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哎哎哎？"妮娜怪叫，"我忘记了啥！"

金雀说话时声音虽不低沉，可压低了声音，加上因为她先前说的事情造成的一种有些压抑的氛围，顿时令她心底有些发毛的感觉。

"..."金雀向后退了一步，离她远点，似乎担心她忽然站起来，暴走一下什么的。

"嗷嗷嗷！是不是那种会慢慢把所有的东西——过去的现在的，或者'上一秒';做的事情，"妮娜表情变得有些纠结，"最严重的时候，会上一刻刚把事情做完，下一秒就忘记了——最后连呼吸都忘了！"

"..."

"好可怕呜呜呜呜呜——"

"你..."不只是金雀，连赫里斯和修尔看妮娜的表情都有些古怪了。

正是这样的表情——妮娜越想越有道理，最后抓狂，扑出去想一把抱住金雀："呜哇特蕾莎你快救救我呀——"

砰——！

扑空了。

修尔狠认真地将金雀向后拉，护在怀里——而妮娜就因为扑空一下子趴在地上。

"...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金雀这时才将话说完。

"哎？"妮娜抬起头，一边捂着自己撞到地上的额头，眨了眨眼睛。

...草为什么你的眼睛里有点"如释重负"的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可能和你忘记的事情有关。"金雀叹了口气，"所以会被一并模糊。"

"事情看起来变得复杂了..."赫里斯无奈地看向妮娜，似乎在纠结要不要把她拉起来——

万一"傻"这种东西可以传染怎么办？

他就算体质使然，可以免疫大多数负面的东西，但是...

感觉妮娜的傻气算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之一了...

"诶！真的吗！"妮娜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懂赫里斯的纠结，忙站起来，觉得自己受到了鼓舞，"那我一定会问问看的——上周没抢到的炼金材料也许就是线索！"

"..."

"..."

"..."

【②】

金雀后来没多说什么。

妮娜一边说着要找炼金材料就跑了，赫里斯不愿意"单独"与金雀和修尔呆在一起，没说什么也跑路了——并不知道去了哪里。

...

"特蕾莎，是故意的吧？"当人都走后，金雀只觉得环着自己腰的手微微收紧，修尔呼出的有些灼热的鼻息愈发靠近她。

故意的——

金雀微微一怔。

为什么要带妮娜来这里呢？

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呢？

为什么并不把事情说清楚呢？

是她真的从妮娜那里检查出了什么，还是说...

"我...我不知道。"金雀摇了摇头，嘴唇微微颤动，因而声音也跟着有些抖——她急忙地咬住唇瓣。

"嗯，我知道。"修尔的声音温和低缓，刻意放慢，不知道是为了安慰金雀，还是因为自己心里也在思考着什么，可思来索取，他最终微微一笑，"总之，我会一直等特蕾莎告诉我的——"

金雀身体轻轻一颤。

抱着她的修尔自然感觉到了金雀那一刻流露出来的情绪。

一种...

疑虑，或者..."恐惧"。

她在担心什么？

修尔此时满腔的疑问，最终都化为了对女孩的心疼——然而他也毫无办法不是吗？在她愿意告诉自己一切之前。

...

"修尔..."两人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金雀低着的头缓缓抬起，仿佛想起了些什么似的，轻声问，"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修尔仿佛不太理解她所问的事情。

"这些事情——贵族联盟的企图，中转之所的衰落，还有...黑影族..."金雀又咬了咬唇，"还有...死去的，圣龙乔克。"

"..."修尔难得地沉默了。

扑通，扑通。

安静得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金雀觉得时间在一点点放缓——她能够清晰地计算这种缓慢下来的时间，能够看到墙上贴得不牢的纸页因为窗外吹来的风微微扬起一个角——一起一伏。

沙...

那横在腰上的手臂缓缓松开，金雀尚未来得及反应，她便被轻轻扣着肩膀转了过去，和修尔面对面。

修尔那如同雕塑般完美的脸面对着她——有时候这种完美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尤其在他的脸上没有笑容时——不过这种错觉对金雀而言只有一瞬，因为下一刻，少年露出了笑容，双眼中深刻的柔和足以将她那有些无法平复的心安抚好。

"特蕾莎见过圣龙乔克吗？"他轻声问。

金雀被他一双眼睛里柔和的金色所吸引，有些愣神，等回过神后，只能匆匆地摇头。

她没有见过圣龙乔克，哪怕...

"我也没有。"修尔笑了笑，"其实，圣龙未必都能见到自己的先辈。"

因为圣龙只能有一位。

它们的血脉便是所谓的"亲情"唯一的明证。

"...嗯。"金雀点了点头，不知道该报以同情还是什么。

"这已经不是圣龙的时代了，不是吗。"修尔又说道，他这时缓缓地移开视线，从窗户向外看，直到落在窗外的景物中。

"可当它再次出现的时候，就不一样了。"金雀摇了摇头，俯身靠在修尔的肩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即使圣龙出现能做些什么？贵族联盟会放弃自己所想要的东西么？黑影族会因此消失么？"修尔的问题有些多，听起来似乎有些"质问"的味道，但语气仍旧柔和，进而搂着主动靠过来的女孩，"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就能够消失吗？"

金雀有些恍惚。

一方面是不知道问题的答案，另一方面是不知道这样的问题来自修尔。

"那就不用在意了。即使圣龙出现，这些问题也解决不了，那么，干脆让他永远不要出现好了。"修尔微微笑，"如果它们还在的话，谁知道它们的心里在想什么呢？或许它们也厌倦了吧？无论多么努力，得到的只有越来越复杂的，危险的世界。"

"..."

"我在意的事情只有特蕾莎。"修尔的声音很轻，却又很重，"我会支持你做的决定。"

"有人告诉过你这些吗？"金雀不由得怀疑。

"有。但那些东西，也只是传说啊——"修尔的笑容有一丝狡黠，"我们不能听信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