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有她失去的东西,还有守望着的东西。
——她全然不想面对。
于是,于是就醒过来了。
——
睁开双眸,她首先看到了校医室那标准的灰色天花板——那里可能原本有什么图案,可全被时间磨去,不再留下任何痕迹。
沙...
可能睡了有一段时间,这样有些昏暗的光线,她依旧觉得刺眼,下意识想抬手,却紧跟着一股奇特的感觉。
对了,肩膀那里的伤口。
金雀想起了这件事情,缓缓地从床上坐起来,自顾自地解开了上衣的扣子,直到能够观察到自己的肩膀——并已经转眼去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还真是了不得。
肩头却没有任何的伤痕留下。
...她不会是睡了几年吧。
金雀深刻地怀疑——哪怕为了去除黑雾,进行了一些清洁属性的治疗,也不至于毫无伤痕留下啊...尤其是,她根本没有醒。
一切只像是一场梦一般。
金雀还有些迷惑的时候,门被推开了——"许久不见"的少年走入房间,抬起头便与她对视——
同样是金色的眸子,修尔的金眸是耀眼的,而她的眼睛颜色显得暗淡——这大概是最直接的,对于一种颜色的诠释,要么灿烂,要么暗淡。
金雀看着他,好像又想起了些什么。
昏迷前的事情——好像也是和他如此对视,接着自己没撑住,倒了。
然后是他的怀抱...
隐隐还有对这种温暖的记忆,让她眯起眼睛,觉得有些...
"...对不起!"修尔忽然开口,猛地背过身体,脸上有些可疑的红晕。
啊?
金雀反应了过来——自己为了查看伤口解开的扣子还没扣起来,为了省事她也没讲什么含蓄——此时几乎可以看到胸前的一大片雪白。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充其量只能算是幼女体质...好像也没什么可看的...等等...她在想什么。
好像幼女什么的更不对?!
金雀一边扣扣子,一边不可遏止地胡思乱想起来。
天地良心...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都怪...特么的她能怪谁?
金雀忽然发现自己的情绪变得有些奇怪,尤其是越想越觉得燥热的脸庞。
不能这么下去了——
自我泼冷水的行为好像没什么用,金雀朝一旁看去,成功地捕捉到白开水一杯。
几乎没怎么看——她抬起手,抓住杯子,喝下。
卧槽——热的。
"咳咳...咳!"金雀大概已经很久没这么翻过车了——她被水烫到,根本没喝下去,一口喷出来。
"特蕾莎?"修尔还是没敢回头,有些担忧地询问。
"...没事。"金雀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又咳了两声,才使自己好转一些,再看看修尔——
那位金发的少年越来越高了,去年时已经算是出类拔萃,此时又长高了一些——就是比起什么教授都不会逊色,不过看起来又没有平时的镇定从容,反而因为有些慌张——背影看起来有些。
萌。
大致形容起来,这画面——像是找不到东西的大狗,在原地呆愣着,显得有些局促。
好像有些...可怜。
"你...可以转过来了。"金雀有些不忍,却没有发觉自己这样的情绪,只是道。
修尔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她。
...
可以说是有个好的过渡,因而当修尔走到金雀床边时,并没有刚才料想得那么诡异。
"特蕾莎...有没有感觉好些。"他走近前,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担忧,金毛上的耳朵有些耷拉着,"他们说你最近可能会有些后遗症..."
金雀盯着他的耳朵看:"后遗症?"
"嗯,虽然伤口好得很快..."
看着他的耳朵动了动,金雀眼睛眨了眨:"我睡了多久?"
"两三天..."修尔呼出一口气,"我开始还以为..."
"以为...以为什么?"其实金雀没怎么注意听修尔说话,似乎是第一次发现他一边说话,耳朵动的细微动作有些...
可爱?
毛茸茸的,金色的耳朵。
金雀看着看着,觉得那耳朵一动一动的,突然有那么一点让她想...
"还以为你可能会多睡一点...咦。"修尔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接着笑容僵住了,因为金雀忽然伸出手,放在他的头顶上。
还不只是像平时一样摸摸他的头,而是...
"特蕾莎?"他略微有些惊讶,低下头,看到的是金雀有些认真的表情。
表情认真的...脸上还残留着刚才莫名产生的一丝红晕——摸他的...耳朵?
"..."修尔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感觉到耳朵上传来的,或轻或重的感觉。
啊手感有点好。金雀如是想着,而修尔也足够配合,为了满足她刚醒来时小小的好奇,在床边坐下,让她不至于将手抬得太高。
金雀大概是明白什么叫"一本满足"了。
"特蕾莎。"当她终于收手时,耳边忽然传来修尔的声音。
"啊?"她的声音有些迷糊。
这大概是从来没有过的——像是刚睡了一场午觉醒来,既没有冷淡,也没有需要揣摩的讽刺意味,反倒有了一丝女孩的软糯,令人听了觉得心有些热。
"特蕾莎知道,在金犬族里——摸耳朵的一般是什么人?"
"不知道。"金雀立即说道。
她又不研究这些——不过...
金雀才发现两人的距离有那么点近——或许是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好奇心所致。
其实并非第一次靠得如此近,只是,除了近之外,还有一些——热。
她眨了眨眼睛,感觉到修尔的呼吸在脸侧喷吐,微微侧头,却正好对上他转过来的脸。
鼻尖轻触,金雀下意识往后退,却被修尔搂住了腰。
呼吸变得有些局促,气息相撞,令温度渐渐升高。
修尔渐渐勾起了笑容——金色的眼睛令人感觉到某些令人沉溺的气息,他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手微微用力,并凑了上去。
什么...
"是...很亲密的人哦。"
...金雀脑子有一刻有些爆炸。
修尔没把话说满,可有些事情显而易见...很亲密的人...那能是什么人?