,接下来,你就不要参加了。”
“是!”
莫初凡低头应声。
姜仁迈步往前走,声音传进了莫初凡的耳朵里,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
“回去好好用心,希望你能够把自己所长用在该用的地方。”
莫初凡垂头,送走了姜仁等一干重要的大臣。
再抬头时,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看了看,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经此一事,她的名声应该很快就会传遍国内,毕竟至今为止,南相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再出一个如南相一样的人物……
……
消息传播得比莫初凡想的还要快,她人还没有到住处,她的事迹已经传开了。
走到街上,都有无数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扫视。
等到住处,就有人上门了。
这个人自然是闲不住的刘季云。
刘季云本来受了伤,应该在家里休养,但是,正处于年轻人的傲娇与叛逆期的他,听了家人几句唠叨就感觉不耐烦,他强忍着听完,就偷偷地往外跑。
还没有跑出去,就看到了匆匆而来的他爹随从。
他自然就知道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才一会儿的工夫,莫叔同竟翻起了这么大的浪。
刘季云羡慕无比,他兴奋地去找莫初凡,想问问这样的技能,能不能学成。
若是学成。
他眼睛一眯……
哈哈哈。
刘季云畅想得很完美,不过又被他爹逮个正着。
刘父看着刘季云傻傻的样子,叹息着摇了摇头。
这么些年,他费尽了心力,他的小儿子就是如同一块顽石一样,一点也不开窍。
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就那么通达呢?
不说别人,就是他的大儿子,也远比小儿子通达懂事得多。
罢了。
刘父摇摇头,说道:“你是去找莫初凡吗?”
刘季云一脸警惕地看着刘父。
以往,但凡他交往的人,他的父亲与哥哥都会反对。
他们说他眼光不行,交往的人都是人品名声不好的。
刘季云就不懂了。
怎么就名声差了?
怎么就不好了?
流言而已,能当真吗?
刘季云开始还会听他父亲与他哥哥的,与那些人拉开距离。
可是……
他总要有人来往吧?
那些他哥哥他爹口中的好人,人家根本就对他看不上眼,他也不屑于上杆子去巴结他人。
慢慢地。
他就成了孤零零的一个小孩儿。
人都是群居的生物,谁也不可能离开人群独立生活,那样的话,还活在人世做什么?
去往深山老林或者渺无人烟之处,独自一个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好吗?
刘季云慢慢地感觉到了孤独,他想要向刘父及他的哥哥诉说了下心境,却没有人在意。
他们总是把他当成小孩子。
或者,在他们的眼中,他没有饿死,就是对他最好的待遇了。
他们还说着,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样怎么样了。
刘季云不喜欢听到这些。
别人家的孩子哪里有那么好,他们只听到好的,哪里知道私下里那些人是什么样子?
刘季云甚至不用细想就会明白,绝对没有人完美得如同刘父刘大哥口中的样子。
可是。
这些话他一说出来,刘父刘大哥都会对他训斥。
说他,好的不学只学坏的。
久了。
刘季云也不愿意和家里说他的心情,就是他们给他安排以后的道路时。
他很不满意。
凭什么他的一生都要按照他们所想的那样进行?
他为什么就不能有自己的人生?
就因为他吃了他们家的饭了吗?
可是将来,他也要还回去的。
刘季云第一次爆发出反叛的性子,就是那次家人要给他安排,让他如同他的哥哥一样,先入朝堂做一个礼仪小官,然后再外入,再……
他不喜欢。
他一点也不喜欢礼仪!
想到自己天天被礼仪折腾得要死要活的,刘季云感觉自己后半辈子就没有了希望。
他爆发了。
他独自一个人跑了。
跑出来后,他有一种,天下之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的感觉。
他在街上徘徊,却被家人给找到了。
找到后他硬着头不回去,他的父亲却妥协了。
他告诉他说,给他安排了军中的职位,让他去呆一段时间。
军中。
刘季云本能的反对,但是一想,军中离家那么远,他从此后就可以离开家了。
他就应了下来。
也带上了刘父与刘家大哥给他安排的几个随身人员。
刘父与刘家大哥原打算的是,让刘季云吃些苦头,等到知道苦了,就地回来了。
谁知,刘季云却在那里呆了整整一年。
直到最近那边的战事结束,他才回来。
刘季云回来后,感觉自己成为了一个大人,他在家里的待遇有了变化。
这个变化,虽然不大,却也足够让他欣喜。
只是看着他这样子,刘父与刘家大哥是头疼无比。
为什么经过了战场,他们小儿子/他的弟弟还是没有任何长进?
两个人都想放弃对刘季云的改造了,这时却被告知,刘季云的一个同泽,拥有过人的能力,被官家一眼看中。
还引起了林相与南相的注意。
在比武场上,是出尽风头。
刘父与刘家大哥感觉机会来了。
再一打听之下,发现这个莫初凡,竟然伤了他儿子/他弟弟,而他儿子/他弟弟却还如同小狗一样凑上去。
这让刘父与刘家大哥,这两个尽心地为刘季云打算,刘季云却不听还越来越烦的他们,心里涌起说不出的复杂。
“去看看莫初凡也好,你问问他,以后想要怎么发展。”
怕儿子听不懂,刘父就得比较直白,
“他引起了官家的注意,又与林相有了口舌,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人敢用他了,战场上虽然讲的是计谋,他这一年的表现,却平平无奇……不是任何人都能够走到南相的地步的……你让他小心点。”
小心?
小什么心?
刘季云刚开始还不懂刘父的话是什么意思,等到他说与莫初凡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
他只是青春叛逆期而已,又不是傻的。
他理解了刘父的意思,心里对莫初凡就有了担心。
“你打算怎么办啊?”
刘季云担心地问道。
那一场事,莫叔同得罪了林相,虽然有官家之言,林相不会动手也不会说什么,但是,根本也不用林相动手不用他说什么,就自然有人与莫叔同使绊子。
而且。
官家还宣了南相。
南相啊。
这个人是刘季云唯一佩服的人。
官家宣南相,莫叔同的能力又与南相的相似,让人不免拿来与南相对比……
莫叔同怎么可能比得过。
刘季云虽然叛逆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捧杀,有时候更可怕。
莫初凡不在意地道:“不怎么办。”
她还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她现在想的是,南相究竟是怎么死的。
她是一个惜才的人,南相那样的人才,她是不忍心让对方死于非命的。
可是,对方的脸上,却偏偏什么都没有显出来。
莫初凡也问过莫叔同,是不是因为是他的世界,所以她在此间有很多能力会受阻,会看不清一些人的面相与运势。
换句话说,也就是,一些能影响大局的人,她看不透。
莫叔同也说不出来为什么。
他在这一行,并没有入门,这里又是他的世界,他又有先入为主的印象,看事情还不如莫初凡清澈。
对于刘季云的话,莫叔同也没有在意。
上一世已经经历过了,很多事情的走向并没有变,他自然也不会为了一些莫须有的名利而累了自己。
只是,两个人都不在意,却不知道莫初凡的行为,已经入了一些人的眼。
……
皇宫里,一个穿着红色宫装的娇俏女子摇着姜仁,娇声撒娇:
“父皇,你前几天还说,让长乐自己选择驸马呢,怎么今天就不算数了呢?”
姜仁被摇得哈哈大笑,他一边顺着长乐的力道摇,一边回道:
“长乐,不是朕不算数,而是你找的人……他只是一个小兵。”
长乐微嘟起了嘴,不依地道:“我不嘛,我就是看上他了嘛。”
说着又是一通的晃。
姜仁被晃得一阵的头昏,他忙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长乐闻言这才住了手。
在一边坐着的贵妃听到姜仁应声,责怪长乐道:“你看看你,把你父皇折腾得,真真是没大没小……怪不得人说,女人是给外人养的。”
贵妃上前给姜仁整理衣服,姜仁笑着张开手,一边享受着贵妃的服务,一边说道:
“爱妃就不要怪长乐了,莫初凡确实有几分才能的。”
待贵妃整理完毕,姜仁看着长乐收了笑容,问道:
“长乐,朕问你,莫初凡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个南相有如此的眼力……你与他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会被他一眼看穿,你什么都瞒不过他,你没有任何的想法吗?”
长乐一怔,下意识地就看向了贵妃。
身为后宫女子,她就算是贵为公主,却也有很多的无奈。
莫初凡。
长乐只是听过他的名字,对他能有什么感情?
那些能力,她听着宫人说的时候,还有些好奇,感觉这人真是厉害,在母纪说,对方可能会是一个如同南相一样的人物,让她抓住机会时,她心里也欣喜的。
可。
现在听到父皇说的话……
她心里有些不自在了。
什么都被对方一眼看穿。
听说,到目前为止,南相还从来没有看错过一个人,他看到人,就连对方吃了什么都能看出来……
她……
贵妃笑着说道:“小女孩的心思,只想着找一个厉害的人,哪里如皇上所想的那么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