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她是唯一还在战斗中的人。"修尔脑海中的一幕幕如流水般，最终以一抹坚定定格，"难道您从未好奇过吗？"

炉火燃烧时的噼啪声再次清晰，琉克觉得环境半冷半热，让他无所适从——他背着光的脸上，神色有些看不清晰，最终开口所说的话暴露了他此刻复杂的心情："你听说过——溪流镇惨案吗。"

"有所耳闻，那是特蕾莎的故乡，她的家人，都死在那儿，对么。"修尔将记忆中的线索组合起来，得出了一个在说出后感到无比心痛的结论。

他知道那是极其惨烈的悲剧。

他清晰地记得噩梦中的金雀多么绝望。

"没错，我当时去救乔克，和另一位圣菲斯拼尽全力才重伤了韦尔斯——他逃到了那个名为厄尔克?溪流镇的地方。"琉克幽幽地说起那段往事，哪怕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我并不知道在镇子里具体发生了什么，然而...在那里只有一位幸存者，或者说，她是整个村子的仇恨的结合。"

"...你们一直觉得，她是为了复仇才。"修尔捕捉到了什么，轻轻蹙眉。

"我们起初并不知道她的存在，直到黄金国和温格发生的事情，她才完全'暴露';。"琉克道，"奇迹圣菲斯，究竟是什么样的奇迹？我们不敢想，却知道她必然是要不择手段地毁掉自己所仇恨的东西的人。"

因而他们提防着那位名为西丽丝?圣菲斯的人，担心她因为仇恨而变成像是韦尔斯一样的东西。

尤其她从不顾及任何东西的限制。

有些时候，这种打破限制的作为，只会引起更大的限制。

——可她从来不在乎。

修尔沉默着，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琉克在等着他的判断。

确实不错——这个时代只剩下一个决然的战斗者，然而她到底是战斗者，还是复仇者？

哪怕修尔身为圣龙，理解这个时代的衰落，但他终究是"大陆的守护者"，不选择站在最前方，并不意味着他会放任一切。

这是听起来矛盾，但是却存在的事实。

他会重新考虑那位圣菲斯在他心里的地位吗？

——

很快，修尔眼神恢复如常，语气甚至是这次对话中最为轻松的一次："她不会的。"

啥？

琉克有些错愣。

他哪来的自信？

"这一点，其实您女儿也很清楚。"修尔笑了笑，"您应该相信您女儿的直觉。"

乔丽娜大概又背了一个锅，还是一个毫无道理的锅。

怎么就清楚了？

琉克微微瞪大眼睛。

"那么，谢谢您。"修尔脸上的笑意更浓——仿佛是想通了什么。

看样子，他想给金雀下个绊子，反而让修尔更加信任她了？

琉克想不通。

而修尔却也不想再说。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报复，对于这位圣菲斯起初看轻他的报复。

...

【②】

在修尔离开时，琉克还是有些傻眼的。

...简直毫无道理。

——

"愚蠢。"却有另外一道声音突然闯入，琉克的手迅速落在了腰间的剑柄所在，身体微微一颤。

他很快清楚这个声音来自于谁。

那唯一的一扇窗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立着一个人。

发色很淡的瘦弱少女，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看着琉克时的表情中还多了一丝讽刺。

看吧，说我坏话吧，翻车了吧。

"..."琉克嘴角抽了抽。

金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而此时站在窗前，她其实心情不错——显然是因为修尔的话。

有些事情，她并不想否认，也不乐意对人诉说。

但——竟然还有人可以理解她。

这真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事情了，不是吗。

"西丽丝..."琉克艰难地开口，"你..."

"放心，你什么想法和我没关系，我也没有说服你的打算——我为了乔丽娜而来。"金雀声音冷淡。

为了乔丽娜？

"还记得当初，是谁将我与韦尔斯相似的言论传播出来的么？"金雀望着他的表情，说得有些慢。

她的身后就是窗，窗外就是浓稠滚动，其中偶尔有紫光闪烁的云构成的天幕，就是暴雨倾盆的世界。

"你在说服我不要信任哈默吗？"对她，琉克的说话方式直了很多。

能够这样半带讽刺地和她说话，可见这位圣菲斯大人也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了——这种恢复速度还是值得钦佩的。

"哈默城主的死因，与雪山山脚镇的那场雪崩有关。"金雀无视了他的讽刺，"我曾经对这件事情不在意，因为信口开河的人总是很多。但是如果那一系列发生在北部的事情都是人为，那么便值得怀疑。"

"你凭什么觉得哈默有问题？"

"因为哈默城主之子，莫里格认为它有问题。"金雀立即回答，"即使你不同意这些调查，他必然会和乔丽娜合作——"

合作，那就意味着要搞事情——琉克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如果在这短时间内，仪式因为两个孩子的冲动被破坏，那么他所设计的这个简单的，保住乔丽娜的办法将会失效。

"乔丽娜会坚守自己的职责。"琉克皱眉，"何况她——并没有帮助莫里格的立场。"

"很不巧，我来时让那位叫做阿克塔的孩子去了一趟哈默。你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人——懂？"金雀冷冷一笑。

"..."

卧槽。

琉克意识到了什么。

他知道金雀必然会因为这件事情来一趟，不管是出于对贵族联盟的处置，还是可能存在的，对乔丽娜考虑的因素。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金雀来这里的目的，是"出于乔丽娜"，其次，他也没想过，这个在温格上用暴力手段解决一切的让人感觉无脑的家伙，会安排了这么一系列的事情。

或者说，刻意推动什么——

"这么做对你而言...到底有什么好处？"琉克有些无力，也仍旧坚决。

"琉克，贵族是有价值的，在他们还有曾经信仰的时候。"金雀语气幽幽，眼神凌厉，"我承认我已经看不惯这一切很久了，也不在乎你们如何评价我，可就你而言——难道你想就这么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