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深夜。

库维准备回自己的帐篷休息——实话说，他已经忙了一天。

虽然前半天的自己根本就处于不省人事的程度。

"团长——"他才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他回过头一瞧，一个姑娘正小跑着过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盛满热茶的杯子。

"诶，这不是那个谁——怎么了？"他问。

那...那个谁？

姑娘嘴角一抽，然而还是想起了"正事"，继续道："我...我听说您喝了解酒药，在想这个是不是会对您好一点。"

库维确实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清醒...这事情谁听了谁都为他默哀。

"...不了吧，我晚上不想喝东西。"

"啊？"姑娘一怔。

你骗鬼呢？谁不知道库维每天喝酒喝到深夜。

"真的。"库维一本正经，以为这姑娘纠结的事情是这个，"喝多了半夜想尿尿！"

"..."

——

说着库维就无视了石化的姑娘，表情镇定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帐篷里黑漆漆的，还有些冷。

他什么也没说，正打了一个响指，将帐篷内置的炼金灯打开。

啪。

一个人影便清晰地显现出来——她就帐篷尽头的一张桌子上，轻晃着腿，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金雀特蕾莎。

"卧槽？！你特么想吓死老子啊？！"库维觉得自己小命要吓没半条。

特么地什么鬼，夜闯深闺啊...呸，哪里不对。

"呵。"金雀的心情却莫名有些好，没有管库维那过度的反应，"你还算是长情的啊。"

"...小屁孩你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么？就这么乱说？"库维愣了愣，接着有些不屑——然而这话底下好像还有些许苦涩的含义。

金雀笑了一声。

好吧，可以说是非常嘲讽了。

"别说了。那事情...大概是改变不了的。"

"我没说能改变，大家都一样。"金雀意味深长地道，"分什么彼此。"

"..."

一阵沉默。

"说吧，你搞了那么多事情，到底想干什么。"库维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帐篷内那个用来隔绝外部环境的结界，沉声道。

【②】

"哦？"金雀一副没听懂的样子。

"我记得你当时说，那些黑影族的残余已经没有用了。"库维皱眉，"何况中转之所怎么会知道一位阿透尤斯信徒的来历，并让你来处理？他们应该还不知道你的身份才对。"

"..."金雀沉默，眼睛中闪烁着奇异的光。

库维接着说："我觉得你是又在策划什么事情了，还算到了我头上——更重要的是，你现在出现在了这里，就不会是没有事情的。"

"我没有故意说错话。"金雀道，"这里确实有一个阿透尤斯信徒。"

"？！"

"那黑影族的目标很明确，不过与其说目标是我，不如...说是你。"

...

库维愣住，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成为这些黑影族们的目标了。

虽然他确实一直很针对黑影族。

"喝太多酒会让智商下降吗？"金雀道。

"..."

"修尔帮我问过了，那些强盗以前几乎没有到过那个范围打劫，我的印象中——那也确实是一个'安全地带';。"金雀补充道。

库维闻言，眯起眼睛思考，忽然间，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让他在夜晚时有些混沌的思绪顷刻清晰起来——也让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

"有人给你设了一个局，库维。喝醉酒的你，即使不至于被那些强盗制服，接下来遇到黑影族，那可就..."金雀的声音难得地轻缓，却透露出一丝诡异。

"那会是谁..."库维皱眉。

"你觉得，在什么时候捞你是刚刚好的呢。"

"...卧槽。"

不是吧？

——佣兵团内部的团结从来是被人称颂的品质，对他们而言，要么是绝对不会相信，要么便是绝对不会不相信。

这种感觉很微妙。

"那个人给我的感觉很不好。"金雀缓缓道，"不过，在你看来，我也从来是自私的，不是吗。"

"...你变了一些。"库维挠了挠头发，"说实话你愿意告诉我有人在算计我，我还是很意外的。"

"...多谢。"

"..."

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库维有点感慨："如果你当初在温格也是如此，琉克不至于不信任你到这个地步。"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诶？

金雀的表情里有她一贯的冷漠，好像一直以来都没有变过。

看着这样的她，库维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位孤僻瘦小的女孩——她渐渐由孤僻变成冷漠，变得让人畏惧。

他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了，却没想到她变得如此多。

确实是不一样了。

她以前那双只有孤寂与冰冷的眼睛中有了暖意，她偶尔也会露出笑容。

是因为那位少年？

那位可能是...

"我的目的依旧没有变，所以不用对我的看法有什么改变，麻烦死了。"金雀的声音冰凉。

库维听了却眨了眨眼睛。

"更何况，你现在既然和我纠结这件事情，而不是自己佣兵团内部的烂摊子——这证明你应该已经有决定了。倒是我多管闲事了。"金雀冷哼，"走了。"

要是库维真的对这件事情一点察觉都没有，现在能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性格改变上？

一想到自己是在多管闲事，金雀就有点生气。

跑到这地方不留痕迹还很麻烦。

早知道让他凉了算了。

"额...虽然有点感觉，不过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应该找不到好的借口。谢了。"库维摸了摸鼻子，"还有，我想着最近挺无聊的，要不然去温格做个总结也很不错。"

"..."金雀离开的身影一顿——转过头，欲言又止，几次斟酌，才道，"你...这人有病吧。"

"...我还以为你会说很高兴。"

"啰嗦！"金雀喝道，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还有一种"你再说一句我就反悔"了的意思。

"..."啧，这一点倒是一点都没有变。

小姑娘还是那么含蓄么。

呸，她好像也不算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